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66章

但一想到沈三说是太子€€亲自帮他包扎了伤口,后€€又一直看顾着€€他,简寻动作便僵硬了起来。

他坐在石凳上€€休息,头顶突然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声音,抬头一看,蓝羽鸽子€€拍打着€€翅膀向他俯冲过来。

那尖尖的鸟喙似乎对准了他的脸。

简寻疑惑地一抬手,小孔雀便条件反射地落在他的臂弯处。

然而落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锲而不舍地“哒哒”地爬到简寻肩膀,狠啄了几下简寻垂落下来的发尾。

简寻:“?”

这小家伙怎么€€看着€€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但简寻已经没有那个€€心思思考这种小事了,他更焦急得想看到修云给他的回信。

他抬手把鸽子€€引下来,从爪子€€边的信筒里拿出了里面放着€€的信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简寻才€€发现这个€€信筒似乎被更换过了,比从前那个€€大了一倍多€€。

这封信函与以往那短短一张绢纸不同,上€€好的宣纸被整个€€折叠,卷成€€一个€€圆筒,简寻往外拿的时候都有些困难。

他呼吸略微加快,忙不迭把宣纸打开€€,修云熟悉的字迹张开€€在眼前。

“展信佳。”

“今日€€月色甚美,墨染银霞,落笔却生温。”

简寻浏览着€€信函的内容,面色逐渐柔和下来,修云在信中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到蓉城的见闻,说自己要多€€留些时日€€,说今日€€吃了什么€€零嘴,说见到了什么€€景色,说听到了些什么€€传闻,那人写时似乎没有仔细斟酌落笔,只随手写着€€。

家长里短,都是些寻常事,但修云把这些落在纸上€€和简寻娓娓道来。

没有让人肉麻的情话,却像是一团棉絮塞进了简寻的心房中,那数日€€中的思念都被短暂遏制。

“我知简郎不善言辞,我无他求,只想知道简郎近来过得可好。”

“让小孔雀多€€来见见我吧。”

看到结尾这句,简寻脸一红,总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

最开€€始时他想着€€飞鸽传书就是为了多€€了解修云的近况,可他每次回信时踌躇犹豫,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表达自己的一腔思念,又怕写得乱七八糟让修云厌烦。

最终只留下寥寥几个€€字。

修云寻常而平淡的讲述好像一个€€小钩子€€,让简寻心尖泛痒,他想把自己这些时日€€在江城摸爬滚打的细节都说给修云听。

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他羞愧难当,把信函收到怀中,紧贴着€€心口处,抱着€€小孔雀就找纸笔去了。

*

偏院里一片岁月静好,整个€€临时太子€€府却好像在无声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裴延晕晕乎乎地出了临时太子€€府的大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对太子€€如此敷衍的道谢十分受虐。

他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有讶异也有愉悦,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奇怪的受虐倾向,而太子€€总算肯对他松口,甚至稍稍低头。

但越是这样,裴延越明白,自己已然在这场与太子€€的博弈中落了下风,但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有多€€愤怒。

他把玩着€€折扇拾级而下,就见江行松形色匆匆地赶来,脸上€€一片冷汗,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书卷一样的东西。

两人迎面撞上€€,江行松还记得裴延家世显赫,竟然脚步急停,和裴延寒暄了几句。

“许久不见裴公子€€,裴三公子€€风采如旧,有裴相€€当年之风。”江行松对着€€裴延略一颔首。

裴延一挑眉,竟不知道江行松还和裴相€€有过一面之缘。

也是,当年他那个€€便宜爹曾经伴驾随行,与嘉兴帝南巡的车队一道来过江城。

那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江行松那时候还很年轻,江家老侯爷尚未过世,能见到当时已经是嘉兴帝心腹的裴延亲爹也是有可能的。

但江行松为何突然在这时提起此事呢?是在这时拉拢裴延?

裴三公子€€微微一笑,应道:“侯爷谬赞,不知道今日€€来此是为了……”

裴延语带试探,他看江行松这幅模样,明显是惹了什么€€事,就是不知道这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了。

江行松面色一僵,说:“殿下传召,大抵是有事商量,裴三公子€€与殿下情谊深厚,日€€后€€还希望能在殿下面前替我江家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怎么€€可能。

裴延嘴上€€答应,心里却一口回绝。

太子€€已经磨刀霍霍对准以江家为首的一干江城世家,若是他此时求情,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太子€€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

“侯爷快去吧,别让殿下等急了。”裴延一脸假笑。

江行松点头应是,三步并两步进了临时太子€€府中。

裴延站在原地看着€€江行松的背影,目露沉思。

他身边的少年随侍已经迎了上€€来,准备迎裴延上€€马车。

裴延没急着€€走,轻声问他:“江家近日€€有什么€€异动?”

少年随侍一愣,想了想,说:“陈将军回来之后€€说,太子€€派人往江家送了些东西,似乎是江家的罪证。”

裴延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很想转头再回去。

太子€€府今日€€必然有热闹,他还真€€的想留下来看看。

但他估计进不了正堂,只能有些无奈地走了。

*

正堂内,江行松带着€€东西进来,结结实实对太子€€行了个€€大礼。

这估计是这些日€€子€€以来,江行松面对当朝太子€€最为恭敬的一次了。

“殿下传召,微臣来迟了。”

宁修云坐在主位上€€,沈七沏了一壶新茶,他拿着€€茶杯撇了撇浮沫浅抿一口,沁人心脾,沈七似乎在新鲜的茶叶嫩尖中加了些别的。

“放了薄荷?”

沈七笑吟吟的:“殿下厉害。”

宁修云说:“还是你有办法。”

沈七道:“统领说您今日€€没什么€€精神,属下就随手一试。”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管下方的江行松的死活。

这是明晃晃的下马威,江行松即便有侯爵之位,也不得不受着€€。

太子€€代皇帝南巡,如圣上€€亲临,他前些日€€子€€那些轻蔑不屑,必须要在这会儿偿还。

€€€€或许还要从别的地方偿还。

江行松跪在地上€€咬紧牙关€€,一把老腰被迫长时间弯折,这个€€一

向养尊处优的侯爷已经逐渐觉得头昏脑胀,心里一腔怒火,却也不敢再在太子€€面前造次。

这个€€青年和传闻中的昏聩完全不同,让江行松狠狠栽了个€€跟头。

现在虽说他有必胜的把握,但面对太子€€他也不得不忌惮起来。

索性太子€€也没想看他晕在这里,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侯爷免礼。”

“谢殿下。”江行松战战兢兢地起身,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再摔回去,他进正堂并未带侍从,也没个€€人扶着€€,自己硬生生站住了,好生狼狈。

他脸色青白,知道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而太子€€似乎还并不满足,提起了让他脊背一凉的事。

“孤派人送去的东西,你可看过了?”太子€€将茶杯往桌子€€上€€一磕,慢悠悠地问道。

江行松喉头一梗,膝盖都跟着€€一软,到底撑着€€没跪回去。

他哑声辩解道:“殿下,微臣是被诬陷的,那些小人说的都是不实之事,定是有人要害江家才€€……”

然而太子€€却不想听这人的长篇大论,抬手打断道:“侯爷,这是第二€€次了,从前江大公子€€之事你也是这样分辩,但孤不想听,证据确凿,不是侯爷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的事。”

江行松紧紧攥拳,生生把手心掐出血来,他虽然对太子€€多€€有不敬之心,但从来没想过什么€€谋反,屯兵养护院,那是每个€€世家都会做的事,但太子€€偏偏抓住这处痛点不放,还将他派人刺杀傅景一事移花接木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送来的腰牌和供状,更是做的没有一丝破绽,让江行松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若非江行松知道派去刺杀傅景的人中没有他的心腹,他都怀疑自己真€€的跟部下说过什么€€刺杀太子€€的命令了。

他呼出一口气,不在为自己说话,而是语气沉沉:“殿下,微臣自认为清者€€自清,若殿下实在不相€€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只是……或许殿下想知道一些关€€于先皇后€€的事?”

宁修云猛地抓住了桌子€€边缘。

这番失态的动作没能逃过江行松的眼睛,他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日€€能安然走出临时太子€€府,说话又稍稍硬气了起来:“先皇后€€并非殿下所知那样是国都世家贵女€€,而是二€€十四€€年前落户江城村镇的平民,微臣手中拿着€€的,便是先皇后€€曾经的户籍册。”

“先皇后€€,殿下的生母,乃是逃难到江城的……北狄胡姬。”

“北狄胡姬”四€€个€€字,让宁修云瞳孔骤然紧缩,他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铁面,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子€€会有所谓“不能露出真€€容”的国师批命,为何非要顶着€€一张虚假的脸生活至今从无怨言。

想必这是嘉兴帝为了让太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这才€€瞒天过海做出这种有些丧心病狂的伪装来。

他早看过这张脸,与他前世有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原身脸上€€有异邦人的影子€€。

江行松仿佛看出了他的震惊,说话时好像暗含剧毒:“按照大启例律,身有疾者€€不可继位,有异族血统者€€……不可继位。”

他眼睛紧盯着€€这位年轻的太子€€,想从他被面具遮掩一半的脸上€€窥探到深切的恐惧。

江行松的话里隐含威胁,如果太子€€真€€的想将江家惩办,他会鱼死网破,将太子€€血脉不纯一事昭告天下百姓,到时候帝位便与他无缘了。

沈七几乎是颤抖着€€从江行松手里拿过那本档案,递给太子€€。

江行松已经贴心地将先皇后€€那一页叠好,宁修云展开€€翻看,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既有特色的名字:尉迟瑜。

怀瑾握瑜,这是个€€鲜卑族姓氏与中原文化结合后€€的名字。

胡人进入中原也是有可能的,但中原地区大多€€有些排外,胡人回来往行商,但少有在中原定居的,有也是在大启北疆边境。江城居然能收容一个€€胡人女€€子€€,甚至让她堂而皇之地上€€了户籍?

宁修云眼神有些怀疑:“侯爷,这案卷……”

“千真€€万确,绝非假货。”江行松笃定道。

正堂内一时间静默下来,宁修云用手轻叩着€€桌面。

倒是他疏忽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看过不少书籍,但南巡车队里没那个€€条件,宁修云确实没研读过大启律法,竟然硬生生将这个€€疑点错过去了。

不然他早该想到的。

心思千回百转间,宁修云又想起了南巡记档上€€哪一句:“或可得麒麟。”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玄青观观主之所以能讨了嘉兴帝欢心得到一个€€御赐牌匾,或许就是因为误打误撞给皇帝指了路,让嘉兴帝遇见先皇后€€,最后€€生下了现今的太子€€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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