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不告诉孟茵仅仅只是因为觉得时机不到,他认为至少要等他们感情再稳定一些,才能和家人坦白。
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左鹤鸣不误会。
“你一直都很优秀。”迟夏回道,“孟女士也很喜欢你。”
“那为什么不能说?”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山顶,左鹤鸣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迟夏,“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和我爸妈说了,他们都很高兴,还说会早点结束那边的事情,回来看你。”
“你......你和徐阿姨坦白了我们交往的事?”迟夏表情有些呆滞,甚至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第一天你就说了?徐阿姨有说什么吗?我们当时住一起的时候,她知道我也是同性恋吗?”
迟夏一股脑问了一堆问题,左鹤鸣只能一条一条回答,“坦白了,她很喜欢你。”
“你睡着之后我打电话和他们说的。”左鹤鸣道,“大概不知道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能得问她,我没办法回答你。”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冲动......”迟夏低着头往前走,“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之前就有问题,在我搬到你家之前。”
“这不是冲动宝宝。”左鹤鸣神色认真道,“我只是想第一时间和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迟夏发现,左鹤鸣总有一种能把事情简单化的能力......
还是无法理解左鹤鸣为什么可以毫无保留地和家人坦白,但想到左鹤鸣毕竟长期在国外生活,迟夏又觉得可以理解。
左鹤鸣可能并不知道在国内和父母坦白另一半,尤其是对于同性恋群体来说,相当于就是确定了这个人是自己一辈子的伴侣。
要么就是左鹤鸣并不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要么就是他明白,但是已经认定了两个人会长长久久走下去,所以很愿意和父母分享自己的恋情。
照这么说,他瞒着孟茵,好像确实对左鹤鸣不太公平。
乱糟糟地,迟夏脑袋里思绪拧成麻绳,看着近在眼前的古寺,决定还是先去求平安符。
10分钟后,迟夏拿着手里的四个小挂件,红橙蓝绿四种颜色,安子牧手上倒是握着一大把,估计是觉得新鲜,给同学和朋友也带了。
门外左鹤鸣和安旭站在一棵许愿树下闲聊,这俩人站在游客堆里,倒是突兀的很,惹地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安旭那个夸张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来了个明星。
左鹤鸣穿着衬衫,衣袖解开,挽起到手肘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些,没有像上班时一样扣到最上面那颗,配上那副雷打不动的无框眼镜,隐隐散发着一股禁欲气息。
迟夏心里暗骂一句自己真不是人,在这种清净地儿,还能想那种龌龊的事情。
安子牧顺着迟夏的目光往外看,“夏夏哥,你看什么?”
迟夏扭头,慌忙收回视线,“没看什么,树上有只鸟而已。”
“哪有鸟?”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许愿树,安子牧没看到鸟,“对了夏夏哥,听说刚才那位石板桌前坐着的大师很灵,要不要一起去算算?”
“你们小孩儿还信这个?”求平安符好歹是求个心安,算命不过是应用心理学瞎唬人,迟夏不屑,“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嘛。”安子牧自然也不信,纯粹是为了好玩,“让大师给你算算今年的运势。”
几分钟后,迟夏在石板凳上坐了下来,安子牧站在他身后半弯着腰。
“求什么?”大师将几枚铜钱摆在八卦石桌上,“姻缘?还是事业?”
迟夏转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左鹤鸣,低头咳嗽两声道,“都求。”
大师穿着白色中山服,将签筒递给迟夏,摸了一把下巴处的山羊胡,“抽签,红签姻缘,蓝签事业。”
从签筒里头随意抽了两根递了过去,迟夏又扭过头去看左鹤鸣,好在那人背对着他,根本没注意这边的状况。
“蓝签€€€€上上签。”大师把签子插回去木筒子里道,“你今年的事业必定更上一层楼!”
“哇上上签。”安子牧拍了拍迟夏的肩膀,裂开嘴笑,激动道,“夏夏哥你肯定是要升职加薪了。”
工作都没有了,还升职加薪,果然是糊弄人的江湖骗子......
“这姻缘嘛......”大师眯着眼,故弄玄虚了一会儿,说道,“姻缘不太好,下下签,父母反对,不得圆满,唯有€€€€”
父母反对?
这人果然是江湖骗子,迟夏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把对面的大师吓了一跳。
“辛苦,后面没必要说了。”打断对方未说完的话,迟夏掏出手机来扫码付款。
“走吧。”朝安子牧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迈出门去。
左鹤鸣见迟夏的脸色比进门前黑了几分,以为对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纠结,于是绕过安旭朝迟夏走去。
“老婆别生气了,你想什么时候说都行。”左鹤鸣说着揽过迟夏的腰,“就算这辈子都不说也没关系。”
周围全是游客,但左鹤鸣似乎一点不在意,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迟夏的后腰上。
迟夏不得不拉开距离,用眼神警告左鹤鸣这是在外面,又实在气不过自己花了钱还受了“罪”,和左鹤鸣吐槽道,“刚才遇到个骗子。”
“骗子?”左鹤鸣诧异,什么骗子能专门跑到这种地方行骗。
“他说我的姻缘不得圆满。”一想到“骗子”那么解释可能是为了骗他买姻缘符,迟夏眼底愠着火,“还说孟女士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孟女士心目中的最佳郎婿人选不就是左鹤鸣,怎么可能会反对他们在一起,要不是因为先前正巧和左鹤鸣谈论到这件事,他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因为这个?没想到迟经理这么迷信。”左鹤鸣弯着眉笑了笑,还调侃地喊迟夏“迟经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你还特地去算命了,算我俩的姻缘?”
“当然不是特地。”迟夏咬了咬牙,又想到将责任推给小孩儿好像不太行,“是!是我迷信,我特地去算了我们的姻缘€€€€不得圆满。”
迟夏咬牙切齿地加重了后面四个字,“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说我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他不是骗子是什么。”
“还有€€€€”想起糟心事来,迟夏苦着张脸,“林席真不是个东西,他最近甚至在圈子里散播谣言,说我在嘉禾尸位素餐,没能力胜任所以被嘉禾辞退了。”
其实,从辞职到现在,迟夏一直憋着劲儿,他想要去更好的公司发展,比如晟铭,但又觉得自己的能力并不能适配那些岗位,可又不甘心到小机构混个部门负责人。
他希望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但好像到现在为止,依旧找不到一个好方向,加上林席散布的那些谣言,最近连邮箱里猎头询问意向的邮件也少得可怜。
迟夏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下看,他的职业生涯如同面前的石梯,即将迈入一段长长的下坡路。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林席和陈韫深在内斗中,选择牺牲掉他。
“宝宝。”见迟夏越说越沉闷,左鹤鸣扳过对方的肩膀,让其面对面看向自己,“你要知道,看不到你的宝贝是他们的损失。”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以你对行业趋势的了解和这么长时间沉淀下来的操盘经验。”
“完全可以自己成立一家公司单干的。”
第59章 老婆和小老婆
银色的跑车驶进嘉禾大厦地下停车场。
回程赶飞机起得早,加上连续两晚没睡好,迟夏眼下的乌青几乎要和他鼻梁上的太阳镜融为一体。
他打着哈欠解开安全带,伸手推开车门。
“还是先送你回家。”左鹤鸣不放心地站在半开的车门里,单手压着车框边沿,“我怕这辆车你开起来不习惯。”
“放心,我很习惯。”
迟夏说着绕过车头,隔着车门站在一旁,等着左鹤鸣让出位置。
不就是跑车,开着开着就习惯了。
迟夏早就想试试这位左鹤鸣的“小老婆”,体验一把传说中的“过山车式加速”,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市区没办法超速行驶,只能感受一下起步加速的快感了。
侧头看去,旁边的车位正巧停了辆金粉色的跑车,估计是车主赶时间,整个车子右侧前后轮胎全压在了白色车位线上。
左鹤鸣只能后退一步,先将车门关上,随后让迟夏走到自己面前来。
视线略过那辆停车不规范的粉跑,迟夏正准备伸手拉开车门,原本站在一旁的左鹤鸣却忽然靠了过来,抬手揉了揉迟夏额前的头发。
?
奇奇怪怪地摸头动作,迟夏不明所以,呆愣地抬头看着站在面前带着浓浓笑意的男人。
“路上开车小心。”左鹤鸣收回手,嘴角微勾说道,“还有,自己在家不要想太多工作的事,记得想我,乖乖等我下班。”
“?”这又是闹哪出?深情总裁和他失业在家无所事事的小娇妻?
迟夏抬手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回道,“放心,我会爱护好你的小老婆。”
左鹤鸣眉头一挑,好笑问,“你说它?”
“我只有一个老婆。”他说着搂住了自家老婆的腰,将其往怀里抱,下巴顺势压在迟夏侧颈上,“老婆,今晚来接我下班吗?”
自打上次在酒店解锁了新的爱称,左鹤鸣从昨天到今天总是黏糊糊地喊他“老婆”,搞的迟夏恨不得拿胶水将这张谈了恋爱就变得骚话不断的嘴黏上。
除了肉麻,他发现左鹤鸣似乎变得越来越像某种大型犬,平时的时候一副机智的不得了的样子,但只要到了主人面前,就瞬间变成了哈喇子满地流的傻狗。
迟夏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因为男朋友太粘人,就不要了吧?
好气......能不能变回以前正常的左总,虽然有点欠揍。
不过左鹤鸣这智商已经退回到幼儿园了吗?这可是嘉禾大厦,随时可能有认识的同事经过,要是被瞧见他们抱在一起,给他十张嘴都说不清。
“起来。”迟夏伸手拍了拍左鹤鸣的背,“快滚去上班,再不赚钱,拿什么养€€€€”
“我”字被吞了回去,迟夏继续说道:“€€€€你的小老婆。”
左鹤鸣眼底笑意渐浓,正准备放开迟夏,身旁粉跑的尾翼处却忽然响了起来,几秒后,跑车敞篷彻底打开。
Allie转过脸来,宽大的墨镜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公司?”
没料到跑车里还有人,迟夏猛地推了把左鹤鸣,因为没推动,自己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腰哐地一声撞上车身,疼得他差点当场飙泪。
“好巧啊Allie。”
迟夏故作镇定地打了声招呼,面上尬色难掩,好在他戴了副太阳镜,否则,彼时Allie就能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从额头到脖子“熟透”了的迟经理。
“不巧,我找左总。”Allie单手扶住方向盘,重新启动车子,瞥了眼左鹤鸣又说,“现在不找他了,迟经理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迟夏当然知道Allie要找自己聊什么,无非是和嘉禾解约的事。
Allie是被林席强行安排进新电影剧组,不可否认,这里面也有左鹤鸣的一份功劳,人是他带进组的,如果当时左鹤鸣愿意力挺Allie,只要咬定无法安插进组,林席那边自然是没办法干预。
因此那晚迟夏看到的,Allie和左鹤鸣站在露台外谈事情,不是Allie准备勾引左鹤鸣,而是她在抗议,希望左鹤鸣和公司申请取消这次的工作安排。
面对不合理的安排,Allie自然愤懑不已,她在网红唱跳这个赛道已经玩到了头部,脑子进水了才会去蹭“花瓶演员”的流量,也就只有林席那个傻子才能想出这么低级的运营策略。
两人找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
说到底,Allie也算他遗留在嘉禾的烂摊子之一,如果不是走的急,至少他还能拖一拖不让Allie进组当演员。
服务员将点好的饮品送上。
Allie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迟经理,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最近听说联系你的机构有十多家,想好去哪家了吗?”
近段时间联系他的大部分是中小型创业机构,开出的年薪远达不到他的期望值,股权倒是给得干脆,甚至有的公司直接抛出5个点的股权诚邀迟夏入股。
在迟夏眼里,初创公司最擅长空手套白狼,5%的股权又如何,不如实打实提高年薪来得实在。
“那些暂不考虑。”迟夏端起面前的杯子,“初创公司太不稳定,如果没有强大的资金背景,风险太多,劝你一句,离这些公司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