张衔看到了刚刚进来的楼念和林衍，连忙招呼道：“念念、洛之，你们都过来坐！”
鱼谨吃鸡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咽了咽口水，对旁边的张衔说到：“张大哥，这不会是楼念公主吧？”
“怎么？你认得我外甥女？”张衔有些意外，毕竟楼念以前养在深宫，也是被救出来后才在西边的城镇有了点名号。但是鱼谨是从江南那边过来的，居然也认得楼念吗？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鱼谨憨笑了几声，恭恭敬敬地给楼念行了个礼。
楼念微微一笑，也冲鱼谨回了礼。
张衔以为鱼谨只是客气话，所以也没有深究，而是豪爽地举起酒杯，和鱼谨拼起了酒来。
“洛之公子”，楼念落座之后，特意嘱咐林衍到：“舅舅和祖父知道你不宜饮酒，所以吩咐厨房给你做了药膳。”
林衍这才注意到自己席位上的菜色和他人不一样，他会心一笑，对楼念说道：“多谢殿下和大将军牵挂。”
等到酒足饭饱之时，鱼谨和张衔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了，他们旁边的空酒坛堆成了小山。看来张衔是真的很欣赏鱼谨，居然把他库里的酒全都给拿了出来。
张衔的脸涨得通红，开始高声唱起了军歌。不过他实在是五音不全，喝了酒更是跑调跑到天上去，好好的一首军歌被他唱成了诗朗诵。
鱼谨见着张衔这么激动，他自己也坐不住了，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鱼谨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喊：“我好想家！”
旁人都只以为鱼谨是想念家乡了，连忙上前劝解。
却不想他们的劝说反而让鱼谨更加伤心，鱼谨迷迷糊糊地拉住了一个将士。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但语气又像是半梦半醒似的，抓着那个将士说到：“奇变偶不变。”
那将士以及周边的人只以为鱼谨是喝醉了说胡话，所以只是想扶着鱼谨坐下。
鱼谨甩开了扶他的手，起身来到了营帐中央，格外撕心裂肺地喊到：“奇变偶不变！”
营帐里格外清醒的只有三个人，张桓因为是军中主帅，所以喝的不多。楼念也只是浅浅抿了几口，至于林衍，那就压根没喝。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跟着喝了几口酒，头脑都有些晕乎。不过除林衍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鱼谨这是喝晕乎了，也就没有计较他嘴里说的是什么不通的话。
林衍见着鱼谨这幅撕心裂肺的样子，竭力忍住想要笑的冲动，起身去扶鱼谨。
也不知道鱼谨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林衍便一边扶他一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到：“放弃吧鱼大哥，没人会和你对‘符号看象限’的。”
但鱼谨他是真醉了，即便是林衍这么直白地和他对暗号，他却只是迷迷糊糊地盯着林衍看。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会回答这句话的人对他很重要，但是他到底是醉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这顿饭也算吃的宾主尽欢，等到散帐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楼念组织了几个外边守夜的将士，将这群喝得晕晕乎乎的人送回了各自的营帐。
天色已深，林衍自然不方便回去，于是就在楼念的安排下在军营里将就了一夜。
第二日林衍起了个大早，他坐在自己营帐外，独自一人地看着初升的太阳，思绪也随着阳光飞到了天边。
突然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将林衍的思绪唤了回来。
林衍回过神来，只见鱼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手也不安地搓动着。
鱼谨直勾勾地盯着林衍，在差点把林衍盯发毛了之前，他小声地开了口：“奇变偶不变。”
林衍笑了一下，然后回复到：“符号看象限。”
鱼谨激动地肩膀都在抖动，他似乎是为了确定眼前的一切，再一次开了口：“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学挖掘机哪家强？”
“中国山东找蓝翔。”
“家人啊！！！！”鱼谨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林衍，“你知道我过得有多惨吗？穿过来就被当作逃荒的外乡人打了一顿，好不容易在好心人帮助下开了点荒地，那群狗官把我粮全都收走了！我嘞个去，这些我都不计较了。但是这里最惨的还是上厕所没纸！没纸啊！”
“咳咳咳”，林衍被抱得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了好几次：“哥，我要窒息了。”
鱼谨这才发觉到林衍的不适，连忙松开了他。
林衍缓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抬起了头：“你是身穿？”
“身穿？”鱼谨理解了一下林衍的话，很快就做出了回应：“是啊，难道你不是？”
“我不是”，林衍如实给鱼谨解释到：“我好像是穿到了一个穿越者的儿子身上.......”
“难怪呢”，听完林衍的话，鱼谨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来之前就听照顾我的侍卫说你身体不好，我还想着穿越者身体不好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想到你是魂穿！”
林衍笑了笑，打趣道：“你也不差嘛，穿过来还混了个起义军头子的称号，后面还成了‘江南第一高手’？你和谁学的，不会是掉下山崖找到武功秘籍了吧？”
“哪有什么武功秘籍呀？”鱼谨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棍子，上面还写着“□□”四个大字，“江南第一高手它都没电了......”
鱼谨眨了眨眼晴，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我一路逃过来，听他们说什么‘神农降世’.....”
林衍吐了吐舌头，指了指不远之处的军田：“哪有什么神农呀？化肥和番薯种子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随后林衍大致给鱼谨讲了讲他穿越以后发生的事情，鱼谨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嘴吐槽两句。
“这么说，在我们之前有一个穿越者叫程娇？还有那个派人追杀我的国师也是穿越者？”鱼谨有些震惊，似乎完全没想到的样子，“这炸了穿越者的窝吗？”
“你不知道那个国师是穿越者？”林衍有些意外，他以为那位国师为了获得改良突□□，大概率是会和鱼谨坦白身份的。
“他派那些武林高手来抓我，我当然第一反应就是跑。再说了我看的小说里，国师这种角色就是放盛世都不是好人，更何况是一个乱世的国师。一听是国师要找我，我立马撒腿就跑了。”鱼谨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但是还挺站得住脚的。
“况且，张衔将军派人联系我哎！那个在原本历史上著名的投江自尽、以死谏言的人物哎！我当然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他可是我的偶像！”
果然和林衍的猜想一样，原本历史上的张衔投江自尽了，但是这里的张衔被程娇拦了下来。
“没想到程姑娘居然把我偶像救下来了，这样张桓老将军应该也不会气急身亡。”鱼谨微微压低了些声音，继续与林衍说到：“我想程姑娘从一开始就是在布局，她想要改变历史吧？”
“哦？”林衍作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等着鱼谨自己说下去。
鱼谨一拍林衍的肩膀，直接和他说到：“你还记得历史课本上那个趣味小知识吗？€€€€‘你认为多给哪一个历史人物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够改变之后历朝历代的历史轨迹？’”
“那当然是和€€女帝呀！”鱼谨见林衍没有反应，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历史课完全没好好好上吧？”
林衍顺着鱼谨的话点了点头，诚恳地说到：“我历史课忙着看小说了。”
鱼谨无奈地看了一眼林衍，继续说到：“和€€女帝是哪位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林衍了然一笑，“她不就在我们旁边吗？只是我并不清楚她在原本历史上的经历了，你还记得吗？”
“我最喜欢的就这段乱世历史了，哪里能忘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和€€女帝的母亲、舅舅和外祖父相继去世后不久，夷国人就攻破了纪国的都城，这在后世被叫做‘康济之耻’。皇帝沦为监下囚，一国都城沦为敌国玩物，这事放哪朝哪代都够耻辱的。不过没想到就算是穿过来了这么多人，也还是没能改变这个。”
“后来和€€女帝的侍女与她互换身份，助力她逃出了皇宫，孤身一人前往张家军的旧部。靠着自己一个人重新拉扯起来张家军，十五年后杀回了都城报仇。”
“驱除掉夷国人之后，和€€女帝就登基了。随后重整军队、颁布律法，分田匀粮，成为了苟延残喘的纪国最后的回光返照。”
“但是后世的史学家普遍认为，因为当初在逃亡途中穿越疫区，为女帝的身体埋下了病因。后来这些年她更是为了国家卧薪尝胆、鞠躬尽瘁，造成了身体虚亏。”
“所以她在登基之后三年就病逝了，而且她并没有任何子女。原本她想通过禅让，将皇位传给她的一位部下。但是天不遂人愿，在她死之后不久，楼焱带领军队回到了都城。”
“理所应当地坐上了他妹妹的皇位。”
“只可惜楼焱这个纪纣帝也不怎么样，就着女帝留下的底子坐了几年的皇位，立刻就被底下人给捅下来了。紧接着农民起义，十多年后又建立了一个新的封建王朝.......”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建立新朝的一切基础都是和€€女帝给打下来的。要不是她，恐怕夷国人还在纪国土地上作威作福，所以新朝采纳了很多女帝在位时颁布的法令，这才铸造了一个最为昌盛的封建王朝。”
“前几年不是发掘古墓的时候，找到了纪国王室的墓室吗？他们的墓室已经被盗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好在女帝的墓室不和他们在一处。然后我穿过来的这年找到了女帝的墓室，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古董古玩，所以没有入盗墓贼的眼。”
“里面装的都是木刻竹简，而且大部分都保存完好。那些全部都是女帝对未来治国安邦的计策，唉，其中大部分政策放现代都很先进，只是当时的经济基础还比较差，所以女帝就没有颁布下去。”
“当时这些文物出土的时候，电视台还专门请了好几个专家评价来着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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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纨绔公子（十一）
原来楼念在原本历史上是这么一个悲情人物, 仅仅登基三年就能让国家回光普照，也难怪程娇会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同时也让那位国师会忌惮楼念的同时，又不至于非常害怕她。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虽然楼念能力强大, 但是最后还是英年早逝了。
见林衍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鱼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得意地说到：“看吧, 牢记历史的好处就在这里。你说你就记得个和€€女帝, 她的生平经历都不记得。要是你不是魂穿, 那可就糟糕了。”
鱼谨聊到了自己痛处，愤愤不平地说到：“同样是穿越者, 这命数怎么就差这么大呢？不是宰相之子，就是国师，就我一个成了农民起义的反贼。”
“程娇其实应该和你差不多”，林衍连忙补充到：“不过她离都城近, 所以才有机会掺和进来。”
“那还是程娇比较惨”, 鱼谨叹了口气，“张家军和左陵郡, 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程娇的布局, 我们这都是在享受她的成功果实啊！”
“林衍，你说程娇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吗？”鱼谨叹了口气, 眼神逐渐放空，“她是不是在两个时空都死了？”
林衍感到鱼谨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于是只好安慰他到：“说不定程娇是回到了现代呢？凡事还是得往好处想嘛, 你在这边建功立业安享晚年之后, 睡了一觉又回到了现代也有可能。”
鱼谨闻言哈哈大笑：“有道理, 不过我咋听着这么恐怖呢？我在这边好不容易做个开国功臣, 结果睡一觉之后又得去上班了。”
或许是林衍的话启迪了鱼谨，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现在历史不就改变了吗？万一我真有机会回去，那也得为未来的自己做点啥呀。”
“你想做些什么？”林衍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先说，我可记不得任何彩票号码。”
鱼谨摆了个苦瓜脸：“你咋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不过彩票号码这玩意，其实也应该没啥人记得。”
林衍想了想，对鱼谨说到：“给你个建议，你家要是有什么祖宅的话，那你在这边功成名就之后，可以去找找祖宅在的位置，往下面埋点金银什么的。”
“好主意！”鱼谨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古董珠宝什么的就算了，还得上交啥的。埋点金银应该可以私下买卖，暴富就在一瞬间呀！”
“而且从此以后，我要往身上带十块金条，万一我就这么穿回去了呢？”鱼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拍大腿就决定以后都这么干了。
“话说回来”，林衍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昨天楼念殿下找我商议的时候，似乎还对登基称帝有所保留。但是想必她权衡利弊之后，自然会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鱼谨的语气格外地毋庸置疑，“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她单枪匹马也成功了一大半。”
“而且还有我们这两bug的存在，历史肯定能被彻底改写”，鱼谨看起来特别激动，双手都恨不得挥舞了起来，“要是咱们再努力点，说不定工业革\命的发源地就变成咱们这了！。”
林衍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鱼谨的想法：“我确实最近都在研究蒸汽机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希望尽快制造一个发电机，这样就能给程娇的手机充电了。”
“那太好了！我对这方面不是特别擅长，但是给你打打下手应该还行。”鱼谨差点儿就蹦了起来，他打趣到：“江南第一高手的名号实在是又牛又拽，说不定天下统一后还能升级成武林盟主！所以赶紧想办法也给未来的武林盟主充点电吧！”
***
鱼谨的到来为林衍带来了原本的历史真相，同时也成了他的得力助手。而且鱼谨只组织过起义，并没有正式地带兵打战，所以他的主要责任就是研发武器，正好能和林衍一起。
鱼谨暂时不能进军营这件事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要知道在电棍没电之后，鱼谨真是生怕有人要和他比武。
虽说他的体格也算不错，但是和这些征战过沙场的将军们比起来，那就不怎么够看了。
好在和林衍一道的话，基本上所有的比武都能推掉。
这样一来，楼念就不用花精力来帮林衍，而是可以专注地和舅舅、外祖父学习军事、政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