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是兴致勃勃的兴味,又歪着头说:“哥,你把他送给我好吗。”
他从小就这样要东西,任何一切喜欢的、想要的,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要。
无论那样东西是不是属于他,只要他看中了,那就是他的。
阿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在这样身份尊贵又富丽堂皇的宴会中,他卑贱的身份完全不应该站在这里。
可他看向李一邢的目光却没有任何的恭敬和谦卑,依旧带着浓烈的煞气,隐隐的还有些攻击性。
李一漾并未说话,倒是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一个穿着灰蓝色礼服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目光更为露.骨的打量着阿一,却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商品。
“小堂弟,你可别不识货,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送给你的东西,看到那个印记了吗。”
顺着男人的手指过去,阿一的断眉处有朵小小的梅花。
他先前没发现,现在看到了更觉惊喜,觉得对方由一个普通的东西变成了一个更加特别的东西。
“阿笛堂哥,这是什么?”
小少年对这样独特的东西最感兴趣,立马拉着男人的手臂一脸热切地询问他。
“这啊,可是东区的好东西。”男人勾着嘴笑了笑,眼神有几分下.流地扫过阿一的胸膛。
他养了好几个家犬,可都没有这个好。
“你年纪还小,大伯一定不会让你接触这些东西,所以听堂哥的,这个人你不能要,还是送给堂哥吧。”
名叫阿笛的男人温柔地拍了拍李一邢的手臂,自说自话的好像已经决定了阿一的归属权。
李一邢有些不太乐意,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抿着唇并不说话。
甚至原先只有一两分想要,现在已经变为四五分了。
两人开始隐隐的想要争夺阿一。
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他们,李一漾眉眼舒展,看起来十分愉悦。
可他的笑容收的也快,骤然淡下来的时候,显得之前的笑容冰冷又嘲弄。
李一邢这个蠢货自然看不太出来,毕竟李一漾一向阴晴不定。
阿笛却一下子面上有些难看,但还是温着声音说:“我差点忘了这是堂弟养的狗了,不过堂哥我一看就觉得喜欢,如果堂弟不舍得的话,借我玩几天就好。”
听他这么说,李一邢也争先恐后地说:“这是我的,阿笛堂哥你怎么能跟我抢,哥哥,你把他给我吧,我想要!”
阿笛心里一沉,暗骂李一邢这个蠢货。
对方只要看上了就想要,有时候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享受从别人手上抢东西的成就感,尤其喜欢抢李一漾的东西。
“小堂弟,这人你不能要,大伯知道了会生气的。”阿笛耐着性子温声安抚他。
却见李一邢眉一皱,努着嘴说:“爸爸不会对我生气的,堂哥你这么想要,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阿笛也有些不耐起来,余光一€€,发现李一漾正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他张开嘴,笑着说:“好了,这人是你哥哥的,给不给也要他说了算。”
这么一说,李一邢果然把目标转向李一漾,熟练又肯定地说:“哥哥一定会给我的,对吧。”
他如此自得,觉得李一漾一定不会拒绝他。
“不。”李一漾却松开烟嘴,说出了一个清晰的字。
一旁的阿一抬了抬下巴,凶戾的双目冷冷地看向他。
而李一邢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说:“哥,你说什么。”
“我说,不。”
他低头看着李一邢,张开嘴,一缕烟雾从他的唇中飘散出来。
“哥,他……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你为什么不给我!”
李小少爷愤怒地生起气来。
想来他从未被李一漾拒绝过,在没有他之前,李一漾住的是二楼的主卧,有了他之后,他喜欢那间靠近花圃的房间,于是他去要了,李一漾给了。
后来再大些,他喜欢李一漾精心照料的那片花园,觉得那些花用来装点他的画室正好,于是他将花园里的花全都拔了,李一漾也给了。
再后来李一邢要了李一漾养的一只猫。
只是没多久猫就死了。
最后他又要了李一漾的器官,他也给了。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吗,他只是要一个人而已。
李一漾从不会拒绝他。
真的是李一漾没有拒绝过他吗。
李一邢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总之现在的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我就要得到他!”他恨恨地瞪了阿一一眼,突然转身跑开。
阿笛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带着几分温柔的宠爱。
“看来堂弟你的人是保不住了,小堂弟这是去叫大伯做主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一邢却只要动动嘴,李父就能帮他把星星摘下来,当然,他不会自己去摘。
阿笛的心思还没消失,又转头看向李一漾,循循善诱地说:“反正堂弟你的人也保不住了,不如先借我玩几天,要是你觉得身边没人,我养的狗随便你挑,怎么样。”
李一漾那双黑灰色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他,仿佛是深夜里暗藏的雾。
“堂哥,我的人你玩不起。”
阿笛觉得身上有些凉,可阿一实在太合他的口味,这样的人玩不到手,他晚上睡觉也不安稳。
他便继续说道,“怎么会,你的人一看就是从东区出来的,看他的梅花印,等级绝对不算低,我哪里也有个绝好的,如果堂弟实在舍不得,我可以将他换给你。”
他的眼里带着期待,看向阿一的视线也越加热切起来。
李一漾眼皮微抬,看向阿一说:“他想将你带回去玩玩,你愿意吗。”
“不。”阿一的身量足以俯视阿笛,再加上他那双冷冽凶悍的三白眼,便带出了几分不屑一顾的傲视。
阿笛却不觉得冒犯,反而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觉得更加心痒难耐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养的那几个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愿不愿意还不是堂弟说了算,只要堂弟一句话,我养的那些全送给你也可以。”
他的眼神越加炙热了,语气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李一漾眼尾轻抬,眸中水波荡荡,也看出了几分绝色。
“既然堂哥这样想要,那就借你几天吧。”
阿笛立马喜不胜收,却听李一漾又说:“只不过还要过几天。”
他想到胡搅蛮缠的李一邢,眉头皱了一下,再说起的时候,语气就带了几分厌烦。
“想来大伯一定会顺从小堂弟的意,不过你放心,堂哥我会帮你的。”
他笑了一下,目光从阿一的身上轻轻扫过。
……
“李一漾。”
待阿笛离开之后,阿一叫出了李一漾的名字。
一根细长的烟杆横过来,阿一瞳孔一缩,里面露出了野兽一样的凶光,将2526都吓得捂嘴尖叫起来。
但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隐忍未动,“啪”的一声,烟杆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上面的星火灼烧了他的脸,嘴角裂开了一个口子,也不知是烫的还是打的渗出了几缕血。
他眉心紧皱,却还是站着没动。
“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平铺直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一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有些生气,但对于认下的主人他并不会反抗。
纵然如此,他还是颇有些不情愿地说:“错了。”
“错在哪了?”李一漾双腿交叠,双眼清清浅浅地看向窗外,不紧不慢地抿了下烟嘴。
“主人。”闷闷的声音像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李一漾侧目看向他,小臂长的烟杆敲了敲桌面,这清脆的声音让阿一浑身一颤,他抿了下唇,慢慢地跪了下来。
在觥筹交错的大厅中,这个昏暗的角落,野性难驯的阿一第一次试图套上项圈的烙印。
燃着星火的烟头搭上了他的肩,而后轻轻下压,力道不重,对阿一来说却宛若千钧。
他抬眼看向李一漾,李一漾那双埋在阴影里的双眼却高高在上又冷漠地俯视着他。
烟头的力道仍在下压,阿一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这杆烟折断,甚至一只手就能扭断李一漾的脖子。
可这是救他命也给他饭吃的人。
烟头的力道于他健硕的身体轻的毫无重量,可他还是慢慢弯下了腰,在紧绷与僵硬中,冰冷的寒意让他心口破开了一个洞。
在他闭着双目要伏到地上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顺着他的脸颊抚摸着他的头。
他枕在了一双大腿上。
柔软的触感让他怔愣的失去了反应,唯有头顶那只抚摸着他的手还能传来一两分感知。
“如果你在一开始的时候敢还手,你现在就只是一条被套住脖子四肢着地的狗。”
略微沙哑的声音有些温柔地落在他的头顶。
那只微凉的手摩挲着他唇角的伤口,狠狠地摁了一下。
血立马渗了出来,阿一却好像感觉不到痛。
他枕在李一漾的大腿上,眼中有茫然,有彷徨,那丝带有攻击性的煞气褪去之后,竟然多了点如稚子一样的温顺,最后他闭了闭眼睛,还是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李一漾抚摸着他的下颌,又移到他的脖颈,缓慢地摩挲着他的喉结。
“你会把我送人吗。”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一就觉得,他已经像一条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