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的白皙映衬着艳丽的红,跟秦铭渊想象的一样相得益彰,他的唇角抿出满意的弧度,“……你如果戴着它画画,一定会非常漂亮。”
云裴只觉得整只手都被他的温度烫到,一路蔓延到脸颊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不远处的花园入口,云悦纤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神情阴沉,眼睛里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嫉恨。
他本来是看见云裴离场,想看看他来耍什么把戏,没想到被他碰上这种场面。
秦铭渊他是怎么敢的,明知道自己多讨厌这个残废,一而再再而三拿他来试探不说,现在还假戏真做了?!
他扶着玻璃门的手收紧,几乎要将其捏碎,眼看着花园里秦铭渊向前抱住那个残废,咬着牙扭头走了。
秦铭渊倒过来的时候云裴下意识就把人接住了,反应过来正想推开,却感觉到蹭在颈边的额头滚烫,他心里“咯噔”一下,抬手捧住对方的脸,入手的温度也很不正常。
原来刚刚觉得他手烫不是自己的错觉!
“秦铭渊!秦铭渊!”
云裴叫了他几声,男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应该是很难受,他带着戒指的右手被越攥越紧,他想从轮椅右边的侧兜里拿手机都抽不出来。
男人的身型太高大了,沉重的分量压在他身上都不好挪动,云裴没办法,控制着轮椅又往前移了点,让人靠的舒服点。
或许是他偏低的体温缓解了高热给秦铭渊带来的不适,脑袋更深的往他的颈窝里埋,滚烫的皮肤贴着云裴的,让他不适的想后退,男人却很快又追过来。
被困在轮椅跟他之间,云裴根本躲无可躲,干脆也就放弃了,随他抵在颈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自己艰难的想用左手去够右侧的手机。
“咳咳……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云裴一跳,他转头看见今天跟着秦铭渊的助理打算扭头走,连忙开口叫他,“别走,秦总他晕过去了!”
刚转过身要迈出脚的周扬一听,那还得了,立马折了回去,果然看见自家老板靠在人家身上没了意识。
他也顾不上八卦了,赶紧掏出手机给等在外面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上来帮忙扶一下人,放下电话,对人道:“那个,云少爷,麻烦你再照顾一下秦总,我去跟主办方说一声,我们提前离场。”
云裴点头让他去,等人急匆匆走了,又低头去看人事不省的男人,抬手轻拍拍他的脸,“秦铭渊?”
失去意识的人当然是没法回应他,他也没办法,看见对方紧抿的嘴唇有点干,他伸出手去够桌子上的水杯。
拿在手中时感觉到正好是温热的,云裴把杯口抵在男人唇边,轻声道:“秦铭渊,你张嘴喝口水好不好?”
不知道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还是真的太渴了,秦铭渊真的乖乖张开嘴,让他喂了半杯水进去。放下杯子,云裴下意识屈指抹掉他嘴角的水渍,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愣,连忙把手缩回来,不敢再去碰他。
周扬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司机,他们扶着秦铭渊起来的时候他不太配合,还紧紧的抓着云裴的手。
眼尖的看见了他戴在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周扬顿了顿,移开视线当做没看见,“云少爷,您要不跟我们走一趟吧,秦总他现在没意识,肯定不会松手的。”
云裴有点犹豫,可他的手确实被男人紧抓着挣不来,对方大概是无意识的动作,生病了抓点什么找安全感,他也不好责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司机跟周扬架着秦铭渊扶起来,他被扯着手跟在后面,一行人从花园另一边的门出去直接进了电梯,没有经过宴会厅,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偶尔碰到的一些酒店的工作人员询问他们人是不是喝醉了,需不需要帮助,他们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一路到了停车的地方,把人扶进后座,云裴也一并弄进去,周扬总算松了口气,推着轮椅放进后备箱,坐上了副驾驶。
他一上车就先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对方去秦铭渊住的公寓,他们很快就回去。
放下手机,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自家老板又靠在了人家身上,高大的身型压在人家瘦弱的身躯上,总觉得有点欺负人。
这会儿上了车闲下来了,周扬开始止不住的犯嘀咕,这老板之前喜欢的不是云家小少爷吗,这看着怎么又跟云家大少爷不清不楚的?
退而求其次?替身?因爱生恨报复云悦纤?!
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他们老板不是这种人,自己怎么能这么揣测他。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皱着眉回想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实在摸不着头绪,抬头又去看后视镜,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
周扬一愣,连忙露出笑容,“麻烦云少爷了,还要跟我们跑一趟,对了,我叫周扬,是秦总的助理。”
“你好。”云裴透过后视镜跟他点头,“你不用叫我少爷,叫我云裴就好。”
“呃……那,云裴少爷。”摸不清他跟老板的关系,周扬不敢直呼其名,卑微。
他坚持,云裴也不好再说什么,跟对方不太熟,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能聊,他也不是话多的人,只能保持沉默。
周扬也不敢再透过后视镜去打量人家了,害怕再被抓包。
“唔……”昏睡中的秦铭渊好像是不舒服,他动了动,抬手去扯本来就已经松了的领口。
云裴连忙按住他的手,“秦铭渊,你怎么了?”
“热……”秦铭渊的嘴里吐出一个字,被他微凉的手搭住倒是不乱动了,只是眉头一直皱的很紧,呼出的气息也灼热。
他生着病,车里的空调不能再调低了,云裴也知道他是因为发烧才热的,现在在车上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好按着他的手安抚,“马上就到家了,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没事的。”
周扬在前座听见他温和的声音,不禁又抬眼看了下后视镜,这不比那个只会撒娇的云小少爷强多了!
云裴顾不上他在想什么,只看到秦铭渊的脖颈上出了一层薄汗,靠在自己颈侧的额头上也能感觉到濡湿感,他转头叫了前座的人一声,“周助理。”
“我在!”周扬应的很快。
“拿一下副驾前收纳箱里的湿巾。”云裴上次帮男人拿眼镜的时候看见了。
“好。”周扬赶紧打开收纳箱,把湿巾拿在手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嘶,这云少爷怎么这么清楚,有故事!
云裴接过他递来的湿巾,打开上面的塑料盖,抽出一张来给男人擦了擦颈上的汗,多少能让人舒服一点。
可能是微凉的湿巾确实带来了作用,秦铭渊乖乖的任由他动作,不挣扎也不反抗。
只在他擦完额头脸颊的时候又靠回去,埋在他颈边才行。
云裴看着他这样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从凶猛的雄狮变成了大型犬,还是很粘人的那种。
抬手帮男人理了一下被蹭乱垂在额角的发丝,他心道,其实跟这个人相处,也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几次见面,虽然神情冷了一点,但举止都很妥帖,照顾他时也都是不动声色的,没有刻意到伤了他的自尊心。
平时身上的气场再强,手中不管掌握着多少的经济命脉,生病的时候也很脆弱,很粘人,很需要安全感。
云裴笑了下,又抽了张湿巾,帮人擦一擦被汗水濡湿的掌心,连带着几根修长的手指也擦干净。
周扬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又感叹,这不比那个只会满嘴铭渊哥,说好听话,哄的老板给他花钱的云小少爷强多了!!
多会照顾人啊,明明自己的身体也不好,老板这次总算长眼睛了!
第39章
秦铭渊被扶着出了电梯,周扬拉着他的手用指纹开了门,跟司机一起架着他进去,摸索着按开灯,没忘了转头照顾一下坐着轮椅的云裴,免得他被门槛绊到。
比他们更早到的家庭医生跟在后面,等着他们把人带回房间安置在床上,才凑上去查看。
因为他还拽着云裴的手,他的轮椅只能停在床边,可能会有点不方便。
医生没介意,也没探究他跟老板是什么关系,站在他尽量让开的空位,先用温度枪测了下温度。
“嘀”的一声之后,上面显示39.8,马上就要烧到四十度了。
整体检查过之后他站起身,道:“高烧,重感冒,有点炎症,再加上最近工作休息不够才会这样,今天输个液,我给他开点药,吃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完,他又看向屋子里的另外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云裴身上,“会拔针吗?”
云裴一愣,下意识点点头,他之前生病在家里输液,经常都是自己拔针,其实没什么难的,随便来个人都会。
医生点点头,又道:“你照看着,药输完了就可以拔针,晚上多帮他擦擦身体,也可以用酒精擦擦手心跟脚心,多关注一下,看后半夜还会不会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拿着药箱先去外面配药了,留下个人面面相觑。
云裴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他,是不是误会了?”
周扬尴尬的笑笑,抬手摸了摸鼻子,他们这生病了都要手牵手的架势,不误会才奇怪吧,而且,真的是误会吗?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云裴少爷,你……方便吗,主要是秦总他一直抓着您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
周扬其实是很想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但人家还坐着轮椅,也不知道好不好照顾人。
云裴垂眸看看还被男人握在掌心里的手,惯常微凉的皮肤都被对方染上了炽热的温度,红宝石戒指闪出细碎的光,始终提醒他之前酒店露台的那一幕。
秦铭渊又出了不少汗,额发都有些濡湿,躺在床上呼吸有点粗重,脸上是因为发烧泛起的微红,看起来平白多了点脆弱。
云裴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道:“没关系,我可以在这儿照顾他。”
果然,他是在乎他们老板的,周扬心中暗喜,又后知后觉,嗯?自己为什么这么兴奋?又不是他谈恋爱。
咳了一声,他道:“那就麻烦云裴少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医生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拿着配好的药袋,周扬把衣架拿过来当临时的药架,又帮着把人的西装外套脱了,站在一边看着医生给老板消毒扎上针。
调整了一下药液的流速,医生把准备好的内服药放在床头柜上,交代好服用的剂量跟次数,又叮嘱尽量让他多喝点水。
云裴一一记了下来,又让医生跟周扬都给他留了电话,以防有什么事情。
秦铭渊现在睡着了,他们一大帮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观察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周扬就带着两个人走了,明天都是要工作的人。
云裴被拉着手没有出去送他们,一声关门声过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他又看向床上的男人。
看到他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领口,觉得他还穿着西装躺在这儿肯定不舒服,动了动右手,依旧被拽得很紧。
他将另一只手叠上去掰了一下,没掰动,叹气,怎么昏过去了力气还是这么大。
不能来硬的,云裴只好凑过去,道:“秦铭渊,你松松手,已经回家了。”
昏睡中的人皱了皱眉,依旧没动。
云裴伸手摸了下他的脖子,滚烫又濡湿,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行,他抿了抿唇,“秦铭渊,我手疼。”
他话音落下,握着他的那只手好像松了松,觉得有门儿,又道:“你抓得太紧了,真的疼。”
力道更松了,云裴赶紧抓紧机会把手抽出来,握着他的手空了,猛的一下收紧,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秦铭渊眉头皱得更紧,呼吸也更急促,好像很不安,连扎着针的那只手都动了动,他赶紧把手按上去,“没事的,你别动,我还在这儿。”
被他一碰,男人好像确实放松了很多,没再胡乱动,只是嘴里呢喃着什么。
云裴以为他有什么需求,凑过去仔细分辨,“什么?”
“为什么……”
生病中的人声音很沙哑,也不知道在询问谁,他更压低了身体,耳朵几乎要贴上对方的嘴唇。
“为什么……不要我……我也是……也是你们的孩子……”
云裴有点诧异的抬头看他,他记得上次看到秦铭渊的妈妈,对方明明是个很热情的女人,看起来也很爱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要他……云裴微微皱起眉,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常年在国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