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57章

上次护卫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裴延放倒,让他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没道€€理不能故技重施。

宁修云却摆了摆手,说:“不必了。”

宁修云不在意裴延的态度,裴延这番做派,与€€其€€说是无礼,不如说是无能狂怒。

从裴延最€€开始被求知欲驱使留下来帮他遮掩开始,对方就注定有这一遭。

不过这样被他摆了一道€€,之后再想拿裴延做挡箭牌恐怕就难了。

宁修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沈七把热茶放到矮桌上,看了看那边昏睡着的少年,忍不住询问:“要不要限制一下裴延身边的人,万一他派人探查……”

宁修云摇了摇头,说:“以裴延的聪慧,无需探查也能自己想明白。”

宁修云方才的夸赞倒不全是阴阳怪气,他当然清楚裴延有多敏锐,只要匪患之事€€一公布,裴延就能推测出来龙去脉。

这件事€€也不得不公布,但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时候公布,宁修云还需要好好斟酌。

宁修云拿起茶杯,撇了撇浮沫,抿了一口,道€€:“派人进山调查,切勿打草惊蛇。”

沈七应声道€€:“属下明白。”

“还有。”宁修云把茶杯放回桌面,语气严肃地叮嘱:“告诉派出去的人,关键时刻性命优先€€,只探出个大概便可€€。”

护卫营如今只剩下百余人,每个在宁修云看来都很€€重要,他一向爱惜羽毛,剿匪本就是江城内部事€€务,哪有用他的人填进去的道€€理,这次匪患,宁修云不希望护卫营有一点伤亡。

沈七心里一暖,道€€:“谢殿/□□恤,定不负殿下所托。”

*

沈七选人进山探查的时候,简寻去了傅大人的营帐,傅景果然在这里。

傅如深被拉去外面的篝火旁应酬,傅景难得没去人群中发挥他高€€超的社€€交手段,而是独自一人在营帐里喝闷酒。

傅景坐在营帐内的短桌旁,一人独酌,简寻几€€步走近,拔出腰间€€的佩刀,往傅景面前的桌面上一插。

“铮”的一声,刀刃夹杂着血腥气,在营帐内的烛火下折射出暗红色的光亮。

傅景一个激灵,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了,吓出一身冷汗。

任谁意识飘忽间€€看到一把长刀竖在眼前都会吓得不轻,傅景呼吸都停了一瞬,抬眼看道€€简寻才长吁一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傅景皱着眉抱怨道€€。

他鼻尖翕动,嗅到了血味,面色顿时严肃起来:“你去哪了?又做什么了?为什么刀沾血了?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太子亲卫吗?”

突然遭到这一连串质问,简寻也不恼,把刀收回去,反问道€€:“清醒了?”

“明知故问。”傅景揉了揉太阳穴,把眼前半满的酒杯推远了些,他已然看出简寻这是有事€€找他,而且还是正事€€。

“近些日子,你可€€有在守军营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简寻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傅景动作一顿,缓慢放下手,他仔细打量着简寻的表情,也跟着反问:“谁和你说了什么?”

简寻于夜色中匆忙赶来,佩刀染血,神情严肃,可€€这人作为太子亲卫,今日分明一直在太子营帐中候着,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除非太子身体不适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实则带着亲卫离开了营地,留裴延一人在主营帐中混淆视听。

这附近有什么是值得太子微服出巡的?

€€€€西山。

不需要简寻回答,傅景就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其€€中关窍。

果然,简寻下一句便是:“西山闹匪患已经半年有余,江城守军到底知不知情?”

傅景看他一眼,伸手又把那酒杯捞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知情。至少以韩林为首的守军营高€€层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宣城剿匪雷声大雨点小,韩林和那边的守将有些关系,对方好心提醒他有一窝山匪逃脱,反而给韩林递了个烫手山芋。”

傅景目光幽深,想起十€€几€€日之前,自己和守军的教头们喝酒侃大山,因€€为近期西山的匪徒愈发凶蛮,短时间€€内劫了好几€€次商队,教头们便抱怨了几€€句。

傅景抓住机会旁敲侧击地询问,这才知道€€西山匪患已经被放任了如此之久。

“韩林知道€€守军营是什么样子,出兵剿匪,不过是送这帮人去死,他不敢动手,便以匪徒没有威胁到江城治安为由龟缩在守军营里不动,其€€他人都和他是一个德行,能避则避,一拖就是大半年。”

简寻眉毛一拧:“你知情不报?”

他捏着腰间€€的佩刀蠢蠢欲动,似乎傅景若是认下他当场就能大义灭亲把人给绑了。

傅景嘴角一抽,说:“我没有证据,这伙山匪但凡劫道€€都是赶尽杀绝,甚至还有江城守军在遮掩消息,我口说无凭。”

“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走访了西山附近的三个村子,劝说他们暂时搬走,但是谁会因€€为不知道€€真假的传言背井离乡?”

简寻闻言松了口气,不赞同地说:“你该早点告诉傅大人。”

傅景:“你我都知道€€江城是什么情况,我父亲手下根本无人可€€用,告诉他不过是让他再多一个烦恼。”

傅景知道€€自己的父亲担任这郡守一职顶着多大的压力,他仅有这一点点的私心,希望父亲身上的担子能轻一点,一直到围猎前,他还在走访西山附近三个村子的村民,可€€惜收效甚微。

简寻沉默了。

傅景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江城好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城楼,内忧外患,身为郡守的傅如深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傅景扶额道€€:“我本想将此事€€禀明太子,但……”

“怎么?”简寻双手环胸,狐疑地问。

“实不相瞒,我和父亲想得完全一致,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禀明匪患一事€€,逼迫那位派兵剿匪,但接风宴上那一遭,我便犹豫了。”傅景目光游移,底气不足地说。

傅景和傅如深不愧是一对父子,虽说是为了百姓着想,但都在把太子架在火上烤,没考虑过太子本人的所思所想。

傅景之前觉得只要能救人,做些大逆不道€€的事€€也没什么,他甚至做好了舍命谏言的准备。

但太子在接风宴后斥责了如此行事€€的傅如深,说明那位殿下极为看重上位者的尊严和权柄,决计不会任人摆布。

傅景一时间€€没想好如何走下一步,便拖到了今日。

等等,简寻是怎么知道€€匪患一事€€的?

傅景猛然抬头,问:“你知道€€匪患是因€€为……?”

简寻沉重道€€:“河西村被屠,李家€€村早已成了匪窝,剩下的那个还不清楚情况。恐怕你去游说的时候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李家€€村的匪徒怕杀了你惹上麻烦,这才放你走了。”

傅景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悔恨道€€:“我应该早些做决断的。”

如果他没有瞻前顾后一直犹豫,或许河西村的百姓就不会被屠杀。

傅景攥拳重重捶向桌面,酒杯在他手中碎裂,碎片割破皮肤,顿时血流如注,然而此刻这一丁

点疼痛无法€€让他把心中的愤恨发泄出来。

简寻静静地看着,没有规劝,只是说:“你和我走。”

傅景哽咽着问:“去哪?”

“去见太子殿下。”简寻道€€。

简寻几€€乎是拽着傅景的后衣领把人提到太子的营帐的。

这人本来醉得厉害,大悲大怒之后,全身都没力气,等到了太子的营帐之后才勉强能够独立行走。

他一眼便瞅到了那极其€€突兀的临时软榻和躺着的重伤少年,营帐里的血腥味竟比简寻刀上的还重。

简寻附身在他耳边解释道€€:“那少年是我和殿下在从河西村救出来的,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傅景了然。原来如此,简寻果然是和太子一同离开营地,调查出了匪患一事€€。

太子此刻正坐在桌前,自己和自己对弈,见两人进门,向他们招了招手,“来了。”

傅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恭敬道€€:“殿下,关于西山匪患一事€€,微臣有事€€要禀报。”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太子殿下交谈,没由来的忐忑,正庆幸还有简寻在身侧作陪,就见对方几€€步走到了太子身侧,俨然一副和太子同仇敌忾的模样。

傅景:“……”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简寻。

这一个小插曲把傅景身上的紧张感都冲淡了,他放松了些许。

宁修云一挑眉,被简寻的动作取悦到了,他浅笑道€€:“说说吧。”

傅景于是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了一遍,最€€后说到想在众人面前请太子派兵剿匪时,他声音都弱气了几€€分。

但宁修云听完之后,略作思索,突然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而且宜早不宜迟,就现在吧。”

傅景:“……?”

这事€€做了之后他还有命活吗?

第49章

傅景在太子的注视下脊背一凉,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别管他愿不愿意,太子开了口,他便不得不做。

于€€是一刻钟之后,抱病的太子又来到了营地的篝火旁与众人同€€乐。

宁修云刚一现身,营地里的说话声都小了一倍,其一是不敢在€€太子面前放肆,其二€€是太子轻微咳了几声,看样子似乎是着了风寒,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打扰太子休息。

原本还有人跃跃欲试想将今日猎得的猎物给太子一观,听到这几声轻咳之后顿时都偃旗息鼓。

宁修云估摸着这群人心里会觉得他扫兴,但没有关系,他有兴致就行了。

他抬手向身边的沈七示意,沈七点点头,抬高了音量说:“殿下虽然身体不适,但不想错过今日欢饮,诸位大€€人自便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太子让他们宽心,但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都成了拔了毛的瘟鸡,收敛了许多。

秋夜里有些寒凉,为了避免暴露,宁修云又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此时坐在€€距离篝火最远的主位上,竟也觉得热风阵阵,很舒适,这群人也的确会享受。

如果空气€€里没有那股油腥味就更好了。

宁修云调整了一下坐姿,安排好的演员也到了上场的时候。

只等了片刻,营地之外便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本就因太子出现而变得安静的环境,衬得这声音格外清晰明显。

众人心中疑窦丛生,是谁在€€营地外策马,而且似乎已经进到了营地当€€中。

“是谁在€€此喧哗?”有护卫高声询问道。

众人视线向外看去,只见傅景策马进了营地,此时一拉缰绳,马匹嘶鸣,傅景翻身下马,疾步从黑暗中走到篝火明亮的营地中央。

傅景身上血迹斑斑,衣衫凌乱,脖颈、颊侧都沾了血迹,看起来有些凄惨。

他越过众臣落座的地方,装作没看到傅如深投来的诧异视线,在€€太子下手位置跪地行礼,沉声道:“殿下,微臣江城守军营兵营主簿傅景,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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