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不知道奶糖是什么,但他明白给和吃是什么意思,于是接了过来。
细白的手指捏住包装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响,小人鱼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张嘴咬在了包装上。
许教授见状,乐出了声。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块糖,慢慢地在郁白面前撕开了包装,然后一手拿着包装纸,说:“包装。”
然后示意对方看向另一只手上拿的糖:“糖。”
最后把糖放进了嘴里。
少年好像看一遍就学会了,那口小白牙松开,有样学样地用两只手轻松撕开了包装。
接着他顿了顿,认真地一字一字重复道:“包……装?”
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捏着的糖块:“特……糖?”
海的声线有一种独特的空灵婉转,悦耳又动听,让人忍不住想再听他多说几句话。
他真的会说话,许教授扬了扬眉,点头:“对。”
得到了肯定,小人鱼这才满意地把糖塞进了嘴里。
甜甜的奶味在唇舌间蔓延开,郁白还没尝过这种味道,觉得有点新奇。
好吃。
……还挺像人类小孩儿的。
想起之前傅临渊说的事情,许教授从一旁拿了纸币递给郁白:“我听元帅说,你有名字?”
名字。
郁白一下子就想起来上次自己写了好多次,但傅临渊就是没看懂。
……他不会记错了笔画吧?
这么想着,小人鱼拿起笔,在纸上不抱希望但依旧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他把纸还给许一鸣。
许教授低头看了一眼:“……郁白?”
一旁的元帅眼底多了点难以察觉的不可置信:“……?”
郁白:“……!!!”
终于有人看懂了!
小人鱼高兴地点点头,跟着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的发音:“郁白。”
“山木多蓊郁,江旷春潮白。郁白,挺好的名字。”许老头乐呵呵地把纸放在一边,看了一眼视线依旧盯着那张纸的傅临渊,“光看字,他还挺适合当医生的。”
傅临渊:“……”
帝国元帅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他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许一鸣摸摸胡子:“他的细胞结构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化验结果可能要再等等。”
傅临渊嗯了一声,顿了顿,问:“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许一鸣又看了看一旁屏幕上的初步检查结果:“暂时没有了,注意给他按时补充水分就行。”
“知道了。”傅临渊起身,看向郁白,“走吧。”
郁白听懂了他的话。
但因为还记着刚刚傅临渊强迫他打点滴,小人鱼还是有点不高兴,所以只是低着头,认真摆弄着手里的糖纸,假装没听懂。
傅临渊:“……”
这个‘听懂了但我假装听不懂所以不理你’的样子实在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帝国元帅显然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下意识皱眉。
许老头这次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自从傅临渊成为第一军团的元帅后,就再也没有敢这样直接给他摆脸色的人了。
就连皇宫的那几位,因为忌惮第一军团的实力,对年轻的元帅都一直是好言相待。
这么明目张胆装聋作哑的,郁白还是第一个。
虽然不知道傅临渊怎么惹他生气了,但顾忌前者的面子,许一鸣也没笑太久。轻咳一声,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糖,递给男人,压低了声音:“……小朋友很好哄的。”
傅临渊:“……”
郁白虽然还生气傅临渊不让他拔针头,但他注意到了许一鸣递给后者的糖。
……那个很好吃的。
正想着,就见傅临渊把他朝他的方向递了递。
小海喜上眉梢,单纯地伸出手。
却不想对方没有松手,而是盯着他问:“……给你吃就回家吗?”
虽然还是很生气傅临渊不让他拔针头,但看在他愿意把老人给他的糖让给自己的份上,那就勉强陪他睡觉吧。
想到这里,小人鱼撇了撇嘴,点点头。
动作里的勉强恍若实质。
傅临渊:“……”
……小朋友哪里好哄了?
元帅府离军部大楼有一段距离。
不过这里虽然叫元帅府,但其实就是被一座巨大庄园围起来的独栋别墅。
飞行器穿过安保系统,降落在别墅门口。
天已经黑了,唯有别墅正门上方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傅临渊打开门禁,示意郁白先进去。
而小人鱼瞅了瞅门里黑漆漆的样子,朝傅临渊伸出了一只手。
白净的掌心向上,软糯的腔调听起来像是在绵绵的撒娇:“糖。”
傅临渊倒是没想到小家伙还记着那块糖。
顿了顿,他把那块糖递给郁白。
后者这才乖乖和他进了家门。
“€€€€傅先生,欢迎回家。”一进门,随着亮起的灯光,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扁平的机械音。
郁白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傅临渊身后躲了躲,然后才大着胆子往声源看了一眼。
说话的原来是一个高度只到他肩膀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戴着一双白手套,而原本应该是头部的地方被一个方方正正的显示屏替代,此时上面正亮个一个暖橘色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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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机器人也扫描到了除了房子主人,还有一位客人的存在,于是热情地上前,伸手想接过郁白身上的外衣:“也欢迎这位客人,二位用过晚餐吗?要不要……”
郁白见机器人突然动作,又本能地往傅临渊另一侧躲了躲。
机器人不知道郁白在躲什么,依旧热情地跟在他身后:“……要不要让厨房准备晚餐呢?请问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小人鱼一个字都没听懂,只顾着躲机器人伸过来的手。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一人一机器人围着傅临渊转圈圈。
傅临渊:“……”
捏了捏眉心,帝国元帅开口:“霍斯,你吓到他了。”
管家霍斯一下停在原地,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受到这样的指令。
“真的很抱歉,”扁平的机械音里多了一丝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郁白,”傅临渊又道,“这是霍斯;霍斯,这是郁白,他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霍斯很人性化地‘啊’了一声:“这位就是先生之前说的客人吗?”
昨天晚上霍斯就接到了消息,不但家里要新修一个大大的水池,还要为一位客人准备一个房间。
这还是霍斯在这里服务多年来,第一次有客人要在先生这里长住。
傅临渊嗯了一声,问:“房间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霍斯显示屏上的眼睛眨了眨,“需要我现在带郁先生参观一下吗?”
傅临渊本来想说好,但话到嘴边,瞧着郁白看向霍斯的目光里满是单纯的茫然和好奇,他又有些不放心。
“我带他上楼,”傅临渊吩咐道,“你去准备晚餐。”
霍斯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于是傅临渊带着郁白上了二楼。
带他看了一圈房间和卫生间,傅临渊告诉他可以去休息了。
郁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道刚刚说的他听懂了多少。
返回书房,帝国元帅再次捏了捏眉心。
还是要尽早摸清他到底能听懂多少奥恩官话。
然后他莫名想起了许一鸣那句“小朋友很好哄的”。
……如果忽略外表,这只海现在的表现确实很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正想着,傅临渊忽然敏锐地感受到有一股充满探究的精神力自书房门口渗了进来。
拧眉,帝国元帅警觉地摸向桌下的配枪。
……有入侵者?
正想着,门口忽然又由远至近地响起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然后,脚步声的主人推开书房的门。
€€€€一颗银色的小脑瓜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