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 第97章

那曾是小侯爷和父亲最向往的地方。

如果选错......

梁安反而没有那么多顾虑,不久前,他亲眼见过昌泰帝,至少能确定昌泰帝没有因为破秋日遭遇不测。

不过能面圣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他率先走近岑威,猛地抬起拳头朝岑威的面门锤。

岑威不慌不忙的侧头抬手,轻而易举的夹住梁安的手臂。

同时长腿横扫,第一时间没能撼动梁安的底盘,又给梁安借着手臂的力道悬挂、抬腿猛踢的机会。

梁安没料到岑威突然抬手甩臂,幸亏他手上的力道足够稳固,能够抓紧岑威,才能避免被甩飞的惨状。

这次岑威没再给梁安任何机会,不等梁安落地,他又变换力道,甩着梁安狠狠的砸向地面。即使梁安已经在空中卸去力道,砸在地上的声音也令在场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人脸色发白。

岑威的膝盖虚压在梁安胸口,语气暗含威胁,“你是不是忘了,如果选中偏轻的银元宝,至少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和我同住。”

梁安挨了顿揍,肉眼可见的乖巧,笑嘻嘻的道,“我只是与岑兄闹着玩,选好了,我就要这只手里的银元宝。”

他晃了晃依旧抓在手中的上臂。

燕翎这才发现,经过刚才的变故,岑威的两只手竟然始终保持握拳的姿态,没有改变。

岑威顺着梁安的意思展开手掌,然后又示意陈玉向前,伸出另一只拳头,缓缓展开。

梁安发出声欢呼,得意的看向陈玉。

他选中的银元宝,肉眼可见比陈玉的那枚大半圈。

接下来的半个月,不必担心夜里做噩梦了。

陈玉咬紧牙关,忍住脱口而出的不公平。

凭什么梁安先选?

他也没答应岑威的提议!

不能说,说出来,至少孟长明会怀疑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岑威拉着梁安起身,忽然道,“陈玉去福宁宫,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难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

梁安的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向岑威,“明明......”

岑威将两枚银元宝,同时放入梁安的手中。

“大的重量轻,小的重量反而更沉。”岑威眼含笑意的凝视梁安,解释道,“因为这批银元宝有问题,我才会刚好将其带在身上。”

如果陈玉选中个头比较大的银元宝,在场的众人会默认陈玉赢得去福宁宫的机会。

可惜陈玉没选中,只能委屈梁安认赌服输。

第75章 一合一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梁安和他手中的两个银元宝上,胡柳生却隐秘的看向身侧的燕翎,“世子?”

昌泰帝越深入简出,轻易不愿意见外人,能见到昌泰帝的机会就越难得。如果能得到昌泰帝的青睐,哪怕仅仅是排在程守忠和李晓朝的后面,也能从中得到数不清的好处。

只是胡柳生明白,他即使能看到好处也未必有命享受,就像是现在的陈玉,好运砸到头上,依旧要看别人的脸色。

燕翎眼中的晦涩明暗交错,最后尽数化为警告。

让陈玉在他的嘴边抢到这块肉,虽然不是燕翎想要看到的画面,但是......他的目光状似无意的在岑威和孟长明的身上扫过。

这个结果,终究不是最差的局面。

贸然发难,如果引起陈玉不顾后果的抵抗,反而会影响接下来的大事。

陈玉有幸住进福宁宫,像是巨石落入海面,虽然能够掀起涟漪,但也仅此而已。

分好住处,唐臻立刻表现出疲态,借口前日着凉,御医嘱咐他不能劳累,带着陈玉离开。

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孟长明和燕翎、岑威同时存在的地方,不可能长久的保持平静。除非孟长明和燕翎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忽然修身养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否则岑威无缘无故的被牵连,肯定不会哑口无言的吃闷亏。

与其指望这个,不如指望那头蠢驴能拴住孟长明,顺便封印孟长明的嘴,更不用说他们之中还有个专门挑事的胡柳生。

从前施承善那么暴躁易怒,肯定少不了胡柳生的推波助澜。

再算上梁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巨力怪......啧。

唐臻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身侧难掩笑意的陈玉,眼中浮现淡淡的怜爱。

“殿下?”

即使沉浸在难以置信的喜悦中,陈玉也没忽略唐臻,他面带疑惑的看向对方,隐约察觉到违和,可惜说不出具体哪里违和。

“嗯”唐臻移开视线,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从明日起,孤要在福宁宫中养病,你每日来告诉他们孤的近况。”

齐黎和施乘德到达京都之前,他不打算再露面。

陈玉心不在焉的应声,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沉住气,问道,“父亲说福宁宫的后殿中有个半人高的木马,最初是烈宗亲手为爱子所制。”

然后成为所有福宁宫中的少年心里特殊的荣耀,小侯爷和程锋都曾有幸得到这份荣耀。

这对执着于追逐父辈脚步的陈玉来说,如同悬挂在毛驴前面的胡萝卜,从某种角度看,几乎是本能的向往。

唐臻懒洋洋的应声,“你想玩?”

他向来不能理解名为情怀的无用之物,那个木马在他心中唯一的价值,仅仅是昌泰帝曾经的玩具。可惜在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木马之前,已经有数不清的人令木马沾染上陌生的气息。如今再多陈玉一个......

唐臻目光沉沉的凝视陈玉,希望对方能识相些。

然而陈玉完全没有理解唐臻的意思,眼中的迫切几乎溢出眼眶,“谢殿下、唔?”

忽然被捂住嘴的陈玉面露不解,正想挣扎,忽然听见他最厌恶的声音,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李晓朝得知从陈玉开始,太子的伴读和燕翎、孟长明依次以保护太子为理由住进东宫,本想立刻来看望太子,可惜琐事缠身,不得不先调整各处布防。

姓沈的小东西身边颇有几个能人,险些在京营的严防死守之下,消无声息的潜入软禁沈贵妃的宫殿。

不仅如此,对方的赔礼也很有趣。

以至于李晓朝大发善心,睁只眼闭只眼,允许沈家的姑娘混在宫人里,亲自与沈贵妃碰面。

接连为破秋日导致的各种的波折忙碌,非但没有令李晓朝显得疲惫苍老,反而让他像服用能够返老还童的神丹般,比风平浪静时更添几分名为运筹帷幄的容光。

“殿下可是要回福宁宫?”他停在唐臻的去路上,笑道,“幸好臣是快马进宫,否则今日恐怕难以见到殿下。”

唐臻飞快的扫过满脸空白的陈玉,终于想起,他始终忘记询问,陈玉为什么对李晓朝有那么明显的敌意。

他绕过陈玉,停在距离李晓朝仅有五步的位置,略显疏离的开口,“大将军?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

自从破秋日之后,李晓朝和燕翎都顾不上他,唐臻也恰到好处的疏远这两个人。意在提醒对方,太子不是小猫小狗,只要吃点好处就会记住味道,无怨无悔的在原地,等待下一次投喂。

如今看来,燕翎已经完全沉浸在破秋日的博弈中,满心满眼都是利用胡柳生,指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施承善,隔山打牛,矛头直指三省总督。

太子已经不是他的首要目标,虽然还是愿意哄,但是态度远远没有刚返回京都的时候积极。

李晓朝许久没露面,唐臻还没来得及做出试探。

“破秋日的调查终于找到新的线索,我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李晓朝言语间意有所指的看向陈玉,显然是嫌对方碍事。

“真的?”唐臻面露惊喜,没等陈玉挣扎,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开口,“陈卿先去福宁宫,不必等孤。”

李晓朝面露惊讶,他还没收到陈玉侥幸住进福宁宫的消息。

陈玉在原地停顿片刻,沉默的朝两人行礼,低着头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引起后宫动乱的幕后黑手?”唐臻深知,他只有一次主动询问的机会。

李晓朝收回眺望陈玉背影的目光,不答反问,“殿下如何看待这件事?”

唐臻的眼中盈满怒火,冷斥道,“必是心怀不轨之人,蓄意谋划此事,想要谋害父皇,孤......”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李晓朝抬起来的手,唐臻顺势倒在地上打滚,不仅整齐的衣襟立刻因此变得凌乱,他眼底的信任也尽数化为失望。

“大将军为什么要捂孤的嘴?是不敢承认,还是想要替幕后黑手遮掩?”

李晓朝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性情温和,某些方面甚至能称得上是逆来顺受的太子殿下,竟然会突然表现出如此极端的情绪。

他脸上浮现不被信任的痛楚,哑声道,“殿下怀疑我?”

太子如同被火光灼伤,立刻躲开李晓朝的目光,心虚溢于言表。

显然刚才的话仅仅是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并非他真正的想法。

难以言喻的寂静彻底锁定狭窄的宫巷,随之而来的是太子的不安。

再一次捕捉到太子闪烁的目光,李晓朝长叹了口气,蹲坐在满身狼狈的人身侧,以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如果殿下怀疑我,只需要一壶烈酒,一道口谕,臣绝无怨言。”“不!”太子猛地抬头,眼底除了心虚,还有尚未察觉的泪痕,“不,孤没有、不是、孤不是这个意思!”

李晓朝低头看向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数次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手背上突然砸下豆粒大的‘雨滴’,他才陡然回神,无奈的开口,“臣什么都依你,怎么还要哭?”

唐臻闻言,只管攥着李晓朝的衣袖落泪,尽情的发泄原主已经为数不多的情绪。

如此,太子因为李晓朝的冷淡,理所当然的与李晓朝生出隔阂,然后又轻而易举的被李晓朝哄好。如同事先排练好的剧本般,发生在短短半刻钟之内。

唐臻清晰的认识到,传闻中对太子爱屋及乌,予取予求的镖旗大将军,对太子的耐心甚至不如燕翎。

燕翎无论有什么目的,起码肯哄太子,不会像李晓朝这样,频频下钩却吝啬撒饵,见到太子发脾气,立刻以死相逼......啧,真是心狠。

既然李晓朝不肯体谅太子,唐臻自然也不会怜惜李晓朝的焦头烂耳。

在李晓朝名为安抚,实为诱导的声音中,他轻而易举的招出挑拨离间的人。

胡柳生。

第一次向燕翎卖胡柳生,唐臻尚且有些生疏。

这次他格外老练,仅用一句话就将胡柳生卖的干干净净。

不仅透露是胡柳生告诉他,年初太子的风寒实乃中毒,暗示骠骑大将军故意包庇凶手。唐臻还将胡柳生和燕翎的图谋,毫无保留的说给李晓朝。

没办法,谁让他是可怜兮兮,只能指望骠骑大将军庇护的太子殿下?

如今正值陈国公、三省总督和湖广布政史,轮番向李晓朝施压的关键的时刻。倘若李晓朝忽然发现,手中名为‘太子’的筹码有脱离掌控的预兆,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增加对太子的掌控。

正好用胡柳生和燕翎拖住李晓朝的注意力。

此消彼长,李晓朝再怎么精力旺盛也是肉体凡胎,即使他天赋秉异,能够违背自然规律,他的手下也是凡人。加大对燕翎和胡柳生的警惕,自然会忽略其他方面,比如陈玉、比如梁安......岑威树大招风,唐臻拉不住,也没打算伸手。

白白送出这么多消息,唐臻怎么能甘心血本无归?

李晓朝将他送到福宁宫门前,准备离开的时候,唐臻小心翼翼的问道,“破秋日的新线索?”

这是李晓朝对他已经很久没有理会太子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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