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两人打架还知道挑地方,知道不能被学校的老师抓到,所以选了那个废弃体育馆。
空旷偏僻的角落,两个人高马大的人你一拳我一拳互不相让,还知道专挑一些要害打,打不中就挑脸揍。
一顿拳打脚踢下来,谁也没比谁好多少,陈戚佰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口子,颧骨擦破点皮,万城则是青了个眼眶,鼻头被砸出了血。
两人看向对方的视线都是浓浓的带着火气。
让你拽!让你拽!妈的!早看你不顺眼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许可斯不可能谈恋爱!不可能!不可能!
许可斯赶到的时候,陈戚佰正压在万城的身上揍他,看到对方没有吃亏,他无声地松了口气,然后大步走过去,拉着陈戚佰的手臂说:“陈戚佰,别打了。”
这几天的心绪起伏还有长时间深埋在心里的压抑与忐忑让他打红了眼,一时间没能听到许可斯的话,他反手一拍,“当啷”一声脆响让这个空旷的体育馆响起了回音。
四周一片寂静,许可斯偏着头,看着地上的眼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向他,问,“陈戚佰,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陈戚佰心脏一缩,瞳孔猛地颤了一下,他从万城身上站起来,看着许可斯下巴上那点被刮蹭的红印子,因为他皮肤够白,所以看起来格外显眼。
心里一下就慌了,他伸出手想拉许可斯,可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又有些害怕的不敢伸手,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泪水汹涌地漫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哭,许可斯搂着他将他压进了怀里。
陈戚佰这么爱面子,可不能让人看到他哭。
卷毛还有些回不过神,地上的万城倒是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你们先离开吧。”
许可斯摁着陈戚佰开始颤抖的脑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
卷毛被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的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哦”了一声,立马拽着万城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可斯身上总有一点不容人侵.犯的清贵感,哪怕万城碰见他好几次了,也从没有在他面前造过次。
离开的时候卷毛回头看了一眼,陈戚佰埋首在许可斯的怀里,而许可斯微低下头,一边抚摸着他的后颈,一边柔和地看着他。
感觉到他的目光,许可斯抬头向他看了过来,对上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卷毛被里面的冷冽和深邃惊了一下。
总觉得不戴眼镜的许可斯气质更凌冽了。
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匆匆忙忙的出了体育馆。
陈戚佰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领口,闷闷地发出了难过的呜咽声。
他揉捏着陈戚佰的后颈,低头看他,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一个大男人,眼泪好像总是掉不完那样,泪珠子像硕大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落,不消片刻,眼睛就迷蒙地看不清了。
“这么难过啊,打架不是打赢了吗。”
许可斯摸着他的脸温声哄着他。
本来听到他打架是很生气的。
别看陈戚佰在他面前多听话,但惹是生非的本事可不小,幼儿园就能把人干趴下,一边哭一边揍的人爬不起来。
到了青春期,性格里那点傲慢和反骨更是明显,惹得不少人看他不顺眼,偏偏他自己又一点不收敛,不说得罪多少人,架反正是没少打。
初中那段时间更是天天被叫家长,后来陈戚佰不敢叫了,估计是在家被收拾了几顿,就让许可斯帮他去,什么表弟表哥,连表舅都当过。
时间长了,人家也知道许可斯是他拉过来顶包的小竹马,只是许可斯人长得好,那个时候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是个优秀的孩子,所以那些老师也不忍心为难他。
只是陈戚佰实在太令人头疼,见陈戚佰还算听他话,就希望他能教教陈戚佰,把人带好。
事情的变化是有一天,许可斯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陈戚佰过来和他一起回家,他就找到了陈戚佰的学校,从其他同学嘴里才知道陈戚佰和其他班的人跑到小操场约架去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架都打完了,陈戚佰断了条胳膊。
许可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将人带去了医院,面不改色的帮他办理了住院手续,帮他请了假,然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
陈戚佰简直怕死了。
他以为许可斯不理他了,不要他了。
每天医生给他换药他就哭,哭下来几天眼睛都肿了。
那个时候医生看他挺壮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这么能哭,以为他怕疼,就特地从儿科医生那里要来了几个糖,每次帮他换药的时候就拿糖来哄他。
后来有一天看到许可斯脸上贴着纱布,脖子上吊着一条胳膊出现在医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陈戚佰抿着唇,眼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哭的脸都红了起来。
自那以后,陈戚佰才算收敛很多,虽然脾气还是一样的臭,但也不会动不动就和人动手了。
他和万城积怨已深,却也是第一次动手打架。
他见不得许可斯受一点伤,那次看到许可斯缠着绷带的样子,比许可斯不理他还要让他无法接受,那副画面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许……许可斯……对不起……”
他哭的一颤一颤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说完这句话后又像断了线的珍珠那样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许可斯温柔地看着他,一边用手帕帮他擦着眼泪,一边温声说:“没事,不疼。”
许可斯越温柔,他越难过。
看着他下巴上的那点红印子,简直比打在他身上还要难受。
他从小到大摔摔打打,许可斯却是养尊处优,连点皮都没有擦破过。
但这次,许可斯却被他弄伤了。
摸着许可斯的下巴,陈戚佰难过的无以复加,他不停的抽咽,在许可斯温柔专注的目光下,他抬起头,轻轻的在上面亲了一下。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第一次跑步摔了,没哭,但看到许可斯的时候,眼泪就一下子涌了出来。
然后许可斯低下头,轻轻的在他膝盖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亲亲就不疼了。”
他不疼,也不怕疼。
只是许可斯在,他就觉得委屈。
温软的触感一触即分,许可斯瞳孔一缩,眸色变深,他低头看着陈戚佰,陈戚佰又埋头抵住了他的肩膀,一边哭一边颤着肩膀。
他抿着唇,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在他的脖子上缓慢的摁揉抚摸,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任由他在自己的怀里逐渐平复好情绪。
陈戚佰有时候或许并不是难过,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因为难过才会哭。
等陈戚佰稍微好了一点儿之后,他抬起了头,脸涨的通红,一方面是哭的,一方面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看向许可斯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避,莫名暧.昧的氛围开始在他们的四周缠.绕。
偏僻又安静的废弃体育馆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许可斯喉结微动,深深地看着他,多次涌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看他低头抹眼泪的样子,他还是心里一叹,摸着他的头问他,“为什么打架?”
陈戚佰浑身一僵,低着头不说话。
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蒙混过去,不想说真话。
没有眼镜遮挡的双眼好像宝石那样发着剔透的光,又深沉冷锐的像幽深的湖泊。
“为什么打架,嗯?”
陈戚佰低头抠了抠衣服,小声说:“看他不顺眼。”
“看他不顺眼就去打架?”
陈戚佰抿着唇,垂头不说话。
许可斯揉了揉泛疼的眉心,看他脸上的淤青和开裂的嘴角,又不舍得用严厉的语气质问他。
他只好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脸上的伤,淡声说:“上次膝盖上的伤也是和人家起冲突了吧。”
陈戚佰措不及防抬起头,一眼就对上许可斯那张清俊好看的脸,缓和下来的桃花眼多情又深邃,让他一下愣了神,等许可斯直视着他的双眼,他才匆忙收回自己的心神,因为上次的说谎而有些紧张的“嗯”了一声。
许可斯叹了口气。
他太了解陈戚佰了,以他的性子每年总有那么几个“看他不顺眼”的人。
“我们就是互相打闹一下,他也吃了不少的亏。”
见陈戚佰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他收回目光,指腹轻轻的从他嘴角擦过,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的。”
陈戚佰松了口气。
他可以和别人有各种冲突矛盾,但他不希望许可斯和人打架。
风光霁月的许可斯只要一直干干净净的斯文又矜贵就够了。
2
许可斯不再是什么十几岁冲动又莽撞的小少年,所以他没有去为陈戚佰出头。
只是他来到学校的时间更早了,陈戚佰训练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陪着他,弄的每次万城有点火气想发作,看一眼青松挺立的许可斯,那点火又憋了回去。
莫名奇妙的,他总有点忌惮许可斯。
而陈戚佰因为他的出现也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再对人那么没有礼貌了,甚至走的时候还会乖乖弯腰说一声,“教练再见。”
弄的教练第一次被他打招呼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以前哪次不是鼻孔朝天,到点了就走,别说打招呼了,连个眼神都狂的要命。
现在却会乖乖的低头看人了,只是眼神还学不会下垂。
第一天陈戚佰和万城同时出现的时候,两人脸上同样贴着一个草莓创可贴,陈戚佰贴在颧骨上,万城贴在鼻梁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带着火光,可€€一眼树下戴着眼镜轻轻微笑的许可斯,两人又同时老实下来。
看得卷毛叹为观止,觉得许可斯是不是天生是刺头的克星。
不过看一眼两人那副脸上都贴上粉色草莓的样子,卷毛还是没忍住笑,然后齐齐挨了两个人的眼刀。
下训的时候万城独自一个人在旁边休息,一瓶水递了过来,他抬起头,是许可斯微笑的脸。
“辛苦了。”
万城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水,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全校第一还挺会做人的。
是的,全校第一。
上次小测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许可斯只比关锌多了一分,可他还是压了他一头。
只有2526知道,这还是许可斯刻意控制的结果。
陈戚佰擦线考了个及格分,这还是他第一次英语考及格,当下就得意的不行,到处去跟人炫耀,说是许可斯教他的。
惹的一些人烦的要死,却也不敢惹他,只能在心里腹诽他有个好竹马。
要知道许可斯平时看起来好说话,但也不是谁去找他辅导,他都会答应,因为他的时间全都给陈戚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