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MSA001。
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种药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每次在注射结束后, 自己的精神力都会先进入一个兴奋期, 而后迅速衰弱。
MSA001还会让他全身疼痛, 呼吸困难, 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恢复到相对健康的状态。
而在为他注射MSA001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其他的白大褂来为他抽血。
还有一次, 他们直接从他的尾巴上切走了一块肉。
虽然看不懂那些白大褂在做什么，但他记得他们曾经把他的血液提取物连同绿色的药剂注射进其他动物体内。
结合这段时间霍斯上课时给他讲的基础生物实验，他大概可以确定, 实验室是在寻找美杜莎的抗体。
小人鱼很聪明，几乎两三下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这种药物本就可以大幅度提升精神力，如果没有了不可逆转的器官伤害……
那会是一种相当强大的生物武器。
这样的武器，放在动画片里都会是坏人们争相抢夺的目标。
想到这里，郁白赶紧把自己的思路捋了捋, 准备等许教授抵达主星后一起说。
不过即使两个人中间只隔了一道休息室的门, 一直到晚上, 隔壁的会议才结束。
而会议结束后，郁白打着哈欠，看着杜克又送进来一叠文件后, 决定还是自己出去找他吧。
这么等下去, 傅临渊好像会一直忙到明年。
他推开门的时候, 男人的视线还停在了面前的文件上。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凑过去, 郁白小声问道。
“还好。”哪怕面前的文件堆成了小山，傅临渊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抬眼，“饿了？”
小人鱼：“……”
小人鱼有点恼羞成怒地戳了戳对方的肩膀：“……我刚吃过晚饭！”
怎么看见他就问饿了吗？
他看起来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吗？
轻轻扬了扬嘴角，傅临渊没再继续逗他：“那怎么了？”
郁白瞥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任务报告，又瞥了一眼对方眼下的青黑，话到嘴边就不自觉地变成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印象里，这几天傅临渊好像都没怎么睡觉。
他需要处理的事情本来就多，加上审讯部发生的意外，他好像完全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我不累。”傅临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文件组成的小山，“你要是困了就去躺一会儿，许教授要凌晨才会过来。”
之前郁白发现缓和剂出现问题后，许一鸣作为帝国研究所的首席教授，便接手了这个案子。
昨天，他刚刚在另一处边防星接诊完最后三名被问题缓和剂影响到的退伍士兵，搭上返回主星的航舰。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许教授发现了那批出了问题的缓和剂就是混入了部分ＭＳＡ物质。
只不过，这种特殊的ＭＳＡ物质而普通ＭＳＡ００１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会在短暂提升精神力水平后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前者会直接对精神海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许教授的团队一直在研究可以治疗这些士兵的方法，所以一直没有跟着军团回到主星。
听了男人的话，小人鱼摇摇头：“我也不困……帮你看一点吧？”
傅临渊就这么看了他两秒，没有拒绝，递给他几个文件夹。
“这里都是沈之初自入职之后参加过的任务行动报告，凡是他单独行动的部分都要标出来，重新整理。”
郁白哦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坐在傅临渊身边，也开始低头翻看文件。
看了没两份，他忽地想起什么，抬头问：“……为什么不是电子版的？”
他见过杜克写过类似的任务报告，杜克那时候说，他们所有的报告都要上传道军部的系统里，这样也方便以后检索。
傅临渊顿了顿，道：“……沈之初进入军部的时候有一些特殊情况，所以他的个人报告不能被系统录入，一直都是单独交到军部办公室的。”
郁白有些好奇：“……什么特殊情况啊？”
话一出口，他自己反应过来，又赶紧摆摆手：“如果是秘密的话，我就不问了。”
男人倒也没有隐瞒，只是轻轻扬了下嘴角，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不是机密。”
既然要让他参与到调查中，就没有必要瞒着他。
“之前杜克应该提过，沈之初有一个哥哥。”
郁白点点头：“听过，杜克说他和沈之初一起长大，沈之初的哥哥沈近善因公殉职了。”
傅临渊嗯了一声：“……沈近善以前在我母亲手下服役。”
那时候在帝国星域外的深空，星盗要比现在猖獗得多。
而傅常雅作为驻守边疆的指挥官，三天两头就需要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开福特斯基地，去边境之外剿匪。
那时候有一个规模较大的星盗团经常在福特斯基地附近劫持商船，嚣张至极。
傅常雅几次带着手下的人前去围剿，对方却好像对帝国军团的计划了如指掌，总能先一步顺利逃走。
狡兔三窟，这一拖，就是一整年都毫无进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基地的其他军官商量了一下，既然正面硬刚不行，
那为何不派人潜入星盗团内部，拿到这个团伙所有的据点坐标，再一网打尽。
那时候，帝国的易容器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福特斯基地又刚好收了一批从主星调过来的新兵，在这批新兵里，就有不少年轻士兵自告奋勇要完成这项潜伏任务。
沈近善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父亲在十五年前死在了星盗的手里。”傅临渊低声向郁白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本来以他在军校的优秀成绩，沈近善可以留在主星进入皇家护卫队，但他自荐，跟着其他人一起前往了福特斯基地做驻兵。”
因为曾在母亲手下服役的缘故，傅临渊年少时也见过沈近善一面。
傅常雅对这个新兵的评价很高，所以傅临渊才会对他有些印象。
那项潜伏任务并不是什么轻松事，经过一周的深思熟虑，把自愿报名的士兵拟成名单，再根据名单上人员的实力评估，福特斯基地的管理层最终选出了五名士兵，以沈近善为队长，组成了一个小队，接下了这个潜伏的任务。
听到这里，郁白的心脏忽地就跳快了一点：“……所以他们成功了吗？”
傅临渊嗯了一声，却轻轻摇了摇头：“不能说成功，但也不能说失败。”
五个人组成的小队确实不负众望，很快就以‘流浪者’的身份混进了那个星盗团。
流浪者特指一些在联邦国家通缉榜上的在逃犯人。
五个人都是优秀的军人，原本就都很谨慎，加上先前成天与星盗打交道，竟把星盗扮演得活灵活现，滴水不漏。
仅仅过了两个月，他们就得到了星盗团中层头目的赏识，有了一个接触对方联络系统的机会。
较为大规模的星盗团一般都有一套自己独立的联络系统，通讯信号经过层层加密，很难被直接截获。
原本交给这个小队的任务只是趁着那次接触的机会，把技术部提供的追踪程序悄悄安装到星盗团的系统里。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星盗团在其中一个据点庆祝又劫到了一个商队。
沈近善带着其中一名队员，好不容易避开了众人的耳目，悄悄来到了星盗船的主控室。
不料刚把带着程序的芯片装上去，两个人刚好被星盗团的头目撞个正着。
对方当时喝了些酒，神志不太清醒，两个人随便扯了些借口，就混了过去。
但到底还是让对方起了疑心，在下一次星盗活动中，对方把他们五个人一起留在了即将解体的星盗船里。
这五个人很幸运，在星舰解体前，找到了救生舱。
但不幸的是，救生舱只有一个。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大家多多少少身上都受了伤。
最后，因为都知道他家还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弟弟，沈近善被其他几人打晕后塞进了救生舱。
“……不过那个时候基地的技术部门已经成功通过加密信号追踪到了那个星盗团的所有据点，我母亲也亲自带着队伍参与了围剿，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沈近善的救生舱在被基地的星舰找到前，先一步被星盗头目抓到了。
“凯塞斯并不傻。”凯塞斯就是那个头目的名字，傅临渊继续道，“沈近善的所作所为很快就被对方查了出来。”
听到这里，郁白微微睁大眼睛：“……所以凯塞斯把沈近善给……？”
“是，也不是。”
顿了顿，傅临渊继续道：“凯塞斯为人阴狠，手段毒辣，在知道沈近善是福特斯基地派过去的卧底后，先是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企图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情报。”
只不过被折磨得再狠，沈近善都忍了下来，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
他的闭口不言，加上傅常雅带着驻军步步清扫掉星盗团的分支……这些更加激怒了凯塞斯。
于是在抓到他的第七天，发怒的凯塞斯给沈近善注射了世面上刚刚开始流行的新型毒品。
MSA001
沈近善原本强大的意志力也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崩溃瓦解。
第89章
说到这里, 傅临渊沉默了片刻，道：“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凯塞斯的部队可以在虫洞附近伏击福特斯基斯的驻军。”
沈近善的崩溃让凯塞斯掌握了大量福特斯的士兵部署机密，在驻军前来营救沈近善的时候反将一军, 提前布置好了埋伏。
等药效过去, 恢复了些许神志的沈近善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愧疚不已, 甚至想让总部放弃营救自己的计划。
“……所以救他出来了吗？”
听到这里，郁白忍不住问。
在这个时候放弃的话，怎么看……好像都有点亏。
傅临渊道：“因为情有可原, 所以基地当时并没有放弃他。”
负责营救的小队最终还是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沈近善。
因为遭到了埋伏，那次行动有三名士兵牺牲，八名士兵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