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窗外寂静下来,走廊那侧却隐约有奇怪的吵闹声音。
童英光侧耳听了一会儿,心里发怵,赶紧捂住耳朵,给自己洗脑:
都是幻觉!
然后他就被一脚踹下了床……
“哑巴”了一白天的舍友,提起他的领子就吼:“你是不是有病?看见别人睡觉还打招呼!?”
童英光被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喷得愣神,莫名其妙回怼:
“来这里的谁没病?明明是你打扰我睡觉的动作更过分好不好?”
舍友嗔目切齿,眼睛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映出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开口就是脏话,一拳就打到童英光身上……
“啊!你是原始社会的野人吧?上来就打人?”
舍友不和他吵,直接动手,拳拳到肉。
童英光最开始还能回几拳,后面缩成一团求饶:
“哥!你是我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打扰哥睡觉!”
“啊啊€€€€打人啦,救命!”
第二天,护士查房时,童英光扑到门口:
“我被打了!快叫医生,疼死了!”
“啊?”护士扫过他半边微肿的脸,视若无睹,“你的心理鉴定是躁狂症,这个病确实会出现幻觉、幻听的情况,正常。”
“不是……你眼瞎吗!?”童英光指着隔壁白天补觉的“凶手”,“你赶紧给我换个病房,有他在,我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护士复杂地盯着他,出了趟病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药盒子:
“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加大药量。”
童英光被无情地锁在病房里,身上被打过的地方一动就痛……
他生无可恋躺下静养,时不时发出一声痛呼。
然后又被一脚踹下了床……
“又打扰我睡觉?不想活了你?”
童英光被一巴掌打蒙,愤怒地还手,但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被加倍打了回来。
他发出像杀猪一样的惨叫:
“我真的知错了哥!你才是真正的重度躁狂症,我算个什么玩意儿啊!救€€€€命€€€€”
就这样过了几天,护士每次路过这间病房,都能听到童英光在门缝神经兮兮地朝外面说:
“求求你们,求求了,让我进去吧!让我去踩缝纫机,或者搬砖挖矿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就行,求求你们!我没有精神病!”
护士摇了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有精神病?”
“成了精神病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童英光突然爆发,用指甲挠门,发出刺耳的噪音:
“都是因为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不让出门,忽视我的诉求,根本没有人管我死活,甚至有个疯子心情不好就打我!这是人该过的生活吗!?”
“这不就是你儿子以前过的生活吗?”
门那边的声音突然消失,护士撇撇嘴,慢条斯理补刀:
“哦对了,我记得童累还被饿到低血糖晕倒过,要不要考虑饿你几天呢?”
童英光喉咙间溢出嘶吼,猛地开始捶门:“原来你们是故意的!我就说华晴虹二审怎么不争,你们这群……”
还没骂完,只听一阵倒地和惨叫声,童英光又吵醒了那人,被拎去教训了……
护士细细听了一会儿,确认这个程度出不了人命,“啧啧”两声:
“再去问问医生吧,这间病房两床病人应该都需要加大药量了……”
对于童英光的一切,童累毫不知情,他也不在意。
他正忙着参加崽崽团的聚会呢!
喻安晏父母邀请大家去他家做客,崽们在后院树荫下,围着西瓜盘坐成一圈。
城宇寰扇着扇子,叉起一块儿西瓜:
“我就奇了怪了,咱们为什么不在里面吹空调,呆在这里受热?”
“咱家长不是在那边吗?”谢婉清没有再执着于配饰多的裙子,换成了吊带,“咱们崽崽团说的悄悄话,怎么能被他们听去?”
“……咳!”城宇寰被西瓜呛了一下,“行,我倒听听,你有什么秘密要说,值得让大家在这里热着?”
谢婉清白他一眼,突然吞吞吐吐的:
“也没什么……就,就是想问一下累累,你没事吧?”
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压过他们的声音,让后院里显得不那么安静,却还是尴尬起来……
童累抚养权的问题在全网都传开了,更何况一直关注他的崽们,或多或少从家长或媒体那里听说了他的情况。
“呃,原来你要说这个……”城宇寰一改懒散坐姿,不自觉放下扇子,往嘴里塞了一块儿西瓜后,把西瓜盘推到童累那边,“累累不想说就吃哈,想说我们也听着!”
童累顶着大家火辣辣的眼神,悠闲吃了口西瓜,深沉叹气:
“唉,我最近苦恼极了……”
除了喻安晏,三只崽一听这话,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累累果然特别伤心,他一般都不叹气的!
单晓枫泪眼汪汪,就像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是她一样:
“累累别哭,窝阔以把新买的画纸都给泥!”
童累:“我要画纸干什么,连字都不会写……而且我没哭啊……”
“累累别掩饰了,我看出你崩溃的内心了!”城宇寰搂住童累的肩膀,好哥们一样与他深情对视,“我刚买了xx游戏卡,你直接拿去玩吧,别跟我客气!”
童累:“倒也不是我跟你客气,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你留着玩吧……”
“你们这些安慰太离谱,我看不下去了!”
谢婉清愤愤道:“不懂得送别人礼物要提前了解对方的喜好吗?我记得累累在网上发过穿裙子的照片,我新买了条特别闪的,累累,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童累看她一脸肉疼的模样,感到头疼:
“别,你听我解释……”
眼看着大家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喻安晏倚靠在树干上,浅笑道:
“你们别着急,先听累累的苦恼是什么。”
童累等他们安静后,指着房子那边:“你们看!”
几双好奇的眼睛转过去,只见落地窗里,他们的家长聊着天,顺便注意他们的动向。
而落地窗外,一个中年女人正盯着他们看,像是随时准备冲过来……
“嘶!这谁?咱们做错什么了吗?”
城宇寰吓得把眼神缩回来,听童累继续解释:
“是我妈妈请的保姆,不只她一个,好几个轮流来,白天黑夜、一刻不停看着我!”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谢婉清没太当回事,“除了眼神有点惊人,保姆就是应该好好看着孩子呀!”
童累整只崽一震:“真的吗!”
单晓枫点点头:“嗯,窝爸妈不在的时候,也是一直被保姆阿姨看着。”
“不是吧……”童累嘴里的西瓜都不甜了,嘴角垂下,“为什么要总被盯着,我现在一点儿都不自由,晚上一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就睡不着!”
他看上去真的在为此苦恼,三只崽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担心,简直像个笑话……
童累的表现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提起这个话题,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他们开动小脑瓜,纷纷出招。
谢婉清第一个尝试:“我白天玩得很累的话,晚上就能睡得沉,你要不白天多运动?”
“我也想多锻炼身体,可每次想开始动,就会被保姆阻止!”
“怎会如此?你锻炼的项目是什么?”
童累气愤地挥舞小拳头:“挂在书柜上增强臂力、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提高平衡能力、连续后空翻锻炼爆发力!我知道不能爬树,专门选了低空运动!”
崽崽团:O.o
保姆干得漂亮!
城宇寰大热天的听出一头冷汗,提出第二个办法:
“要不你试试耳塞?听不到保姆发出的动静就不会被惊醒了吧!”
童累一脸莫名其妙:“捂住耳朵也能感觉到别人的存在呀!”
“?”城宇寰挠挠头,“睡觉的时候闭着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的话,不就感觉不到了?”
“哪有那么简单?”
童累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轻点几下,高深莫测的,然后认真道:
“我不靠五感去感知,而是靠这里!”
末世人的超敏感雷达,发动!
崽崽团:懂不了一点儿……
第三个出招的,轮到了单晓枫。
大家不约而同把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她急得大脑快要冒烟,半天才憋出四个字:
“习惯就好!”
童累:……
话粗理不粗!
他们的话题绕来绕去,最后不知怎得,就回到了童累的妈妈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