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饶有兴趣地跟着他进厨房,看着他斯斯文文地坐在灶前生火,有些违和,但又想笑。
“真想把爹娘请来,一起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沈槐乐道。
“大哥莫要幸灾乐祸了,帮我扫下屋子吧。刚刚来客人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倒挺会使唤。”沈槐嘴角抽了抽,还是去拿起扫帚,在堂屋里扫了起来,问道,“是什么客人?村民吗?还是新朋友?”
“赵大人和燕将军。”
那边突然安静一瞬,紧接着沈槐神色大变地冲过来:“你没说笑吧?”
“你看我像会说笑的人吗?”
“以前的你我是不信,现在可说不准了。”沈槐说完,又问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柯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沈槐听完,道:“我一点风声没收到,想来他们也只是真的游山玩水,应当也不需要我为他们接风洗尘了。”
“嗯。”
“那我就在这再呆一两天吧。”
“......嗯?”沈柯忍不住问道,“你刚上任,怎么这么有闲心?”
“呵,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就是等事务处理好了我才来的,明日就得回淮州了。”
等柳述回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坐着喝起茶了,聊得事他也听不懂,什么朝廷啊皇上啊政务啊巴拉巴拉巴拉......
“回来啦。”沈柯扭头看向他。
“嗯。”柳述看了沈槐一眼,“沈大人好。”
“你也好。”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了,你们慢聊!”柳述立马钻进厨房。
“这小子这么不待见我?”沈槐小声问。
“他还不知道你是我兄长,他只是不喜欢与官员打交道。”
“那你完了。”沈槐幸灾乐祸道,扬声朝里面喊,“小五啊,你过来,我们聊会。”
“哥。”沈柯低声喊了一句,沈槐乐道:“聊聊嘛。”
柳述不情不愿地从厨房出来,在另一方坐下:“沈大人要聊什么呀?”
“聊聊你的家里吧,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有。”
“家父是做什么的?”
沈柯暗暗给他使了个警告般的眼色,他却视而不见。
柳述瞥了沈槐一眼:“沈大人刚上任,这是在查户籍吗?”
“不是,就是闲聊,好奇罢了。”沈槐笑道。
“哦,那我也挺好奇的,沈大人还有兄弟姐妹吗?家父是做什么的?”
一般高位者听到这话,多半是要生气的,可沈槐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还有个弟弟,家父在翰林院任职。”
“哦。”柳述纠结,人家都已经主动报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他礼尚往来地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了?
忽然间他心思一转,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你弟弟多大了?”
“十七了,你呢?”
“我也是......他没跟你一起来淮州吗?”
“没有,他不听话,翅膀硬了,跑出去玩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他抓回去?”沈槐问。
“抓呗。”柳述不甚在意地说。
兄弟两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他耸耸肩:“抓了他也肯定还会跑的。”
沈槐:“为何这么说?”
“他长大了,既然是离家出去玩,肯定是因为你们家不好玩呗,抓回去只会让他更想跑出去的。”柳述对这事有经验,“你要是想让他别跑,得先把他腿打断,再让家人去他床前哭惨,他就能老实一阵子了。”
兄弟俩:“......”
“腿打断啊......”沈槐嘴角勾起,扫了沈柯一眼,沈柯轻轻瞪了他一眼,惹得沈槐发笑,“可我这弟弟平时挺乖的,有点舍不得打断他的腿,该怎么办?”
“那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柳述真是搞不懂这些当哥哥的心思,闲事管的真宽!
沈柯抿了抿嘴角,忍住笑意。
沈槐却突然笑出了声:“你还挺有意思的,要是能跟我弟弟认识的话,说不定还会是好朋友呢。”
“是吗?”柳述莫名其妙得了夸奖,不免有几分好奇,“那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多半也是个纨绔子弟,才能跟他臭味相投吧?
“是个温和但又有点呆板的人,几乎不怎么出门。”
“啊?”
“善良又好骗,你若是在他面前装惨,他就会相信,并倾其所有帮助你。”
“啊??”
“沉迷书画,年纪轻轻就老气横秋的,一点都没有你这种朝气。”
“啊???”柳述想了想,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跟你弟弟做不了朋友的。”
沈槐一顿:“为何?”
“一听就是书呆子嘛,我最怕书呆子啦!”
沈槐纳闷,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沈柯,指着他问道:“柯公子也是书呆子,你为何又会喜欢他?”
“阿柯才不是书呆子呢!”柳述吼道,“他上得厨房下得厅堂,抓得了土匪,斗得过流氓,缝得了衣裳,开得了药方,还能不为我美色疯狂!”
两人:“......”
沈槐意外地看向沈柯,沈柯谦虚一笑。
“他说的都是真的?”沈槐追问。
“和实际情况有一点出入。”沈柯嘴角含笑,“其实也为他美色着迷,只是他看不出来而已。”
沈槐:“............”
眼前这人,还是他亲生兄弟吗?怎么这么说话这么酸臭了?!
柳述小脸一红,嘿嘿傻笑起来,若不是顾着还有旁人在,早抱上去把他狠狠亲一顿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述发现这沈大人似乎还没有要告辞的意思,于是委婉地提示他:“哎,这天黑得可真快。”
“是啊。”沈槐呷口茶。
“天黑了,连路上都没什么人了,都回家去了。”
“可不嘛。”沈槐又喝一口茶。
柳述:“......”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沈柯好笑道:“今日沈大人要在咱们借住,我们去做饭吧。”
今儿是什么日子,一会一个大人来光临?
柳述郁闷得很,跟着他一起去厨房,小声问:“他为什么还要留宿?他住得惯咱们这里吗?”
“他要回淮州了,所以来这里看看。”
柳述心头一惊,突然觉得这沈大人对阿柯也太好了吧?
才认识不过几日,就又是借兵,又是一起吃饭,现在还登门拜访,不是知己就是姘头!
姘头是不可能姘的,他天天跟阿柯在一起,还不了解阿柯的心思吗?就他这么个大漂亮日日杵在他面前,都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泡到手。
不过沈大人的心思,他可就不好猜了。
一抬头,他又看见沈大人进厨房,立在沈柯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洗菜切菜,脸上还挂着不可描述的笑。
柳述心中一紧,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沈大人,你知道我喜欢阿柯吧?”
“嗯?”沈槐扭头,疑惑地看向他,“嗯。”
“那你知道阿柯也喜欢我吧?”
“不能更知道了。”
那你还离他那么近干嘛!讨嫌得很!!
柳述添好柴后,立马起身,挤到二人中间,不着痕迹地把沈槐挤开,夸奖道:“哇,阿柯你洗的菜好干净!”
沈槐:?这也能夸?
“你切的洋芋丝也太好了吧!”
沈槐:?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在切洋芋块呢。
“阿柯,晚上我俩一起睡吧?”
沈槐:????!
“不行!”沈槐立马道。
不是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吗?怎么这位清官一直管他家的事啊!烦人烦人!
柳述不悦地回过头:“沈大人咱们讲点道理,我们家就两张床,你要睡一张,剩下一张可不就是我们俩挤一挤吗?”
“不用,我跟柯深挤挤就行了,你好好休息。”沈槐说。
柳述差点就不管不顾,掀起拳头揍人了。
幸好沈柯及时发话:“你们各睡一张床,我打地铺就好了。”
柳述和沈槐对视一眼,同时撇开眼睛,似乎都有些不满,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总不能他俩一张床吧?
晚饭的时候,沈槐十分期待地等着饭菜上桌,真上桌后,他又一点都不期待了,甚至想逃跑。
“快吃啊,沈大人,愣着干什么?”柳述催促道,故意问他,“你是不是看不起阿柯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