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106章

孟帆或许想做个慈母,但她为了宁喧的健康,做了很多限制宁喧自由的事情,宁喧四岁,出家门的次数不多,身边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小孩子难免耐不住寂寞,所以€€他才会€€在卧底探子的怂恿下溜出去。

而宁修云对宁喧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温柔,又极有耐心€€,能€€和€€宁喧下棋下一整天都不会€€有半句抱怨,心€€口如一的亲近和€€爱护,让宁喧对他生出了贪恋。

于是在孟帆强硬地阻止宁喧去找宁修云,这孩子心€€里€€的不解和€€委屈尽数爆发了。

他的思维敏捷,但对涉世未深,大概无法看透孟帆这样做的深意。

在宁喧眼里€€,孟帆只是向以€€前一样,说着这件事为他好,便逐一剥夺了他许多快乐。

宁喧早熟的心€€理状态成为了一把双刃剑。

想到这里€€,宁修云有些后悔:“我应该早点做决断的。”

宁修云原本是打算等宁楚卿和€€孟帆商量之后,给€€了他确定的答案,他再拿出最后这枚筹码,结果反而让宁喧又受苦了。

从理性的角度看,这个局面更有利于宁修云与将军府谈判,但感性的角度上,他也忍不住生出了愧疚之意。

简寻握住宁修云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安慰道:“是将军太优柔寡断了。”

宁修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和€€喧儿€€学的?嘴这么甜。”

*

正堂里€€两人聊过€€宁喧的状况,偏院那边,匆匆从兵营赶回来的宁楚卿也听夫人说了药材的事。

两人暂时离开了宁喧的卧房,站在外间低声€€交谈。

孟帆满脸疲惫,语气不虞:“肖太医说的东西,未必管用,太子不过€€是想以€€此为筹码,从我们手中夺走喧儿€€,或许喧儿€€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宁楚卿蹙眉道:“舟舟,喧儿€€的情况你我都清楚,遍寻名医也只有一句‘胎中不足’,甚至……多次有名医断言他活不到成年。”

骤然€€听到丈夫将残酷的真相说出口,孟帆身体陡然€€一颤,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让她骤然€€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她掩唇无声€€哭泣,生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了病中的宁喧。

宁楚卿眼下一片乌青,受到宁喧生病的消息他立刻从兵营赶回,一天连轴转已经是心€€力交瘁,但宁喧的病情更让他焦心€€,他搓了把脸,道:“太子若能€€将药材交给€€喧儿€€,保住喧儿€€的命,那么他的要求也可以€€答应。”

孟帆闻言震惊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语气激动地说:“我这辈子只有宁喧一个孩子!把宁喧让给€€太子?宁楚卿!你这是在割我的肉、喝我的血!”

“太子从一开始就对喧儿€€有私心€€,他此生无后,便只能€€夺走别人的孩子,他笼络喧儿€€,让喧儿€€对这个‘叔叔’念念不忘,喧儿€€甚至为他与我争辩。”

“他甚至早知道有药材可以€€救喧儿€€,却一直不让肖太医明€€说,就是为了等喧儿€€发病,再以€€此相逼,他处处算计,对喧儿€€可有一点真心€€!?”

孟帆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嘶吼,在她看来,太子心€€机深沉,早就存了夺走宁喧的心€€,一言一行都虚伪得€€过€€分。

宁喧在太子失魂落魄的时候特意前去安慰,而太子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喧受病痛折磨,把宁喧的痛苦当做把柄相要挟。

“舟舟!慎言。”宁楚卿表情严肃地说。

宁修云到底是当朝太子,孟帆这般羞辱的言论一旦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宁楚卿长叹一声€€,给€€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孟帆分析利弊:“太子既然€€将药材的事情告诉我们,就说明€€他对治好喧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否则他带走喧儿€€又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爱喧儿€€,我也爱他,既然€€爱他,就应该让他健康地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即便宁楚卿也十€€分厌恶这种以€€家人威胁他的行径,但只要宁喧活着,宁楚卿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家人在宁楚卿眼中比得€€过€€皇权,比得€€过€€兵权,若是真有两相抉择的一天,宁楚卿还€€是会€€选择家人。

宁修云想让宁喧做他的继承人,横竖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问过€€宁喧的意愿,喧儿€€早慧,宁楚卿希望那孩子自己选择要不要担下帝位的责任。

宁喧若愿意,他不会€€阻拦;宁喧若不愿,宁楚卿就算交出南疆兵权,也会€€求太子保住宁喧的命。

孟帆说:“如果殿下肯告知那药材是什么样子,从何处得€€来,以€€我孟家的财力,未必找不到可用的。”

宁楚卿摇了摇头,说:“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拿这个做谈判的筹码,就是认定你短时间内寻不到。我们有时间去找,喧儿€€未必有时间去等。”

宁楚卿继续劝道:“我们给€€他起名宁喧,就是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摆脱病痛,和€€别的孩子一样调皮,和€€别的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你也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对吗?”

孟帆的理智在宁楚卿的低声€€劝慰下逐渐回笼,一口气陡然€€泄去,她满目失落,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她声€€音艰涩地说:“我明€€白了。”

即便孟帆心€€里€€仍然€€认为太子不过€€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薄情之人,但为了让宁喧活命,他们不得€€不妥协。

*

宁修云在正堂喝完一杯茶的时候,宁楚卿夫妇来到了正堂。

宁楚卿一身骑装盔甲都没来得€€及脱,和€€夫人一起走到宁修云面前,恭敬行礼。

宁楚卿开门见山地问:“殿下是否知道肖太医所说可以€€治好喧儿€€的药材在哪里€€能€€够找到?”

宁修云点头,说:“知道,但将药材交给€€你们,孤有条件,条件的内容你们大概已经清楚了。”

孟帆深吸一口气,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拳,她说:“殿下请说。”

宁修云漫不经心€€地说:“肖太医之所以€€知道有这种药材存在,是因为药材就在今上的私库中,所以€€孤暂时无法拿到,但孤许诺会€€将之赠予喧儿€€。而与之相对的,孤此生无后,来日登基之后,要立宁喧为太子。”

孟帆还€€皱着眉等待太子说些过€€继喧儿€€的残忍话语,没想到对方说完这句就没有了下文€€,等待他们的答复。

孟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宁楚卿已经抓住了重€€点,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只李喧儿€€为太子,而无需喧儿€€过€€继到殿下名下?”

宁修云没想到这夫妻俩最纠结的是这一点,他摇头,说:“宁喧并非孤与简寻的血脉,为何要过€€继到孤名下?”

孟帆忍不住问:“可殿下是让喧儿€€做殿下的继承人……”

宁修云答道:“按照大启律,若孤无后,可在宗亲中选一子继位,并未要求过€€继,也就是说,宁喧本就是有继承权的。”

说到底,宁修云不在乎谁在他之后继承帝位,他要宁喧,不是为了找个继承人,而是为了防止宁楚卿对他出手。

日后他要做的任何事,无论荒唐与否,都不希望宁楚卿插手分毫。

天性让他没办法彻底相信宁楚卿,也没办法对宁楚卿坦诚相待,他们之间必须有宁喧作为稳定缓和€€关系的纽带。

孟帆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宁修云补充道:“虽然€€无需过€€继,但喧儿€€身体健康之后,需要去国都长住。与之相应的,孤会€€让文€€贵妃回到南疆。”

“多谢殿下。”宁楚卿真心€€实意地展颜一笑,第一次如此感谢太子。

原本他们来到这里€€见太子之前,已经做好了可能€€会€€与宁喧此生不再相见的准备。

而现在,能€€保住喧儿€€的命,还€€能€€让文€€贵妃自由,这个结果已经超出预料了。

宁楚卿最后补充道:“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喧儿€€是自愿的,若是喧儿€€不愿,我们可以€€再商量此事,选个更折中的办法,殿下以€€为如何?”

“可以€€。”宁修云也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无需剑拔弩张争锋相对就能€€解决问题,这对近来逐渐懒散的太子殿下十€€分友好。

商量好了这件事,宁修云又和€€简寻一起去看了昏迷中的宁喧。

宁喧的高热已经退了,睡得€€也很安稳,再过€€不久就会€€醒来。

确认宁喧无碍,两人便告别宁楚卿夫妇,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大门,两人走在街上,夕阳洒落在身上,秋日里€€的冷意都仿佛随着这暖黄的色泽消退了不少。

简寻牵着宁修云的手,问道:“宁喧会€€同意吗?与父母相隔千里€€,年幼的孩童或许受不了这种分离之苦。”

宁修云感慨道:“别的孩子或许不能€€,但喧儿€€可以€€,他太懂事也太明€€事理了。”

简寻想起了沈七告诉他的事,宁喧在他南征时曾经来宽慰过€€太子殿下,那孩子的确明€€事理。

“如果将军不答应,殿下准备怎么做?”简寻好奇地问。

宁修云唇角一勾,很是凉薄地说:“若是他不答应啊……那今上私库里€€的药材就没有送到将军府的意义,宁喧会€€死,宁楚卿是罪魁祸首,而孤会€€

趁着这个时机在西南制造混乱,夺南疆兵权。再一举除掉宁楚卿这个威胁。”

宁修云要长长久久地和€€简寻在一起,便不会€€放任这种不安定因素存在。

而如今,他已经不打算在简寻面前掩盖自己卑劣的本性,从最初的最初,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自私的薄情鬼。

简寻看着宁修云冷漠的眼神,知道对方此刻说的,大概是真心€€话,这是基于宁楚卿拒绝以€€宁喧做掣肘,宁修云为了防止被宁楚卿杀死,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宁修云晃了晃简寻的手,叹道:“在有了这份利用喧儿€€的心€€思之后,我对他的喜爱和€€关心€€,就已经不再单纯了。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当然€€是喜爱宁喧的,但这份喜爱在后来无可奈何地夹杂了目的性。

宁修云一双桃花眼看向简寻,有情又无情,在面对简寻时他有多含情脉脉,面对其他人时就有多么凉薄疏离。

“我只希望殿下能€€再心€€狠一些,这样我若有不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也能€€放心€€,殿下不会€€被他人暗害中伤。”简寻回望着他,用平静的语气包容了宁修云一切阴暗的情绪、繁复的诡计。

简寻是第一个对宁修云的阴暗面如此认可的人,甚至还€€告诉他要变本加厉,要用任何对他人残酷的手段保护好自己。

曾经正直纯良的简将军,如今在他面前,竟甘愿做个同流合污的坏种。

宁修云开怀大笑,愉悦地扑到简寻怀中,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满足,被简寻偏爱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简寻也面带笑意,缓慢抚摸着宁修云的脊背给€€他顺气。

宁修云发泄过€€了自己的愉悦,在简寻身边狡黠道:“其实没有你说的那种如果。”

他看透了宁楚卿的本性,玩弄人心€€的把戏他信手拈来,宁楚卿绝对不是会€€跳出他预定轨迹的那一个。

真正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此刻就在他面前。

宁修云目光幽深地看了简寻一眼。

第88章

那€€日之后,宁修云又去看过宁喧几次。

男孩身体见好,虽然暂时没有了夭折的风险,但还是会时常发高€€热,宁楚卿夫妇心急如焚,明里€€暗里€€询问过多次,想知道宁修云何时回京。

宁修云回京就意味着接下国都大权,到€€时候从嘉兴帝的私库里拿一份珍贵药材出来自然不是难事。

宁修云也知道没办法再拖下去,于是面见群臣,正式商量回京事宜。

临时太子府正堂,宁修云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茶杯,目光扫过堂下坐着的官员,百无聊赖。

身侧的简寻抱着长刀站立,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简将€€军气势十足,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下意识屏息,存在€€感实在€€有些过高€€。

原本怀着激动的心情赶来,要向太子谏言一众的官员们都不自觉地消了声息。

他们见简寻也在€€,一瞬间甚至以为太子不是叫他们来选回京的日期,而是让他们选自己的死€€期。

裴延轻咳两声,吸引宁修云的注意,等对方向他一点头,裴延才站起身,道:“殿下今日召各位来此,是想商定启程回国都的日期,车队必须赶在€€冬日道路难行之前返回国都,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裴延很能干,已€€经用一场晚宴的时间将€€南巡车队里€€的官员收服,不说对他马首是瞻,也算是对他有所€€推崇。

有裴延开€€头,官员们见太子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纷纷开€€口了。

有急性子的直接说:“微臣以为应该立刻启程,可以轻装简行,许多东西€€可以等到€€明年在€€着人送回国都。”

有人察言观色,知道太子磨蹭着不愿回京:“此言差矣,必须要保证殿下归京之路万无一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担此责任?”

管茂实这个早早站队太子的巡抚也跟着和€€稀泥:“的确,此事还需好好安排才是。”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将€€回京的启程日期定在€€了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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