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相亲的?那一开始怎么知道迟夏是来相亲的?
他被诓了?他这么好骗的吗?
迟夏这下完全不淡定了,原本调节好的心态被左鹤鸣的两句话重新击溃,即使在工作上,他们对战过无数回合,彼此都十分了解对方所采用的策略。
但回归现实生活,作为男人,他可一点不了解左鹤鸣。
还有那句€€€€但我确实是GAY?
什么意思?如果真是迟夏走错了包间,左鹤鸣此时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来相亲的,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一句解释,单纯只是回答他前面那句“你也是?”
迟夏实在想不明白,又不好轻易再开口,只能一杯一杯喝着左鹤鸣给他添的茶水。
“你很渴?”一壶茶水很快见底,左鹤鸣将新的茶叶放进茶壶,问道。
“咳咳€€€€”迟夏干咳两声,“还好。”
不能暴露,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慌得一批,迟夏心下安慰完自己,转了转眼珠问道:“左总不是来相亲的?先前我打的手机号码似乎是你的吧?”
“是我的。”左鹤鸣拿起煮水器泡新茶,“许幻临时有事,委托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许幻?”
“你连你相亲对象叫什么都不知道?”
“......”迟夏无语,但凡他知道自己相亲对象叫什么,也不至于能进到这个包厢。
“左总还真是个热心肠,听说今天项目二组全员加班,左总倒是有心思替朋友来相亲。”
迟夏也不是什么善茬,直接找准左鹤鸣的痛处,杀人诛心这事,谁不会。
这次左鹤鸣没有反驳,脸色不言而喻黑了几度。
一壶茶再次见底,两人颇有默契的缄口不言,既然话已带到,左鹤鸣没理由再继续留在这里品茶,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处理。
左鹤鸣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迟夏一眼,说道:“迟经理,奉劝一句,如果不是真心想要过日子,不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
......
迟夏:“?”
不等对方回复,男人便离开了茶室,留下一脸茫然的迟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今天是休息日,迟夏原本打算下午去看望姥爷,结果被孟茵女士横插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相亲,心底虽然窝着火,但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趟姥爷家。
一进小区,迟夏便熟门熟路地往老年人聚集的活动中心走,没多久,便看到一群老头老太聚在一起,迟夏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家姥爷。
“炮二平五€€€€。”说话的正是迟夏的姥爷孟正则,一名退休老教师。
平日里姥爷最爱的活动便是和别的老头儿下象棋,用姥爷的话说,放眼整个小区,就没有他打不过的。
迟夏偷偷在人群中寻了个空位,不多时一旁的小老头似乎认出来他,朝着还在下棋的孟正则喊道:“孟老头,你家宝贝外孙回来了,快别下棋了。”
孟姥爷回头瞥了一眼,一群老头中间正立着一个朝他笑的年轻人,不正是他外孙,迟夏。
“哟!还真是夏夏,我还以为老陈又诳我呢。”孟正则站起身和对面下棋的老头儿摆摆手,“不玩了,我宝贝外孙来了,我得回家给他做饭去。”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声声抱怨,这盘棋正下到最关键的节点,老孟同志说不下就不下了。
“姥爷,您老还是下完这盘旗,不然几位爷爷可饶不了我。”迟夏语气带着俏皮,惹得一众人哄笑起来。
“这简单。”孟姥爷拿起先前连吃对方两卒的炮,“€€€€当头炮,我再来双边马,不就将军了,这局我铁定赢你,老李头。”
一局棋结束,迟夏笑着摇摇头。
两人一同回了孟姥爷三居室的教师公寓,对于这个住了十来年的公寓,迟夏再熟悉不过了。
迟夏的父母早在他小学的时候选择结束婚姻,由于当时迟夏年龄太小,按照法律判给了母亲孟茵,后来孟茵忙于事业,将迟夏托付给自己父母,也就是迟夏的姥姥姥爷,后来迟夏在这个老教师公寓一住便是十来年。
原以为自己经济独立后就能够好好孝顺抚养他长大的姥姥姥爷,然而就在他研究生毕业前夕,姥姥因为突发心梗去世。
从小疼爱他的两位长辈如今也只剩下姥爷了。
“夏夏,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孟姥爷一如既往地先问工作情况。
“还好,都挺顺利的。”
如果没有左鹤鸣,他能更顺利,迟夏心想。
迟夏一边帮忙摘着豆角,一边和孟姥爷闲聊,通常情况下,孟姥爷有三问,一问工作顺利吗?二问孟茵最近怎么样?紧接着便是以下第三问。
“夏夏,最近有没有碰上喜欢的姑娘呀?”姥爷切着手里的五花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姥爷,您宝贝外孙今年也就二十有九,不着急。”迟夏抹着嘴偷笑,姥爷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比起工作情况,还是最关心他的感情状况。
“哪能不着急呀?眼看就奔三了,咱可抓紧点,你等的起,姥爷我可等不起。”孟姥爷说的吹胡子瞪眼的,显然是急了。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赶明儿就给您找个孙媳妇孝敬您。”
迟夏嘴上轻松应好,心里却偷偷打起别的算盘。
这几年他全身心铺在工作上,每个月几乎只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别说谈恋爱养个“媳妇儿”,他现在连养条狗都费劲,如果非得按姥爷的说法,找个伴,那他还是偏向于考虑养条狗。
关于恋爱这事,顺其自然吧,迟夏想。
不知怎的,他忽然联想在离开茶室前左鹤鸣说的话,一想到当时没及时怼回去,迟夏心底一阵恼火。
多管闲事的左鹤鸣。
他迟夏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他打一辈子光棍,也绝对不会招惹左鹤鸣那个狗男人。
第4章 没见过调教小孩吗?
短暂的休息,迟夏重新将精力投入到快节奏的工作中。
下午是项目例会,通常情况下例会分为两个模块,头部网红流量数据汇报和重点广告合作情况,由于上周嘉禾发生了头部网红跳槽事件,迟夏决定在例会的最后加一part,新锐账号评估进度分享。
随着会议时间到来,项目一组几名模块负责人准时进入会议室。
穿着一身白色便西的迟夏是最后到的,他坐在离投影屏幕最近的位置,随后说道:“开始吧。”
嘉禾作为网红孵化产业的代表企业,签约的网红及账号近5万,而头部网红比例在2成左右,经营的垂直领域众多,涉及各个模块。
其中重点孵化模式分为达人孵化和账号孵化,因此迟夏和左鹤鸣虽然都做专业化培养,但业务擅长的方向还是有些区别,比如迟夏侧重于达人孵化,更多在个人包装经营,左鹤鸣侧重于账号孵化,也就是会讲故事。
“没有新意。”迟夏翻看着手里新锐账号的资料,双眉紧蹙,千篇一律靠长相博眼球的账号,形式也十分固定,变装,穿搭,外加部分擦边。
“迟经理,现在市场还是比较接受这几种形式,流量转化高。”说话的是负责新锐账号评估的经理之一程延。
“今年新签的同质账号比往年都要多。”迟夏在投影屏幕上调出一份同质账号转化率的数据,然后接着说:“同样的商业合作,品牌方顶多挑一到两个流量账号,账号过于相似的情况下,我们自己内部就可能存在无形的竞争。”
“这些账号起号速度还是很快的,我们不签,就等于送给对家公司。”程延说道。
程延说的不无道理,市场目前就吃这一套,这种转化快的账号有的是机构想要签约,嘉禾和对家之间拼的不是资源和能力,而是速度。
迟夏认同这种观点,但或许换个角度思考,嘉禾目前网红人数近5万,他们的池子已经足够丰富,如果只是在同一条赛道上不断的扩充人数,这并不利于嘉禾发展。
目前,他们更需要的是拓宽赛道。
“何经理觉得呢?”
被迟夏点名的何经理同是账号评估的负责人,叫何知远,说来这人还是迟夏的师兄,是迟夏费了好大劲从一家专业做网红数字化运营的公司挖过来的。
何知远看了眼程延,见对方正低着头研究手中的资料,思考后回答道:“我比较同意迟经理的看法,内部竞争是一直以来嘉禾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们组目前对一些粉丝在10万以上的新账号做流量数据分析,确实找到了一些可以培养的新赛道账号,大家可以看看。”
何知远将投屏改为自己的电脑,简单介绍了几个他认为有潜力的账号,分析了起号时间和流量转化。
不难看出,这些账号有个共同的特点,脱离城市背景,以农村自述的角度进行拍摄,且运镜大多以短镜头为主,最后剪切为长视频。
“这个叫“春野画家”的粉丝数是多少?”等何知远介绍完所有的账号,迟夏挑了个自己感兴趣的提问。
“30万粉丝,用了近半年时间,创作速度较快,几乎一周两到三条视频。”何知远介绍到。
迟夏思考片刻,问道:“给他发邀请了吗?”
“一周前发了邀请,目前收到的回复是暂不考虑。”
何知远做事迟夏还是放心的,这人向来沉稳雷厉,一旦触到颇有潜力的账号,便会第一时间给对方发出邀请。
“对方是单纯无法接受MCN机构?还是因为有其他机构在接触?”嘉禾在业内风评算是较好的,一般情况下嘉禾发出邀约,达人们如果有意愿加入MCN机构,几乎都会表示考虑,这个账号用了一周时间就拒绝了嘉禾,倒是可以深究一下原因。
“前者可能性更大。”何知远回答。
搞清楚原因就好办了,不乏一些博主十分抵触MCN机构,可能需要近距离接触才能消磨掉博主对机构的不信任感。
“找个机会,何经理你见一下“野春画家”,后续你们除了搜索一些热门赛道的账号外,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开发新账号。”迟夏说完起身,宣布散会。
就如迟夏在例会上所说的,嘉禾的内部竞争一直都是他最头疼的问题,这里面不仅仅是涉及了他和左鹤鸣两个项目组的竞争,往往更多的是同质账号面对同一品牌方投资时的恶性竞争。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去同质化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关于商业合作等流程标准化需要解决。
迟夏下午还有几个商业合作的大金主要见,手上的这些难题只能等有时间了再一个个解决。
临近下班时间,总算结束了今天的几个重要日程,和大金主们一一握手说再见后,迟夏往办公室角落的茶水间走去。
嘉禾的茶水间配备了齐全的咖啡机和一应设备,冰箱里存放着不少功能性饮料,总之关于提神醒脑的,无论从茶到咖啡,还是饮料,应有尽有。
迟夏将杯子放进自动咖啡机的卡槽上,后背靠着桌沿,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每次见完品牌方,他都像九尾狐丧失了一条尾巴,急需来杯咖啡续命。
从茶水间出来,迟夏看了看时间,径直往隔壁休息间的软包沙发走去,那个位置此时正好能看到夕阳落日,再晚5分钟太阳就要落山了。
将手上的咖啡放在落地窗前的矮桌上,迟夏双手抱胸靠着软软的沙发椅背,享受落日余晖下五分钟的悠闲。
没多久,他身后响起了一阵从急到缓的脚步声,随后听到了一个高昂的男声€€€€“迟夏哥。”
迟夏回过头去,是之前签约的一个模特,好像姓“阮”。
阮星河见沙发上坐的是迟夏,面露欣喜道:“迟夏哥,你还记得我吗?北体毕业的阮星河,之前签合约的时候我们见过。”
公司的艺人一般情况下会喊迟夏“迟经理”或者“迟总”,这种一上来便喊“迟夏哥”的,倒还真没几个。
迟夏不想和这名自来熟的艺人有过多的接触,于是低头应了句“嗯”,端着咖啡继续欣赏落地窗外的落日。
阮星河倒是没看出迟夏的抵触,他自顾自找了个空位,跟着坐了下来。
“迟夏哥,我可以申请调到你们组吗?”
听到阮星河的请求,迟夏这才想起,这位艺人之前似乎一直归一组管理,后来左鹤鸣申请要运作一个专门做校园故事合集的账号,就将阮星河调到了二组。
阮星河说着说着不禁露出委屈的表情,“上周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品牌方的广告,这个月的工资都要被左总扣光了。”
工资扣光当然只是个夸张的说法,嘉禾有一套完整的奖惩制度,左鹤鸣虽然恶劣,但不至于做出因为一个小网红说错广告词扣光对方工资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