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纪晏,景沅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声音却甜甜的:“你今天怎么没工作?”
纪晏:“刚忙完。”
“喔。”景沅跟随纪晏来到书房,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的电脑和文件,试探地问:“晏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纪晏听闻抬起头,思索片刻:“嗯。”
景沅视线与纪晏漆黑深邃的眼睛平齐,磨蹭很久,喃喃地说:“今晚你想吃可乐鸡翅还是蒜香鸡翅?”
纪晏挑眉:“可乐鸡翅。”
“喔。”景沅抬起手,将鬓角的头发拢了拢,一双藏着心事的灵动眼睛根本瞒不住纪晏。
景沅这里摸摸,哪里瞅瞅,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纪晏身上。但他怯怯地盯了很久,依然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万一触及纪晏伤心事,搞不好他就惨喽。
景沅想开后,坐在书桌前观察纪晏的办公用品。纪晏一定有强迫症和洁癖,几乎东西都是黑白两色,摆放得相当整齐。
一根瓷白色的钢笔吸引了景沅的注意。
上面刻着WX的字样,一看便是独家定制。
钢笔外形复古优雅,壳子上镌刻着一句法语,就连笔夹上都精心雕刻着漂亮的花纹。
景沅在想,这个WX是谁呢?
不会是纪晏前男友送的吧?
算起来,纪晏也有26岁了,就算性格孤僻难以相处,肯定也有过恋爱经历。
说不定这钢笔就是哪位小心肝送的。
“看什么呢。”纪晏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开衫V领毛衣,轻轻坐在景沅旁边。
“你的钢笔很漂亮。”景沅称赞。
纪晏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像是黏在景沅身上一般,看得景沅很是不自在。
“我先走了,你忙。”景沅起身,准备脚底抹油。
“等等€€€€”纪晏抬起手,拉住景沅纤细的手腕,“已经忙完了,你可以再坐坐。”
景沅转动被纪晏抓牢的手腕,重新坐下。
自从穿书后,两人很少这么长时间的闲聊,更别提在纪晏的房间里。
景沅怕尴尬,刻意寻找话题。
“你的钢笔真漂亮。”
纪晏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注视着他:“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
景沅不自在地挠挠头,眼神落在钢笔上“WX”两个字母上。
“纪晏,你之前交过男朋友吗?”
纪晏突然抬起手,帮景沅整理耳畔的碎发:“沅沅很关心这个?”
景沅忙解释:“没啊,我就随口问问,也算更加了解你。”
他眯着月牙眼,扯着唇角。
纪晏交叠长腿,打量着景沅纤细脆弱的脖颈,目光及上,定格在血色微浅的唇瓣上。
“沅沅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景沅摇头:“没有。”
纪晏视线落在钢笔上:“那是我父亲送给我妈妈的定情信物。”
“真好看。”景沅抬手戳了戳。
纪晏摘下笔帽,露出金色的笔嘴:“看,上面有我妈妈的画像。”
“咦?”景沅立刻乖巧凑过去,眼睛绽着惊喜:“工艺好精巧。”
纪晏舒展眉眼,神色放松:“嗯。”
景沅抿了抿唇:“叔叔阿姨一定是很浪漫的人。”
纪晏:“为什么这么说?”
景沅望着笔嘴上的画像:“能将喜欢的人刻在随身携带的钢笔上,还不能证明吗?”
纪晏点头:“嗯。”
景沅无意间瞥到纪晏的工作日历,又想起生日这个事。他其实不只是好奇,万一能帮助纪晏疏解一些心理问题,也能趁机刷一波好感度。
“晏晏。”景沅拘束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侧头观察着他:“你为什么,不想过生日?”
听到这个问题,纪晏颇感意外。
景沅自从进屋后便一直吞吞吐吐,难道是因为这个?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景沅垂下眼睫,“不给你送礼物,我还省钱了。”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纪晏注视着景沅,将手臂搭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轻轻靠近:“沅沅想知道答案?”
景沅眨了眨眼:“关心你。”
纪晏微妙一笑:“那我告诉沅沅。你离我近一些。”
景沅现在几乎被纪晏围着,如果再靠近一些,两人远超过正常距离。但好奇心促使着他慢吞吞行动,耳朵离纪晏唇边仅仅只剩两厘米。
纪晏轻声说:“因为在我的生日聚会上,我身边的人毁掉了我。我信任的人从此远离我,对我视如陌路。”
这两句话,纪晏说得很轻松,但景沅心底像被狠狠敲击着,难言的涩涌上眼睛。
纪晏笑了:“所以我以后不想再过生日。”
五年前那场生日,景沅夺走了他的一切。在他被警察带走时,朋友们避嫌的目光也预示着他将失去一切。
景沅心脏又堵又闷。
说起来,纪晏也是个可怜人。
他随手从办公桌旁的铁叶树上揪了些叶子,垂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安慰。
纪晏见他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朝小院儿,声音平淡:“从那天起,我知道了世界上只能靠自己。你不狠,只能为人鱼肉。”
景沅抬起头:“别难过了。你现在依然拥有着一切不是吗?你长得帅又有钱,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纪晏看向他,别有深意地笑了:“可我经历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但是会遗忘呀。”景沅藏在写字台底下忙碌的手轻轻举起,“送给你,生日快乐。”
纪晏缓过神,发现景沅不知不觉中竟然用铁叶树的细长叶子编织成一朵玫瑰花。
在他诧然地目光中,景沅摊开他的掌心,将玫瑰放上去。
这是他跟短视频学的,本想着离开纪晏以后有技术傍身,钓小帅哥用,没承想先被纪晏初体验。
不过也没什么,多个样本做数据支撑,未来更加精益求精。
纪晏举起剑叶玫瑰,缓缓扬起唇。
不得不说,景沅手艺不错。
“你还会这个?”纪晏狭长的眼眸盯着景沅,“不会是之前哄别人的手段吧?”
“当然不是,我发誓。”景沅信誓旦旦。
这明明是他未来哄男人的手段。
纪晏再次将玫瑰举高,迎着鎏金色的黄昏,指腹轻轻撵着根茎:“还不错。”
景沅翘起唇:“当然了。出去卖的话,一朵怎么也能五块钱。”
纪晏看向他:“你的脑袋里,好像只装着钱。”
“谁不爱钱?”景沅哼一声。
纪晏不自觉弯起唇:“谢谢你的礼物。”
景沅见纪晏满意,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趁着纪晏现在高兴,他凑到纪晏跟前,语气软糯:“纪晏,你能不能许我一件事?”
纪晏眯起眸子:“什么事?”
景沅的脑回路纪晏这段时间算是摸清楚一些。怎么说呢,奇奇怪怪,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纪晏并不能猜到景沅准备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保我活到八十岁。”景沅神色腼腆,满眼期待地望着纪晏,甚至还带着点恳求的意思。
纪晏的笑容再次变淡。
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谨慎。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很久,纪晏犹豫道:“八十岁,有些困难。”
景沅不满地皱眉:“为什么?”
纪晏直言:“我都不敢保证我能活那么久,保你的话有些困难。”
景沅缠着他:“但你如果答应我,我就多了一层保障。这样我心情就会好,活得也能久一些。”
纪晏微微皱眉,完全被景沅的请求扰乱严谨的逻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些滑稽。
在他看来,景沅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有两个目的。
一是希望这辈子吃喝不愁。
二是希望自己能一直照顾他,无论两人是否在一起。
“行不行呢,晏晏。”景沅开始讨巧卖乖,时不时盯着那颗绿油油的玫瑰暗示自己的苦心,“折玫瑰时,我的手都被划破了。”
纪晏注意力被转移,落在景沅的手指上。
果然,上面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划伤。
纪晏握住景沅的手指,心里依然在斟酌景沅的这个请求。
片刻,他回:“可以。”
景沅立即眉开眼笑:“真的?”
纪晏神色放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