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维利安示意了一个方向。
“那位顾问提前退场了。”
郁白其实并没有
提前退场。
本来就是冲着吃蛋糕来参加宴会的，要不是傅临渊拦着他不让他继续吃了，他还能继续坐在位子上炫甜品。
“不能吃了。”傅临渊拦下他第四块蛋糕时是这么说的，“小心消化不良。”
除此之外，说是中午已经吃过了，连冰淇淋也没让他多吃。
对此，郁白表示非常不满。
而把两人互动尽收眼底的艾芙琳挑眉，她下榻的地方有从庞克带过来的厨子，他们也会做甜点，晚点可以给小人鱼当宵夜。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舞会上，郁白跟在艾芙琳身后，离开了宴会厅。
外宾团下榻的地方离皇宫并不远，左右不过几分钟，飞行器就稳稳当当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与公主一起到访奥恩的庞克外宾团还在晚宴，此时别墅里就只剩下了部分安保人员。
穿过走廊时，郁白多看了墙上的壁画几眼。
嗯，没有傅临渊家里的好看。
就这样，艾芙琳带着两人一路到了走廊尽头，接着用一种郁白听不懂的语言和守在门口的两个安保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两个人得到指令，敬了个礼，一前一后离开了。
推开门，艾芙琳示意二人：“进来吧。”
随着房门在身后合上，郁白敏锐地察觉了什么。
看了看四周，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个圆形装置上。
“……那个东西好像是屏蔽器。”拉了拉傅临渊的袖子，郁白小声道。
他的精神力感知到这个房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裹了起来，里面的精神力出不去，外面的精神力进不来。
而已经走到床边坐下的艾芙琳道：“郁顾问好眼力，那确实是我们庞克特产的屏蔽器。”
有了这个东西，哪怕房间里有监控，也不会有任何画面传输出去。
听了艾芙琳的话，郁白的视线往围着幔帘的床上挪了挪，这才发现，床头柜前方立着一个点滴架。
点滴架上挂着一袋强效缓和剂，透明的药液正顺着细细的管子缓缓流进床幔之中。
隔着半透明的床幔可以看出，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应该就是艾芙琳的妹妹了。
“艾莉……”坐在床边的艾芙琳伸手摸了摸床上小姑娘的额头，“……姐姐带了医生来给你看病了。”
而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艾芙琳又用刚刚郁白听不懂的语言低声说了几句话。
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很，出了公主的低语，就只能听见一阵略显虚弱的轻微呼吸。
“艾莉又睡着了。”再次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艾芙琳道，“大夫说她的精神海很不稳定，在注射缓和剂的同时，需要注射少量安定，让她的精神力活跃度降下来。但即使这样，她的情况还是一直在恶化……”
说着，她起身，把位子让给郁白：“这里有屏蔽器，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谈话……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除了海血，还有什么可以救我妹妹？”
没有立刻回答，小人鱼走向床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替傅临渊之外的人检查精神海。
床上的小姑娘很瘦，嘴唇有些发白，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病气。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几乎瘦到了皮包骨的地步，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在艾芙琳的注视下，郁白分出一小股精神力，无声地探向艾莉的太阳穴。
一股熟悉的狂躁随之而来。
不过艾莉的精神力等级明显没有傅临渊高，小人鱼想要压制她还是轻而易举。
再次睁眼，郁白已经进入了艾莉的精神海。
那是一座月牙形的岛，岛屿外的世界都隐在一层朦胧的雾里，但月牙湾里的海水却在不停地翻腾。
巨大的浪花争先恐后地扑向岸边，咆哮着想要将立在沙滩上的那个人影吞没。
观察了一下四周，郁白从艾莉的精神海里退了出来。
“不是特别严重。”他看了一眼傅临渊，“我可以帮她。”
“真的吗！”艾芙琳脸上略过几分藏不住的喜色，“可以恢复到什么程度？”
郁白想了想，道：“和她之前一样？”
那一瞬间，郁白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在极短的某一瞬间变成狂喜，而后迅速冷静下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下真把小人鱼难住了。
在艾芙琳同意她治疗艾莉之前，他好像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治愈能力。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傅临渊开口：“我可以作证。”
艾芙琳挑眉，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元帅，你们要求的交换条件，好像并不是一句保证就能换到的。”
她虽然确实因为妹妹的情况着急，但到底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
眼前的小海和傅临渊想要交换的东西……说不定会动摇她在塔尔星的根基。
毕竟还没听说过哪家拍卖行不会保密自己顾客的资料的。
而就在这时，她看着站在床边的小海挠了挠头，认真道：“那我可以先帮她净化精神力，等你看到效果，再把东西给我们元帅，不就好了吗？”
净化精神力？
这还是艾芙琳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郁顾问，”她盯着郁白，嘴角微微扬了扬，“你就不怕我之后反悔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和她对视。
下一秒，艾芙琳感受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量极快地掠过了自己。
很难具体形容那股力量，但如果非要做比喻，艾芙琳想，轻柔而温和，像是深春里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风，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在她能有所防备前，将她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嗯？
艾芙琳这次着实愣了一下。
刚刚那是什么？
“你不会。”回过神来，她听郁白轻声道，“因为你是真心想让我帮她。”
这就是海的精神力吗？
……好强。
艾芙琳的精神力评级是A+，而她刚刚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的精神力扫描了一遍。
如果对方那时候并没有使用温和的精神力，而是直接攻击，她应该也来不及反应。
最重要的是，从在晚宴上见到郁白的第一眼，她就完全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精神波动。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精神力很弱，弱到几乎微不可记；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眼前这只海的精神力等级要比自己高很多。
郁白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小小的试探让艾芙琳有多震惊，见对方不再说话，他轻咳一声，道：“那我……开始了哦？”
第75章
这也是傅临渊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在现实里看到郁白唱歌的样子。
人鱼的歌喉无论听过多少遍, 下一次听到时都会宛若初遇一般令人惊艳。
空灵、婉转、轻缓、柔和。
所有温柔的褒义词用在这样的声线上都不为过。
像是天使吻过的嗓音。
亦或是天使本身。
古老晦涩的发音无比自然地从那两片浅色的薄唇中流淌而出，带着只有时间沉淀才会形成的韵味，轻盈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
小人鱼在唱歌的时候眉眼会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极了平静的大海。
那样温柔的目光, 似乎可以驱散所有不安。
视线在郁白贴在艾莉额头上的那只手上停了几秒, 男人的眼神微动, 最终还是没舍得移开。
想再多看他一会儿。
而艾芙琳还未从最开始的惊疑回过神来，就看见几根纯白色的精神触手无声无息地贴上了艾莉的太阳穴。
她刚想阻止，却发现床上的艾莉之前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
开了些。
又回想起自己先前梦到的零碎画面, 哪怕还是有些不放心，艾芙琳咬了咬牙，终究没有上前阻止。
开始吟唱古老的人鱼歌谣后, 郁白才发现，艾莉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好上许多。
可能是因为小公主本身的精神力评级其实并不高，净化她的精神海只需要一点点精神力。
这还是郁白第一次把妈妈教他的歌谣唱完。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缓缓落地，他又弯腰探了探艾莉精神海的情况，而后才直起身, 回头看向艾芙琳：“好啦。”
艾芙琳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好了？”
郁白点点头, 一个没忍住,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艾莉殿下被污染的精神海面积并不大，现在已经差不多全部被净化了。”
留意到小人鱼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男人上前一步,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对方一圈, 而后低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白摇摇头, 下意识往傅临渊身边靠了靠, 然后揉了揉眼睛：“没有，就是有点困……还有点渴。”
就在这时, 艾芙琳忽然几步急急走向门边，拉开门，朝外面大喊了几声侍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