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德又杵了一下拐杖，瞪着对方：“……这次问题还是出在基因序列上吗？”
沈昱无奈地点点头：“这是一个罕见的物种，它的基因极其复杂，我们拿到的又好像不是完整的样本，所以……”
“怎么就不完整了！”麦德打断沈昱的话，“那可是完整的一块鳞片！这次实验我们算是赌上了一切！可是又失败了！”
“您消消气€€€€”沈昱见对方脸色不对，赶紧拿起一旁的茶杯递过去，“您先别着急，您忘了吗？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物种的踪迹，就在塔尔的拍卖行里。”
麦德：“发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竞价的时候输了！”
八十亿交易点。
这远远超出了他们实验室的预算。
沈昱赶紧补充道：“虽然当时的竞价我们输了，不过您猜怎么着……下头的人查出来它的位置了。”
麦德一直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踱步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还不快说？”
“对海有意的买家只会是精神力等级很高的人，”沈昱接过对方的杯子，道，“精神力等级高，又能一下子拿出八十亿交易点的大手笔，这个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
麦德有些不耐烦了：“说重点。”
“我们不是在拍卖行安插了一个眼线么？他现在虽然死了，但我们也变相知道了海的买家是谁。”沈昱顿了顿，道，“就是第一军团的那位。”
麦德脸色一变：“……傅临渊？”
沈昱点头。
麦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傅临渊的精神海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你还不知道吗？海如果真的在他手里，还能活到今天？！！”
沈昱一笑，放轻了声音：“我们在第一军团的眼线说，傅临渊身边现在多了一个新人，看着面生……傅临渊整天把他带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现在傅临渊在福特斯基地，我们在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沈昱说的胸有成竹，“一旦确认了身份，直接把他带走就是。”
银尾人鱼靠在白色的岩石上，轻柔的歌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
而病恹恹的雄狮安静地趴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应该是是在睡觉。
随着那空灵的吟唱，四周原本躁动不安的海浪逐渐平息了下来。
过了大概两分钟，小人鱼停止了歌唱。
摸了摸大狮子柔软的鬃毛，郁白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从傅临渊的精神海里退了出来。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躺在床上的小人鱼看了几秒天花板，才小心翼翼地偷偷看向一旁地铺上的男人。
郁白现在休息一天后的精神力只够他进行不到三分钟的净化。
超过这个时间长度，他的精神力就会被消耗殆尽。
而精神力枯竭的话，他可能不但无法维持人形，还可能会生病。
但傅临渊这几天的精神力消耗也很大。
在福特斯防线呆的这几天，郁白也通过观察，差不多理解了军团在这里的工作。
他们需要驾驶机甲，在舰队形成的防线附近不停地巡防，来确保没有落单的虫族越过防线。
而机甲的驾驶员需要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与机甲的系统进行连接，来操控那个庞然大物进行进攻或防守的动作。
小人鱼现在也知道了人类随身携带的那个小注射器里面装着的液体叫缓和剂。
注射缓和剂可以减缓精神力被消耗被污染的速度。
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而傅临渊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他在机甲里面的时间往往比其他人要更长。
今天更是，郁白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回来。
一直留意着对方精神海状态的小人鱼这才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男人睡着的时候，偷偷用了点精神力，帮他做了一次净化。
我不是故意不听话的。
确定傅临渊没有醒过来后，郁白翻了个身，偷偷在心里说了一句。
他还记得对方叮嘱他这段时间先不要使用精神力。
但他的精神海恶化得太快了，如果郁白再不做点什么，他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傅临渊会直接进入精神风暴。
把被子拉到下巴，小人鱼这才闭上眼睛。
唔……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一周后，防线的驻军进行了交接，郁白跟着傅临渊回到了福特斯星。
在这一周里，伊万斯也把克鲁温的具体尸检报告发给了傅临渊。
而许一鸣也终于跟着后一批物资补给的舰队递到了福特斯基地。
“……ＭＳＡ过量注射？”医务部里，翻看着克鲁温的尸检报告，许教授忍不住道，“看到征兵的门槛也是低了不少啊。”
“内阁确实在提议将征兵要求从精神力Ｃ级降到Ｄ级，”把报告送来的杜克挠挠头，“但这个克鲁温应该是被录用后才染上的毒瘾，不然他没办法通过体检的。”
老教授啧了一声，放下报告：“报告看起来是没问题的，和我初步检查得出来的结果一样……不过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交接已经结束了？那临渊呢？”
杜克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今天最后一波的时候我有点飘了……没留意系统提示的精神力指数，所以头儿放我先来隔壁打个强效缓和剂，顺便把报告给您。您再稍等一下，头儿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知道了，”许一鸣扶了扶眼镜，摆摆手，“你快去吧。”
杜克应了声好，离开了许教授的临时办公室。
杜克走了没几分钟，傅临渊就到了。
郁白跟在他身后，见到许一鸣，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
老教授有些惊喜：“已经学会官话啦？”
小人鱼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会一点点而已。”
许一鸣哈哈笑了两声，然后问：“你知道我过来是要干什么吗？”
郁白点点头：“给我检查身体。”
傅临渊已经跟他说过了，今天许一鸣会来帮他做个体检，来确保他没有生病。
虽然不知道体检具体要干什么，但听起来是对自己身体有好处的事情，郁白就答应了。
许教授再次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小人鱼听话地坐下。
几秒后，盯着许一鸣手里的针头和消毒棉，郁白忍不住往身后靠了靠，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傅临渊。
接收到对方求助的目光，傅临渊轻轻皱了一下眉，开口问：“可以不抽血吗？”
许一鸣扶了扶眼镜：“血液化验可以提供最直接准确的检查结果。”
确实，上次的检查就是在小人鱼昏迷的时候抽了一点血，许教授才发现他体内的ＭＳＡ物质超标了。
为了确认检查结果，再次抽血进行化验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权衡了片刻，傅临渊道：“会很快的。”
郁白：“……”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害自己，但对针头的抗拒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
然后许一鸣示意他伸出左胳膊，同时也安慰道：“元帅说得对，这个很快的。”
可即使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检查身体是好事，随着消毒棉离自己的肘窝越来越近，郁白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耳边是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
他几乎可以隐约闻到酒精棉所散发的气味。
冰冷而刺鼻。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来许多不太美好的回忆。
但就在郁白紧张地盯着许一鸣手里的针头时，眼前忽然一暗。
他一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在他的眼睛上，与此同时，小人鱼听见身边的人低声道：“不怕，我在。”
第35章
也许是那熟悉的温度, 也许是对方安抚的语气，郁白紧张的心情真的有了些许放松，原本变快的心跳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看见傅临渊的动作, 许一鸣一顿。
然后细细的针头毫无阻碍地刺破了冷白的皮肤, 殷红的血无声地流入了抽血管。
“……”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 郁白还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刺痛而绷直了后背, 轻轻倒抽了一口气。
人鱼的五感天生极为敏锐，对疼痛的感知也格外敏感。
感受到掌心下的睫羽轻颤，傅临渊垂眼, 另一只手贴在了郁白紧绷的脊背上，轻轻顺了顺。
“马上就好了。”
男人平日里漠然的声线此时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和。
许教授闻言，扬了扬眉。
他忍不住多看了郁白一眼, 却因为傅临渊的缘故，只看到了那白净的下半张脸。
收回视线，许一鸣将针头抽出来，然后用一小团棉花压住了针孔，示意道：“已经好啦。”
挡在眼前的手这才轻轻挪开。
郁白眨了眨眼, 乖乖自己接过了棉签。
“化验结果需要等一段时间。”许一鸣拿着那一小管血液样本走向身后的机器, “不过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还有一项检查要做……”
把样本放进分析器里，老教授又从一旁拿起了两个传感器：“来，再测一下精神力指数。”
传感器贴上太阳穴的时候带着些许凉意, 然后郁白听许一鸣道：“来, 简单释放一下精神力。”
小人鱼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但想起男人的话, 还是看了一眼傅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