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岚立马开车带林溪去找他,找到把江延带上车拷问了一番,郑岚才知道他还真打算出来找工作,坚定地说等他打工赚了钱就带林溪走。
他连辍学的想法都有了,郑岚只得妥协,让他和林溪一个班。
但也不得不和他约法三章,不能打扰林溪学习,不能违反学校纪律,上课认真听讲。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关系,郑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江延。
刚小学毕业的江延沉默了一会说,那他就对别人说,林溪是他亲弟弟,只不过他们不用一个姓。
郑岚觉得也是,他们本来就把林溪当亲儿子养,郑岚也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什么好的都想第一时间给他。
于是进了初中后,江延和林溪仍被分到了一个班。
初中第一年江延表现得勉强还算可以。
因为林溪是他们班的班长兼纪律委员,且十分大公无私。谁说话就记谁名字。
每回自习课江延一窜过去,林溪就第一个把他的名字记到黑板上。每当这时候就会有很多同学偷笑,说班长对他亲哥真凶。
江延脸皮厚惯了,无所谓地继续坐在林溪旁边的椅子,不说话也不打扰他。
林溪做作业不理他,他就抓着林溪的手玩。
林溪让他回座位坐好,他就趴在椅子上看着他,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你都记我名字了,我现在回去名字不是白记了”。
人送称号“弟控”。
后来班主任看黑板上经常有江延的名字,给他专门制定了一个惩罚,他每记一次名字,就让他和林溪隔开一个座位。
到初二的时候,江延和林溪已经坐在了一个班级的两端,江延每次回头看林溪都要越过无数双眼睛。
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坐在教室最前面的座位,连腿都舒展不开,却还要经常捡个笔、捡本书,然后趁机往教室窗边最后一排看。
到了午自习,没老师在,江延干脆连样子都不做了,侧身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做一道题就要往林溪的方向看一眼。
别人都在睡午觉,他的乖宝宝又在认真做题,听话得不行。听老师话,听郑岚的话,就是不听他的话。
见他一个劲地回头看,李明越也回头看了眼,林溪正低头做着题,柔软的碎发垂在眼前,腰杆挺得笔直。长得好、学习好,还是老师眼里公认的乖学生,不愧是他们学校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
李明越不禁羡慕地“啧”一声,转头看江延:“江哥,你是不是又犯弟瘾了?”
江延瞥一眼他,转过头:“关你屁事。”
李明越说:“那没犯我们去打球啊。”
“不去。”江延兴致缺缺地拒绝。
李明越“嘁”一声,眼珠子一转说:“真不去啊?和四班打,你记不记得上次四班那个谁来着,他喜欢的女生暗恋林溪,还在别人面前骂了林溪。”
江延一顿,这件事他一直记着,只是林溪不让他找事,所以江延一直没去四班找那个人是谁。
江延转着笔,眼睛一眯,把笔一丢就拎了外套起身:“走。”
李明越一喜,立刻起身拉帮结派地喊了一群男生从后门走出去。
林溪听到动静抬起头,就见江延走在最后。
他看着林溪歪了歪头,像是在找理由:“李明越他们要跟隔壁班打球,怕打不过,叫上我。为了班级荣誉我选择牺牲一下。”
林溪仰着脸看他。
江延说着把自己逗笑了,拿膝盖抵了抵林溪的膝盖:“批准不啊,班长大人,我去为你的班级争取荣誉。”
林溪静默片刻低下头,点点头道:“早点回来上课。”
江延看着他低垂着脑袋而露出的那一截后颈,纤细莹润,白得有些晃眼。
江延牙齿莫名一痒,他舔了下牙尖,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一下:“知道了,猫猫班长。”
第31章
中午的篮球场闷热不堪,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伴随着夏日炎炎的蝉鸣叫苦不迭。
“热死了,李明越,你到底约没约成啊,四班的人呢?”
“靠,是他们约的我,我刚给那人发消息了,没回。”
“吹牛吧,上次还输给了我们,这次估计怂了。”
江延懒散地蹲在台阶上,头上兜了一件校服外套,不耐烦地抬起手表看了眼。
智能手表一亮映出林溪年幼的脸蛋,戴着两只猫耳朵头箍,是当年连笔都不会拿,就抓着画笔胡乱在纸上涂鸦的小小猫。
郑岚抓拍时,林溪刚好抬起头,无辜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镜头,白嫩的脸蛋蹭着颜料。
江延盯着手表屏幕上的小小猫看了两眼,烦躁的情绪一挥而散。
这时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男生,哥俩好地挤到江延身旁:“哎,江哥,这是你小时候啊?这么可爱!”
李明越闻言凑过脑袋,一眼就看到了江延手表上那张他一天要看八百遍的照片:“你看这张照片哪里像他?这不比江哥好看一百倍?”
李明越看着照片“啧”一声:“说实话,我要有这么可爱的弟弟,我估计我比江延还黏人。”
他想到什么,“噗嗤”一笑:“我见过江延幼儿园的毕业照片,跟现在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从小就是个弟控,所有小朋友都是端端正正朝前看的,就他一个人侧着头看林溪,还手牵着手。”
江延听了这话不仅没不高兴,神情甚至称得上愉悦,他嘴角勾着看着照片上的小小猫嘀咕:“哪里不像?明明就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隔壁班的男生紧跟着笑道:“确实挺像的,你跟你弟弟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我第一次看到还以为你们是双胞胎。”
李明越喝着水差点喷出来,心说到底哪里像了,忽地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着胳膊耸了耸江延:“哎,你跟林溪差不多大对吧?你俩不会真的是双胞胎吧?”
午休的下课铃及时响起,江延含糊地“嗯”一声,一把攥过头顶的校服起身走人。他连路都懒得绕,三步两跨越过灌木就跟开了疾跑似的迅速消失在篮球场。
李明越刚想跟上去就被后头一帮晒了一中午太阳的男生摁住肩膀,齐齐发问四班的人呢,李明越也一头雾水说他们自己约了今天打球,谁知道为什么没来,然后就被摁着“揍”了一顿。
林溪睡了个午觉,下课铃响时爬起来坐在座位发了会呆,等喝了口水清醒过来抬头往江延的座位瞥一眼,发现他还没回来。
林溪拿着水杯去了第一排江延的座位,翻出他书包里几乎不怎么用的杯子出去接水。
江延不爱倒水,平时陪林溪去接水也从不拿杯子,渴了就蹭林溪的水喝,连杯子都是因为跟林溪同一个款才装在书包里的。
教学楼的直饮水机边靠着几个大声说笑的男生,嘴里聊着一些混不吝的话题,自以为是地耍着酷吸引往来倒水的女生。
实际上压根没几个人看他们,女生们结伴路过还会嫌弃地拉着同伴站远一点。
直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走来,排队倒水的女生顿时露出一阵兴奋地窃窃私语,一边聊着这次月考成绩,一边偷瞄他。
男生皮肤白净,柔软的发梢被照进走廊的阳光染出一抹璀璨的金,露出袖子和领口的肌肤雪白细腻,在太阳底下照得近乎透明。
一直被同学吐槽又丑又土的育华中学白色黑领校服Polo衫,穿在林溪身上,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劲松,格外得好看。
扰人的谈笑戛然而止,其中一个男生敛下笑容撞了撞身旁男生的胳膊,然后冲林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周超抬起头就看到了林溪,刚才还在装逼的表情立刻冷下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注意力都在林溪身上,他却拿着两个杯子毫无所觉。
他表现得越淡然,周超越看他不爽,冷哼一声故意放大嗓门道:“有些人就是爱装逼,你以为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实际上心里得意着呢。说不定就是故意来打水,想要在哪个女生的班级门口瞎晃引起人家注意。”
“靠,超哥,你好有文化,我以为你是单纯靠金钱关系进来的。”
周超闻言觉得没面子,往说话的男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林溪不认识周超,也不知道他们在说自己,正垂眼想着江延能不能赶在上课前回班。如果不能……
“喂,说你呢。”
一道不悦的嗓音打破林溪的思绪,他抬起头就看到对面几个男生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林溪微微一顿,确认他们在喊自己才淡淡地问:“有事吗?”
周超被他轻飘飘的语气噎了一下,更气了:“三班的陈怡然认识吗?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林溪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很难理解他这种行为,随后才不冷不热地移开视线去打水。不过他确实不认识陈怡然是谁。
用郑岚的话说,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情窦初开的年龄要比一般孩子晚。
在很多青春期少年初一初二,甚至五六年级就已经对爱情充满懵懂的好奇与向往时,在许多同龄男生已经懂得通过耍酷来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时,他们两个还只会幼稚地玩闹。
江延更是。
郑岚经常吐槽他一天到晚只会缠着林溪叽叽喳喳,像个傻子似的,错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情窦初开的阶段,以后有得他后悔。
说这话时郑岚是想让林溪陪他去逛街的,但江延不想去,所以压着林溪也不让他去。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他只想让郑岚快点离开,然后他和林溪过二人世界。
郑岚看着沙发上死活缠着林溪不放的江延,骂了句傻子就走了。
她想做个开明的父母,在儿子们情窦初开时给予他们正确的引导,帮助他们建立正确的爱情观。
哪知道这两个小鬼一个两个都不开窍,搞得郑岚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林溪打完水出来就被门口几个男生拦住,其中叫周超的应该是他们老大,端着一副架子站在最后,昂着下巴脸色嚣张:“跟你说话你听到没?你跟谁拽呢?”
身旁的男生立刻点头附和,狐假虎威地说:“知道我们超哥什么身份吗?知道宁城江家吗?看你这么土,估计你也不懂上流社会。”
林溪抬眼看他,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
“江家老爷子跺一跺脚,整个宁城都要跟着抖三抖。让你从育华滚出去,你就得滚出去。别说你,连你爸妈都要听话。”那男生将下巴抬得高高的,说话语气十分夸张,拽了吧唧地指了指身侧的周超,“我超哥他干爷爷。”
林溪看着周超,有一瞬间真的脑子秀逗地想了想爷爷有没有认过干孙子。
但似乎并没有,他老人家好像不差孙子。
周超一脸冷淡,仿佛已经习惯,只有眼底泄露的丝丝情绪透出他被人高高捧起的虚荣。
林溪沉默地听完,道:“你们说完了吗?说完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去上课了。”
那男生看着林溪斯斯文文的模样,脾气倒是蛮倔的,瞥一眼旁边的周超,果然就见他脸色难看。
男生十分有眼力见,一把攥住了林溪的胳膊:“不行,你不能走。”
林溪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臂,下意识皱了眉。
江延一路横冲直撞飞奔回教室,一进门就发现林溪不在座位,他嘀咕着又去哪个办公室了,自觉地跑去林溪的椅子上坐下,俯身掏书桌。
掏了半天没找到水杯,猜到林溪估计是去倒水了,又转身往外跑。
一路跑到饮水机边,那里乱糟糟一片,江延下意识皱了眉就看到林溪被人抓着一条胳膊,火气完全控制不住直冲上脑门。
他飞奔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那手欠的男生踹了一脚,男生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他一脚踹得跌坐到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江延紧接着一把抓过林溪的手腕,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就抓着他被那人碰过的地方又蹭又擦,拿手还不够,还拿校服擦,跟有什么严重洁癖一样。
几个男生看到他一系列的操作都惊呆了,心道这是什么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