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徐币商让徐科意心头的愧疚变成了另一种心酸。
看起来,徐币商才像那个被捡回来的孩子。
徐科意将他抱紧,将他并不瘦弱的身躯填满自己的胸口。
“徐币商,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他的声音如此沙哑。
徐币商看起来拥有了所有,但他的内心却如此贫瘠,而他一无所有,却从未有过仿徨不安。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徐老头将他养大,会不会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留在徐币商的身边。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些。
徐币商在他的怀里哭了许久,仿佛眼泪都要流干了。
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哭成这样实在不算雅观,但徐科意却觉得没关系,不要将悲伤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
徐币商哭的太厉害,停下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抽噎,他揉眼睛的习惯实在不怎么好,不消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徐科意看着他这幅模样,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方抬起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看向他,人还在抽抽搭搭的打着哭嗝。
他藏不住眼里的笑,将湿毛巾温柔地摁在他的眼睛上,另一只手擦过他微红的脸颊。
“疼不疼?”
徐币商又想揉眼睛,但刚抬起手,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肿的快看不见了,又放了下来。
他摇摇头,徐科意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打上来的时候好像瞬间击溃了他心里的防线,他太难过了。
一想到这里,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徐科意沉默地看着他,心里逐渐变得柔软,阴霾已经消失,他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太久的人。
小时候他其实经历过被孤立的时期,因为他没有父母,他和别人不一样,而“异类”通常是不被人喜欢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内心就足够平稳且坚定了。
因为徐老头从未在任何事情上让他感觉过匮乏,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对方始终保持着平等的位置和他交流。
所以他坦然的接受自己的身份,并清晰的将自己摆放在恰当的位置上。
直到他的青春时期,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孤独感。
他与所有人都能友好的交谈,却无法三两结伴。
原来,他在无形之中连孤独也一并接纳了。
此时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徐老头已经离开,他的人生从被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徐币商无形的串联在一起。
“徐币商,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他也只剩下他了啊。
徐币商低下头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温顺的蹭着他的发顶,慢慢汲取着那种将心脏填满的安全感。
徐科意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腹部,想来人们喜欢拥抱,那是因为能感受到和自己相似却不同的体温,还有需要或被需要的满足感。
……
秋风扫落叶,外面的枯枝已经落了一地,看起来萧瑟又凄凉,但屋内灯火通明,温馨浪漫。
徐币商窝在他的怀里睡的不太安稳,一直抱着他不愿意松手,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可怜,脸上的那点微红已经消失了。
他轻轻地擦过他的脸颊,又抚过他通红的眼尾。
徐币商缩了一下,将脸埋进他的肩头。
“徐科意,你不要我了。”
闷闷的声音还带着未散去的难过。
他眼眸一弯,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不会不要你的。”
徐币商哼哼唧唧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也不知道是在睡着还是清醒着,反正那只耳朵悄然红了。
他低下头,贴近那柔软的耳垂,轻轻地吻了一下。
人可能真的清醒了,那点红晕逐渐蔓延开,却是羞耻更多。
因为埋在他怀里的人小声地说:“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徐科意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他当然知道徐币商并不是一个真的爱哭鬼,平时穿着西装步步生风的样子可威风了。
但谁说大人就不能做小孩呢。
“徐科意,我明天睁开眼睛还能看到你吗。”
“当然。”
得到回答的人高兴起来,往里蹭了蹭,语气里带着点容易察觉的雀跃。
“那你将我抱紧一点。”
他收紧手臂,抱紧这个三十一岁还会撒娇的男人。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心里有点酸酸的
第95章 都市乡村
1
徐币商的身体在一天天中养了起来, 他本就不算瘦弱,现在板着张脸的时候尤为冷冽,不敢让人直视。
“这就是你们这段时间交上来的东西?”
“啪”的一声, 文件落在桌上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颤。
即便徐币商经常来到公司,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他鲜少和他们交流,也不会平易近人的用目光与他们平等的对视。
再加上他身份上天然的高高在上,于是在这些人眼里, 徐币商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上司。
“最近网上差评很多,因为之前代言人出了丑闻, 所以难免受到影响……”
“那就让代言人赔偿。”
掷地有声的音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把话咽了回去, 但负责人还是硬着头皮说:“但对方的粉丝……”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一句反问让气氛降至了冰点。
徐币商看向这群头都不敢抬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我们还需要看粉丝的脸色做事吗。”
对方脑袋上的汗都下来了,哪里敢说一句不对, 立即应道:“我现在就去联系法务对代言人进行追责。”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众人连忙点头离开, 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徐币商检查了一下后面的行程,发现除了两个视频会议比较重要, 其他的工作都可以推开。
毕竟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他处理的话,那他养着这么大一群人还有什么用。
他站起来,拿起椅子背后的外套离开。
最近天气变冷了, 徐科意总是叮嘱他要记得带衣服出门。
有几次他故意不带, 就等着徐科意给他送过来, 但徐科意发现他这点小心思之后,每天早晨必定看着他把外套带上车。
可能是他最近真的翅膀硬了, 余先生眼不见为净, 也不再每天守在他身边, 而今天徐币商提前下班, 也没有通知司机先生,自己一个人去了停车场。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开过车了,这些任何可以让人代劳的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稍微有点生疏,但在启动车子之后,他有些雀跃,好像心里破开了一道缝,由封闭的门窗里透进了一丝光。
他今天要早点回家,要回到徐科意的身边。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徐科意要离开了,因为村子里播种的晚稻要成熟了,还有那个小小的店,他不在,豆芽要去哪里买醋呢。
一路开出了停车场,当眼前一片明亮的时候,徐币商的心里有些轻快,又有些紧张,好像个咿呀学语的孩子第一次自己走路。
但谁又知道他其实开的很好,曾经青春期时期还去和人飙过车,只不过被发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方向盘了。
短暂的忐忑过后是小鸟展开翅膀飞行的心潮澎拜,路上车水马龙,笔直的大路宽阔绵长,头顶的天空如此辽阔,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清新自然。
他的眼里带着光,车窗打开,感受着风吹来的自由,好像再次回到了年少时第一次开车时的火热莽撞。
不知不觉中,他不再小心翼翼,甚至在超速的边缘来回试探。
想必如果他不是在严苛的教导中长大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调皮的坏孩子。
“诶,那不是你表弟吗。”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看着车窗里那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手肘搭着车窗,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吴家大少这几天有些恹恹的,因为上次他又是被救护车抬了出去,一直到现在,颧骨上的青紫都没消,回去后又被吴老爷子揍了一顿,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面了。
因为他觉得丢人。
吴家大少也看到了徐币商,他有些惊讶。
因为他是知道他这个表弟是有多娇贵的,恨不得连饭都喂进他嘴里的人,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开车出来,身边连个司机和保镖都没有。
“你表弟车开的不错啊。”
戴墨镜的年轻人吹了个口哨。
骚包的红色跑车极为显眼,徐币商早就看到了他们,对于那个有几分轻佻的口哨,他只是冷漠地收回目光,踩下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年轻人来了兴趣,对于任何与速度比拼有关的事,总能轻易的调动起他们的肾上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