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祁淮心不在焉说着,视线逡巡在道路两边。
“应榆同学?”一道女声突兀地闯进来。
“曲橙。”白应榆礼貌地笑了笑
“你的模型做的怎么样啦,我上次和你说了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放心不会借鉴你的设计的。”曲橙热情道
“不用了,已、已经做好了。”白应榆笑着开口道。
曲橙脸上表情一僵,惊讶道:“你又熬夜啦,你自己一个人做那么多工作……”
“是祁哥做、做的。”
“啊?”曲橙更惊讶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祁淮,半晌没说出话。
“怎么,有意见?”祁淮这个时候勾唇一笑,倒是半点亲近感都没有,那寸头都显得让人不敢招惹。
曲橙摇了摇头,后退一步对白应榆道:“应榆,我先走了,周一见。”
两人告别之后,祁淮的脸一直臭着,一直到白应榆买了一斤祁淮爱吃的牛肉,他那嘴角才稍微不那么难看。
“给你做、做牛腩汤,别、别气了。”白应榆跟着祁淮住了这么久,也算有眼力见了。
他虽然不知道祁淮具体生气的原因,但是大致也猜得到,肯定是曲橙没瞧得上他,惹他自尊心受挫了。
眼下趁着老板切牛肉的时候,白应榆拉着祁淮的衣角拽了拽,这么多天,他也掌握了一点祁淮的软肋。
祁淮虽然看着软硬不吃,但是服软的话就差不多会消气。
“我没有生气。”祁淮脸色比刚才好多了,老板把牛肉递过来的时候,还主动接过了。
第19章 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回到公寓,吃过晚饭后,白应榆屁颠屁颠地在换床单。
问了祁淮,顺带着帮祁淮也换上了,是他拿着小猪储存罐里的钱买的床上四件套。
新床单刚洗了一遍,上面除了阳光的味道,更多是白应榆身上的橘子味。
在这期间,夜色飞快地落下,世界恍若是在一瞬间彻底黑透了,只剩下一点远处的幽暗的路灯的光,幽幽照进来。
白应榆累得满头大汗,起身拉上了窗帘后才离开。
祁淮看出了白应榆的反常,从回来后他就一直没有停下来,好像想让自己故意忙着一样。
不过他也没打算过问太多,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白应榆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快十点了,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屋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白应榆猛地想起自己曾经被刘明杨关在没有光的黑屋子里,饿了好几天的那一次,背后渗出冷汗来。
他感觉自己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也像是手桎梏了他的喉咙,透不过气。
四面而来的黑暗扑面而来,压迫着他每一根神经,他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在惧怕中睡去,梦里就是那些虐待的回忆。
猛然醒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白应榆看着四面黑漆漆的房间,他坐起来,甚至来不及穿鞋子,就跑出了自己的卧室。
来到客厅,白应榆在沙发上窝成一团,被子也把他包裹起来,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
客厅里没有窗帘,能看到城市的夜景,衬得屋子里也没有那么黑,白应榆感觉自己沉闷的胸口好多了。
他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逼迫自己想点有趣的事。
可那些趣事对他来说都太久远了,是在爸妈没有出意外之前,他们一起去了动物园,还有游乐场……
那天天空特别蓝,他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天也像现在这样黑,他指着月亮对妈妈说,月亮为什么会跟着他走。
他犹记得,妈妈说的话:‘不能拿手指着月亮,月亮会割你的耳朵哦!’
那个时候他真的信了,从此没敢指月亮,妈妈死后,他也再没看过月亮了。
睡着后,他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那些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去的过去,他仅存的一点美好。
祁淮半夜醒了一次,口干舌燥,打算去厨房找水喝,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沙发上隆起的一个大包。
他愣了一瞬,没当回事,径直走到厨房喝水。
“妈……”身后哽咽的梦呓让祁淮拿着水杯的手一顿。
白应榆的声音很轻,却有重量似的在祁淮胸口戳了一把刀,他放下杯子,准备回到卧室时停下脚步,沉默站了良久,折回到白应榆身边。
坐下来,祁淮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应榆的侧脸,对方嘴里还呢喃地破碎的梦呓,祁淮只觉得心烦意乱。
“别…别打我…我错了……”白应榆颤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祁淮面色平静,心里那池水却早就被搅得荡起涟漪,浑浊不清。
他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也抬起来,放在了白应榆的身上,轻拍了两下。
白应榆像是怕冷似的,打了个寒颤,客厅的温度确实有些低,祁淮无奈起身,轻而易举将白应榆打横抱了起来,被子长长拖在一边。
胸口和白应榆一寸寸皮肤紧贴着,祁淮睫毛轻颤,嘴唇紧紧抿着。
往白应榆卧室里走的时候,白应榆突然在祁淮的怀里挣扎了起来,祁淮差点没有抱稳他。
祁淮眉头紧张一皱,托住了白应榆的屁股,换了一个姿势。
“又怎么着了?”祁淮温柔说着嫌弃的话。
白应榆抱着祁淮的脖子,像是半梦半醒一样哼哼着。
祁淮喉结滚动,抱着白应榆往上托了一下,哑声问:“小结巴,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白应榆闭着眼,在祁淮脖颈间蹭了蹭,而后又窝在他的胸口。
祁淮呼吸都粗重起来,身上沉睡的鲨鱼都站了起来……
“草。”祁淮咬着牙根骂了一句,“白应榆,我欠你的。”
他说着转身抱着白应榆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动作都是轻的。
祁淮的卧室落地灯还亮着,他借着昏黄的灯光把人抱到了床上,白应榆躺下后在枕头上乱蹭一通,选了个舒服的地儿。
祁淮在阳台吹了会冷风,冷静了一会才进了被子里。
起初两个人是各盖各的被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白应榆跟条泥鳅似的不老实,被子也踢了,直接钻进祁淮的被窝里,祁淮刚睡着就被弄醒了。
攒了一肚子气的祁淮下意识想把白应榆从自己的被子里踹出去,看到白应榆的睡颜时,还是忍住了。
“你是不是跟我演戏?嗯?”祁淮让白应榆进了自己的被窝,干脆顺手把人也搂进自己的怀里,捏了捏白应榆腰上的肉。
白应榆睡得正沉,他睡觉姿势却一点也不老实,被抱住后就直接贴在了祁淮的胸口抱住了祁淮的腰。
“妈妈……”白应榆呢喃。
“别叫妈,叫爸爸。”祁淮气得不轻,最后也无可奈何。
手起初只是搂着白应榆的腰,而后摸了两下,觉得滑溜,又在内裤边缘那里用指尖摩挲试探。
他第一次抱男人,没觉得恶心,只感觉心跳倒是挺快的,像是在胸口外面跳。
被白应榆贴着的地方很热,快要烧起来了。
闭上眼,祁淮想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白应榆,白应榆没有认出来他,他们其实在一个中学过。
怀里的人还在睡,祁淮看着他,耳边就是他一声声哽咽的哭诉。
身下是白应榆铺上的床单,很香,香得他难以入眠。
落地灯一晚上没有关,一关白应榆就做噩梦,祁淮睡得并不好,到早上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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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应榆睁开眼时,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放在他背上的手就轻轻拍了两下。
这不是他的卧室!
白应榆在看到祁淮睡脸时,彻底清醒了,他努力回忆着关于昨晚的回忆,可从他跑到客厅后就没有什么记忆了。
转头时,祁淮满眼红血丝幽怨地盯着他。
“祁哥。”白应榆动都不敢动,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我…我昨、昨晚……”
“醒了就别缠着我,出去。”祁淮又闭上了眼,也松开了放在白应榆腰上的手,看起来真像个君子。
白应榆听着这句话反应了一会,感觉信息量有点大,祁淮的意思是昨晚自己缠着他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没关的落地灯,还有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被子。
记忆零零散散地涌上来,白应榆的脸连同脖子都红了个透,他隐约记起祁淮抱他,问他要不要一起睡,最后他好像真点头了……
刚才祁淮的样子好像很生气,白应榆不想让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又都前功尽弃。
他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看到祁淮睡着的脸也只好作罢。
最后也只是关掉了落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祁淮的卧室。
或许是高中就开始寄人篱下,白应榆失去了自己的港湾,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多讨好别人一点就会好过。
像现在,白应榆做上早饭后,又蹲在洗手间帮着祁淮刷球鞋。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做饭的时候开始,白应榆就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头也有点晕。
祁淮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居高临下漠然看着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应榆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讪讪站了起来,手还是湿的。
“我让你洗了吗?别做多余的事。”祁淮睡得不好,看到白应榆被水泡的浮肿的样子,心里烦躁,语气也有些重。
白应榆闻言脸色都白了几分,他无措地站在那里,眼里总是湿漉漉的看着祁淮,等待着一个答案。
他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明明一开始是祁淮让他负责这些的。
“我、我错了。”白应榆缩在角落,认错道。
“以后家务不用你做,我会找阿姨来。”祁淮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语气缓和了一些。
白应榆见祁淮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他侧身从祁淮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间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眼前黑了一瞬。
听到身后的声音,祁淮回头看了一眼,白应榆身体摇摇欲坠,正往地上倒去。
来不及反应,他回手便握住了白应榆的手臂,直接带到了怀里,这才发现白应榆的体温有些烫人。
好像昨晚就有点热,但他没有当回事,眼下温度更高了。
“谢谢祁、祁哥,我、我马上出去。”白应榆清醒几分,有些拘谨地道了谢,畏缩地看了祁淮一眼,将手臂从祁淮的手里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