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37章

她€€立刻转身跪地,将发黑的银牌展现给€€宁修云看:“殿下,菜品有毒。”

宁修云一挑眉。

很好€€,这下不用吃了。

旁边的裴延反应极快,当€€即带头跪地俯首:“殿下,还是先传唤御林军前€€来€€护驾吧。”

“御林军”三个字戳了江行松的心窝子,那是嘉兴帝在太子南巡时钦点的亲兵,比太子带来€€的护卫营更有震慑力。

他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心脏狂跳,哆哆嗦嗦地跪下。

行刺太子,这一桩帽子若是真的扣在江家身上,太子便师出有名,可以随意处置江家,再泼天的富贵,到底比不上太子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脉。

江行松当€€即喊冤:“殿下!是臣办事€€出了纰漏,一定是有人要借此机会诬陷江家,我江家对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

然而太子抬手一挡,目光沉甸甸地压下来€€,说:“不必多€€言。”

宁修云不想听这些人喊冤,真相€€如€€何他会自己去判断。

太子向椅背上一靠,目如€€寒星,伸手向面前€€的人群轻轻一点,语气淡漠道:“一个都不准放走。”

守在身后€€的护卫们步履迅速地把正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森寒的长枪竖起€€,枪尖交叠,寒光闪在眼前€€,这群身着软甲的护卫,身上居然有着浓重的杀气,甚至不输给€€南疆军。

惊变来€€得太快,坐得稍远些的宾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前€€头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院子登时被太子的护卫包围。

一个个不明所以地跟着跪了下来€€。

傅景和傅如€€深的位置都比较靠后€€,但€€也听见了太子身边侍女的那句“护驾”。

此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傅如€€深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傅景压下心里的怪异感,将隐晦的视线探到主位上。

高位之上的太子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冷漠却从容,哪怕是差点被毒杀的惊变也没能让他乱了阵脚。

他甚至单手撑着下巴,略带笑意地开了口:“沈七,去试试其他桌位上的菜品。”

现场在护卫的兵刃震慑下安静非常,落针可闻,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太子的话,也一传十十传百,发现了症结所在。

€€€€接风宴的菜品有毒。

太子身侧的沈七即刻领命,将护卫中间善用毒的沈七十一点了出来€€,两人沿着长桌挨个试毒。

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成了什么催命的鼓点,砰砰地响在江行松的耳畔,也响在其他江城世€€家的心里。

若真是菜品全都有问题也罢,说明下毒者€€是想将今日来€€此的宾客一锅端,凶手很可能是冲着在场的哪位来€€的。

江城权贵哪个不是作威作福惯了的,谁还没有一两个仇家,这会儿都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导致这份冲撞太子的罪责落到自己身上。

可万一这毒只出现在太子的菜品中,问题可就严重了。

太子代帝王南巡,便犹如€€圣上亲临,下毒行刺太子,无异于刺杀皇帝,这种一旦事€€发变回掉脑袋的事€€,不怪江行松恐惧。

两个试毒的护卫很快沿着桌边走了一圈,等回到太子身侧,沈七恭敬道:“殿下,都已经试过了,只有主桌上的菜品里有毒,而且……只有这几道。”

沈七伸手点了点太子面前€€的几道菜肴,都是仅供太子享用的部分,投毒者€€的目的不言而喻。

宁修云冷笑一声€€:“好€€,做得不错,侯爷,听说接风宴的一应事€€宜都是由你江家亲自督办的,如€€今这番,是想无声€€无息地取了孤的性命?”

江行松如€€今心中只有后€€悔二字,当€€初为了在太子面前€€多€€揽些功劳,他才把接风宴的事€€情一应接下,如€€今功劳没捞到,反而闹出了事€€端来€€。

他知道万一今日解释不清,明日江家的三代基业便会不保。

江行松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开口道:“请太子殿下明鉴。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接风宴由江家来€€办,我江家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等自断后€€路的事€€情,必然是有人暗中陷害,想致江家于死地。”

青天白日之下投毒,如€€此拙劣的伎俩,不管最终目的是陷害江家还是行刺太子,行凶者€€都未免有些太不谨慎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太相€€信投毒之事€€是江家派人做的。

于是江行松的一番辩解之后€€,南巡车队里有位礼部大员立刻站了出来€€,侧方向前€€一步走出人群再次跪拜,规劝道:“殿下,侯爷一心为了殿下着想,连接风宴的流程都想我等请教了多€€次,为了这份差事€€忙碌多€€日。而且投毒这种手段,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江家若真有行刺之心,怎会如€€此轻巧地暴露。还望殿下明鉴。”

眼见有人开始为江行松说话,人群中又有不少官员接连表态,这些都是几日里和江家接触过密的人。

毕竟在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没有人相€€信江家真的会做出行刺太子的事€€来€€。

不过他们都没发觉,被江家巴结最多€€的那位,宰相€€之子裴三郎,如€€今还跪在下手位置不置一词。

裴延看向太子,目光里带着些兴味盎然,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高位上的太子面对众人的求情,却只是冷笑一声€€,疑问道:“是吗?”

那意味不明的尾音让所有开口的人心中一紧。

宁修云唤了一句:“沈七。让大家知道知道,江家人是如€€何对孤恭敬谦卑的。”

“是。”沈七走上前€€来€€,面向众人,表情未变,出口的声€€音却陡然转了个调子。

只听一道粗粝而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音色十分熟悉:“太子算什么东西,我们江家在江城就是土皇帝,只要我爹开口,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江行松冷汗顿时下来€€了,脊背颤抖,他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他的长子江成和。

其余人神色各异,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

沈七于是贴心地解释道:“小女子虽比不上护卫营的诸位兄弟,但€€有几分行走民间的本事€€,偶然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不知道各位是否觉得熟悉?江家长公子的声€€音,应当€€不陌生吧?”

江行松猛地回头,阴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见对方脸色发白,已然一副要惊厥过去的模样,便知道大势已去。

太子敢让侍从当€€着众人的面揭发江成和,必然是掌握了证据。

而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江成和平日里行事€€妥当€€能担大人,唯独在床上玩得太花,房中用的合欢散极烈,寻常人甚至难以承受。

江成和一旦被催/情的药侵蚀大脑,口出狂言也是

寻常时,只不过江成和自己也有分寸,从前€€从未因此闹出过事€€端来€€,没想到一遭被揭发,就干脆是灭顶之灾。

可太子的侍从竟然有本事€€探到江成和的床榻边?

江行松心里千回百转,此时无从抵赖,只能为了江家壮士断腕,道:“是臣教子无方,还望殿下恕罪。小子虽有错,错在狂妄自大妄论尊卑,但€€绝无谋害殿下之心。”

人群中的江成和也猛然反应过来€€,以头抢地,不住地忏悔:“殿下,是臣酒后€€误事€€口出狂言,臣该死,臣该死。”

听着江成和撞地的声€€音越来€€越响,在场的人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寒意。

太子何时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不动声€€色地派护卫营打探消息,拿到把柄,只待关键时刻致命一击。

这等做派,已经和刚出国都时唯唯诺诺的太子全然是两个人了。

方才为江家求情的官员们脸都绿了,惶惶不安,不知道太子手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把柄,又会在何时拿出来€€以做要挟。

直到江成和撞得头破血流,太子才大发慈悲地开口:“好€€了。”

“江小公子的罪责无从抵赖,但€€下毒之事€€确有蹊跷……”

宁修云说着,摸了摸下巴,视线和跪着裴延相€€接,见对方目光幽深,他一勾唇,问道:“裴卿觉得,今日之事€€是否该彻查下去?”

裴延的表情并不意外,他开口道:“臣斗胆,想问问是什么毒药?”

宁修云侧眸看了一眼试毒的沈七十一,对方立刻会意,开口道:“是些寻常的毒类菌子,掺在了殿下的膳食中。”

裴延表情了然,说:“即是如€€此,便也有可能是做菜的厨子不小心掺了毒菇进€€去,毕竟殿下的膳食肯定是单独做的,其他人的菜品之中没有毒菇也算正常。不过江家办事€€如€€此不小心,的确该严惩。”

“至于江公子对皇室大不敬,按律法处置便是。”

裴延一番话,既给€€了江家托词、给€€江家留了面子,又能让太子出气,发落了江成和。

宁修云略微点头,似乎很满意裴延的建议,说:“裴卿所言甚是,傅大人,孤若把事€€情交给€€你,你可愿意受累?”

傅如€€深骤然被点名,起€€身行礼道:“身为江城郡守,臣责无旁贷。”

江行松原本因裴延一席话面色稍有缓和,此时见太子欲要把江家交给€€傅如€€深发落,表情又扭曲起€€来€€。

这不是把江家往死对头手底下送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要尘埃落定之时,太子却突然话锋一转,看向身侧的简寻,再问:“简卿以为如€€何?孤是该治江家的罪,还是该彻查下去,换清白者€€一个公道?”

简寻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他插言的余地,但€€他旁观了全程,心知下毒一事€€大概不是江家所为,若事€€情到此为止,江家就会落到傅如€€深手里听候发落。

但€€,凶手行事€€如€€此隐秘,未必会被江家发现,江家在找不到元凶的情况下,说不定就会顺着裴延的话头,随便拎出个倒霉的厨子顶包。

到时候只会多€€一个人蒙冤。

最终简寻走到太子面前€€见礼,表情认真地说:“属下以为,还是该彻查此事€€,不能使€€清白者€€蒙冤。”

宁修云看着简寻澄澈的目光,满意地哼笑一声€€:“好€€,还是简卿最了解孤的心意,那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带上几个护卫,立刻追查元凶,事€€情了结之前€€,诸位便留在侯爷府中等候吧。”

“属下领命!”简寻颔首,带着几位熟识的护卫离开了正院。

余下的人被护卫们封锁在正院内,有苦不能出。

宁修云施施然从主位上起€€身,带着沈七和几名侍卫,又点了傅家父子的名,准备移步正堂。

院子里人多€€眼杂,一入夜蚊虫多€€,秋风吹得人心里发寒,宁修云可不想留在露天环境里受冻。

他刚一起€€身,裴延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跟了上来€€,好€€像从太子消失的尾音里硬生生听出了“裴延”两个字。

这人脸上一片坦然之色,丝毫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跟在宁修云身后€€便走。

宁修云斜睨他一眼,终究没有说出制止的话来€€。

但€€身后€€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宁修云必须要给€€裴延三分薄面。

南巡车队那么多€€随行官员里,大半都偏向于裴延,而非忠心于太子。

而因为他方才显露的些许锋芒,这些官员对他的抵触情绪只会更深。

宁修云走在前€€面,裴延掠过沈七,走到了他的另一侧,出了正院步入正堂,宁修云走向主位的椅子,就听裴延在身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殿下明知道不该如€€此锋芒毕露,却一入江城就打算惩办江城最大的世€€家,这一步未免迈得太大了。”

“南巡车队里只有一队御林军,再加上您的亲卫,这些兵力甚至比不上江城驻军的一点零头,对这些地头蛇,若是压得狠了,难免会有人想鱼死网破。殿下对此心知肚明,却因为区区一个护卫动摇判断,臣实在不甚明白,还请殿下解惑。”

裴延嘴上说着困惑,面上却带着些嘲意:“殿下出去云游多€€日,不惜让臣缠绵病榻,就找到了这么个愚昧的新人在身边?”

宁修云在主位上坐下,看着俯身行礼的裴延,他一勾唇,语气森寒:“裴延,跪下。”

先不管裴延这一席话是否有道理,单是结尾这句,宁修云现在就想把这人扔到身旁护卫的刀下。

他宁修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裴延来€€评头论足了?

第32章

被太子冷漠的目光盯着,裴延面不改色,一撩衣摆,安然跪了下€€去,看似谦恭,却对太€€子的怒火视而不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殿下€€息怒。”

裴延不再言语,眉目冷淡下€€来,似乎对规劝太子一事再无兴趣。

这副模样才是裴延惯有的,原身太€€子与€€裴延之间,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裴延只提点一二,听与€€不听,结果为何他都不关心。

只不过原身认为裴延有大才,对裴延的想法向来是€€听之任之,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宁修云盯着他,倏忽间轻笑一声:“裴卿这般好言相劝,无非是€€知€€道,投毒一事本就是€€有心人€€的伎俩,孤若执意要查,才中了他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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