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耳朵的山猫崽子竖瞳眯了眯, 尾巴尖尖讨好似的搭着草的手腕,乖巧解释道:“阿草叔,我们是跟阿季叔他们闹着玩儿的。”
“鬼机灵。”
草拎着两个崽子朝着其他躲在兽人背后的幼崽们晃了晃,“看清楚了, 他们现在在我的手上, 要是你们敢出部落,小心我对他们两个不客气!”
阿笑蹬腿儿:“走!你们走!别管窝啊!”
草故作凶狠地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崽子们, 立马带着两个“人质”往山洞里走。
季哼笑一声, 低头看着藏在自己腿后的奶娃娃。
“怎么样?还去吗?”
阿毛挺胸:“去!”
菇弹了一下他的呆毛,肃着脸道:“不去了。”
季:“行, 那你们先松开我的人, 我们要去贝壳山了。”
菇松手。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比阿笑小一点的狼崽子龇牙。
还稚嫩的爪垫在地上刨了刨, 脚下一蹬, 气势汹汹地冲着草追去。
“诶!你们去哪儿!”
小崽子一跑, 大一点的幼崽便紧跟上去。
季蹲下,趁机逮住一只小狼崽抱在怀里。大手胡乱在幼崽毛毛上搓了搓。
搓得出幼崽吱吱哇哇,浑身炸毛。要用那刚刚长齐的乳牙咬人时,季弹了幼崽一个脑瓜崩,恋恋不舍地将胖毛球松开。
“走吧,回去了。”
*
几个月的建设,贝壳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荒芜模样。
房屋依山傍水,山溪自山而下,甘甜可口。
屋外平底地,被食草部落兽人开垦出来的土地里种植着不少植物。
部落里送过来的笨笨鸡、大牙猪这些牲畜的幼崽也已经适应了环境,到了吃饭的点儿便叽喳叫唤。
炊烟从大厨房的烟囱上生起,炝锅的喧嚣声不绝于耳。
咯吱咯吱的拉车带着重量不轻的矿石从屋旁的平整路面穿过,巨大的黑狼、灰狼甩着尾巴,见到了从屋子里出来的兽人都要吐着舌头吆喝一声。
“今天吃什么!”
山包围的西边,一派田园生活景象。
碎石路上的车辙重叠多次,清晰可见。车轮滚啊滚,向着热火朝天的西边而去。
第一次炼铁,摸索出来的东西都些粗糙。为了紧着部落里的用锅需求,第一锅的铁水大半成了锅。少些的做成农具厨具。
兽人们现在在准备第二炉。
矿石一到,立马有负责的兽人上来。挑拣,筛选,碾碎……
经过了第一次的手忙脚乱,第二次兽人们已经能自己分工,做起来有几分熟练模样。
冶铁炉修建得出很厚而高,像一个敦厚的巨人,看着自己脚下蚂蚁似的兽人们围着自己团团转。
“阿€€,我们回来了!”季的第一护卫小队带着空空荡荡的拉车,回到了贝壳山。与运送矿石回来的兽人打了个照面。
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该说的也说了。”
白€€点点头:“那行,你们先休息休息。之后再去忙。”
除了炼铁,贝壳山这边还在修路。
虽然只是将道路崎岖的地方填平修整,但做起来也是个大活儿。
修路的兽人也是从贝壳山这边抽调的,其中包括护卫队的兽人。
所以他们在这儿也不是一直守着山上,隔一天还是要轮流出去干活儿。
送走了兽人,白€€跟现在负责炼铁的麦碰头。
兽人们来这边时,贝壳山上什么都没有。
一切东西需要兽人们自己动手做。
来这儿的两百来个兽人,这几个月少有闲着的。陌生的环境中,兽人们得到的锻炼尤为突出。
尤其是谷麦两兄弟。
刚来的时候,两个人黑溜溜的眼睛清澈而愚蠢。身体上刚刚褪去少年模样,成了青年。但思想跟行为上依旧稍稍稚嫩,处理事情的时候需要说一句才能做得出好。
几个月后,也就是现在。
兄弟俩分别负责挖矿运送和选矿冶铁,人晒黑了,目光也隐隐透出成年兽人的坚毅。
无疑,曜给的锻炼是有效果的。
“阿€€,你来了!我们把钻头用的模具做好了,刚好要你看看。”
做模具用的是陶土,相比与冶铁的各种细致的工具,有玩儿土经验的兽人们做起模具来是得心应手。这个白€€倒是不用担心。毕竟第一次锅的模具就是兽人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东南山脚下,山坡上厚厚的黏土被兽人们开采出来。
一排草棚子底下,兽人们就穿着一层手皮裙围在一起。
灵活的手指捏着混合好细沙黏土,按照一旁挂着的兽皮上的农具、厨具等各种工具样式,一点一点捏造出来。
兽人们的手很灵巧,只要脑子想通了的东西,手上能翻出花儿来。
麦直接从棚子底下捧了一个阴干的钻头模具出来。
“阿€€,你看看这种能不能行。”
钻头是用来凿井的,钻头的形状呈圜刃状,碗口大。通过钻头直上直下打击,盐井才能挖出来。
兽人们做好的模具是只留有一个可以灌入铁水的孔。
验证模具的好与坏,兽人们一般用特殊的树脂灌入。树脂定型,破开模具,里面的便是铁水铸造出来的模样。
生铁脆,要成功做出钻头,还有兽人们要用的好的农具刀具,就需要制作坚韧一点的熟铁乃至钢。
确认好模具无误,兽人们便沉下心来继续冶铁。
生铁与熟铁之间的区别就在含碳量。
生铁脆而易碎,含碳量大于百分之二。熟铁则为生铁精炼而成,含碳量小于百分之零点零二。
熟铁可以通过锻打获得。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生铁制作过程中增加氧化剂,让生铁中的碳与氧化剂反应,减少碳含量以获得。
跟兽人们说明白了道理,剩下的便是一点点摸索。
动作得快,毕竟这个做好了,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事儿。
贝壳山里敲敲打打,东西两边的路也渐渐被兽人们平整出来。
待到兽人们将钻头、农具做出来之后,就沿着这条平路,快速送往部落里。
春日尽了。
大雨在雷电的鼓动中热烈而下,噼里啪啦砸在安静趴在树上睡觉的树蛙脑袋上。
重重的,连叶片都不堪其扰,抖着身上的水珠颤动不停。
带着大大小小满拉车的东西,兽人们顶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迷雾一般的林中奔波。
白€€手盖在自己的眉上,艰难道:“先找个山洞歇一歇吧。这么大的雨,不安全。”
曜跑在白€€的身边,手紧紧牵着他。
时常往来部落与贝壳山的护卫队兽人们最熟悉这一片的情况,吼着道:“这边没有山洞。”
在打雷呢,树下跑着不安全。
“轰隆€€€€”
白光闪过,雷电惊破长空。
兽人们齐齐往后一跳,紧接着,在前方大概一公里的地方,响起一股令人牙酸的树木劈裂声音。
兽人们毛都竖起来了。
季望着冒烟的方向,庆幸道:“幸亏下雨天。”
雨大,前面的浓烟只往天上窜了一会儿就慢慢散去。山火没起来。
白€€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往曜身边靠了靠。
“以后下雨,还是不要往树下走的好。”
“嗯。”曜捏了捏白€€的手,盯着雨水看向远方。
夏季的雨来得急,但是走得也快。
兽人们没有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雨势小了,便接着往前走。
很快,到了刚刚被雷击过的地方。
一棵树十几米的树被劈倒,从中间断裂。落下来的树干将周围一片砸成了空地,露出上面一块还在飘着雨的天空。
过不了多久,这一片意外出现的生存空间会被植物们再次占据。
“阿€€,快点走吧。”
白€€绕过焦黑的树干:“这是杉树吧。”
曜:“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回到山洞,卸了东西之后,白€€跟曜正要往屋子里去。
刚踏入,桦几个老兽人拦在门口。
“阿€€回来了。”
白€€一看桦爷爷笑眯眯的样子,立马拉着曜的手,后退一步,匆匆往山洞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