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加斯的话还没说完,他笑眯眯的仿佛只是在讨要一个物件,“当然我保证这个药剂不会危及雌虫生命,并且在我试验完成过后,会将这位军雌的最终处决权交还军团。”
这话一出,原本觉得离谱的军团众人,纷纷动摇起来,他们坚决不让雄保会带走克莱斯特,只是不愿意其他组织侵犯军团内务,但如果是安加斯阁下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虫,怎么也不会威胁到军团的权威,而且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是给了雄保会一个交代。
“阁下,此事从未有过先例,请容许我们商议一下。” 军团众人紧急开了个小会,拥有投票权的也就三位少将。
一个是被此次事件影响,严重耽搁了自身任务的克里斯托弗少将,他想起米路尔对这个雄虫的评价,“对雌虫心善到近乎愚蠢”,想必对克莱斯特确实不会造成太严重的伤害,至少比被雄保会带走好很多,果断投了同意。
另一个则是战后疏导部的格兰瑟姆少将,此次监控及抓捕克莱斯特,他是主要负责虫,出于跟克里斯托弗少将类似的原因,他也投了同意。
三个少将,两票通过,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克莱斯特当场被带上抑制项圈、手环及脚环,送去看押,晚间将会送到安加斯别墅旁,那边要改建一间临时囚室。
庭审结束后,安加斯带着巴塞洛缪去探望了被监禁的克莱斯特,在法庭上安加斯就注意到了,这个雌虫眼中没有多少惊慌,反而死意更重。
“您要怎么对我?”见到安加斯,克莱斯特情绪还算平和,说话用的居然还是敬语。
安加斯摸着下巴,“配合我做点实验,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也说不好。”
对雄虫不负责任的话有些无奈,但还是那句话,这个后果总比被雄保会带走好得多,而且...克莱斯特低声道:“赔款的事,谢谢您,您是一位善良的阁下,但我不后悔杀了那个雄虫。”
安加斯明白他的意思,只随意摆摆手:“唔,那件事的话,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虽然对此有所预料,但克莱斯特还是仿佛被认可了一般,“您也觉得,雄虫的命不比雌虫更值钱?”
安加斯肯定地告诉他,“当然,那种虫渣,别说你雌崽的命,他连臭水沟底的污泥都不如,不要自我怀疑,你只是做了一个雌父应该做的事,接下去如果有机会,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种强行鸡汤的话安加斯说完也有些尴尬,没等雌虫回应,他带着巴塞洛缪转身就走。
出了监禁处的门,憋了一肚子问号的巴塞洛缪终于忍不住好奇,“雄主,您在说什么呀,什么雌父?什么赔款?”
安加斯简单告知了巴塞洛缪此事的前因后果,巴尔一会为小雌崽悲惨的命运难过,一会为克莱斯特义愤填膺,得知大仇得报又松了一口气,最后他眼睛亮晶晶,崇拜地看着安加斯:“您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雄虫!”
安加斯:夸的一点都没创意,但是嘴角不听话,总是想翘起来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你们在玩什么花活儿?
安加斯去看望克莱斯特,还带回了标记克莱斯特的那位雄虫的气味模拟器。
回到家后,安加斯只一嗅闻就知道,很像南岛风情,前世很常见的一款鸡尾酒,主料简单,白朗姆酒、凤梨汁和柠檬汁,在虫星他已经找到了类似的基酒与果汁,是十分常见的材料。
安加斯正准备去调酒,毕竟要气味高度相似,其中的比例还要尝试调整,然而自从到家后,巴塞洛缪的眼神就一直跟着安加斯转来转去,安加斯无奈放下手中的气味模拟器,“你有话就说。”
巴塞洛缪就等着这话,立刻问道:“雄主,您做的药剂是什么啊?”
安加斯犹豫了一下,“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猜测,它可能有类似信息素安慰剂一样的效果,不做实验我也不确定。”
没想到巴塞洛缪无脑吹:“如果是阁下做的,那肯定没问题。”毕竟阁下本身就是个奇迹,虫族本不该拥有的奇迹。
安加斯哭笑不得,“我有点眉目了,现在进去试试。”
巴塞洛摩拳擦掌:“我帮你,做护手霜你也帮我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搬搬抬抬的事都交给我!”
进到工作室清洗完双手与工具,又让巴塞洛缪帮着给凤梨和柠檬榨汁,按顺序将材料混合后,安加斯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开始一边摇酒一边注入信息素,这款酒不用打泡沫,轻轻摇动只是为了让信息素注入更均匀。
安加斯对于信息素的掌控熟练了一些,但还不算特别精准,只能小心控制着量,却阻止不了剩余信息素的逸散,聚精会神的安加斯没发现,工作室里很快就充斥着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五分钟后,安加斯呼出一口气,“好了,你闻闻味道像不像。”说着将酒杯往巴塞洛缪方向递过去。
然而巴塞洛缪眼神迷离,脸颊红红,明明酒杯就在他眼前,他却绕过酒杯,像小狗一样嗅闻安加斯的手腕,“雄主,你好香...”
温热的气息打在手腕内侧,安加斯捏紧酒杯才没抖动,伸出左手食指,抵住巴塞洛缪的脑门,声音发紧:“你...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伤号吗?”
捏紧酒杯的动作,让安加斯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更加清晰,巴塞洛缪闻着鼻尖满满的信息素味道,发出了像小狗一样的哼唧声。
这点信息素原本不该让巴塞洛缪这么迷糊,奈何他的精神海被异兽的毒素伤到,抵御力就很弱,安加斯无法,只能集中注意力将屋内的信息素都收回来,精神力带着信息素扫过巴塞洛缪的身体,安加斯清晰地“看”到,巴塞洛缪的精神海处,被“黑色”的毒素侵蚀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精神力下意识往巴塞洛缪的下腹部扫去,那是是雌虫的孕器所在,然而照理说也应该伤痕累累的部位,却光洁如新,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安加斯内心起疑,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咬着牙一把将巴塞洛缪推出了工作室,接着才低头将尾钩套松开些,勒得实在难受,就不该心软让这个...这个...这个哭包进来!
被门外清新的空气一激,巴塞洛缪满脑子浆糊总算清爽了些,他有些留恋地靠在门上,试图再感受一下雄主的气息,第一次后悔起自己在战场的莽撞来,要是没受伤该多好。
过了一会,门铃响起,是米路尔,巴塞洛缪看到这个亚雌,有些警惕又有些得意,“你怎么来我跟雄主的家了?”
这幼稚的显摆方式,让米路尔听得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牙酸,不过一个雌侍而已,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疗养室那边都忙着,我来给你送药,”他踮起脚往里张望,“阁下呢?我听说他今天出席庭审,帮军团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巴塞洛缪一米九的大高个跟堵墙似的,米路尔什么都看不见。
“阁下刚刚劳累了一番,信息素消耗了很多,现在在里面休息。”巴塞洛缪模棱两可地说道。
米路尔听懂了言下之意,他看不得巴塞洛缪如此得意,“那想必你很快就能怀上虫蛋,为阁下诞下后代了。”
巴塞洛缪一把抢过米路尔手里的药物,然后“砰”地扇上了门,要不是看在他雌父克里斯托弗少将救过自己命的份上,今天高低要把他那张秀气的脸揍成大饼。
米路尔摸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后退两步,简直气得要死,这个雌虫怎么不按理出牌,要是在他家里,不能生的雌虫早就自卑到不敢说话,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然后除了无能狂怒,米路尔也别无他法,他总不能硬闯进去找雄虫阁下,那是犯罪,会被雄保会带走看押。
巴塞洛缪气冲冲地转头,却看到安加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手中拿着一瓶药剂站在工作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有些不对。
巴塞洛缪刚刚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不见,“雄主?”
米路尔刚刚的话意有所指,没见过这些的小巴尔听不出来,安加斯可见识过太多了,这事难道跟这个亚雌还有关系?不过只是猜测,暂时不跟巴塞洛缪说,免得给了希望又失望,安加斯暂时记在心里,这周末他要带小巴尔去外面的医院检查身体,等检查结果出来,该算的账一起算。
他摇摇手中的药剂,“感谢小巴尔的帮忙,药剂我做了一份出来,效果不太确定,我们去试试?”
巴塞洛缪见安加斯完全不在意他刚刚粗鲁地对待亚雌,心里高兴地冒泡泡,紧紧抿住嘴角才能不笑出来,他重重点头,“嗯!”
安加斯轻笑,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去楼上换衣服,嘴上却慢条斯理道:“你身上有伤,不许跳。”
正准备原地蹦€€的巴塞洛缪讪讪地收起动作,一溜烟去换衣服。
克莱斯特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墅旁,这里原本是一栋反重力训练室,让军雌适应太空站作战环境使用的,此时已经改成了一间被严密监控的...医疗室。
虽说军团将这里布置成这样,是为了防止克莱斯特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雄虫弄死,但这恰恰方便了安加斯,待会儿服完药,所有体征变化都将被实时记录下来。
医疗室还配备了两名主治医师,这会儿冷着脸看向安加斯跟巴塞洛缪进来,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医师,都不愿意看到不合法的虫体实验发生,但这是军团下的命令,因此领头的毕维斯医师只硬着声音道:“阁下,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请您告知药剂的主要成分。”
安加斯对此配合的很,“白朗姆酒、凤梨汁和柠檬汁,”又报出详细克重,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有我的信息素。”
毕维斯医师有些懵:“您的什么?”
安加斯直接扒开瓶盖,“我的信息素,或许您能闻到味道?”
毕维斯医生先是下意识退了一步,毕竟这是雄虫出手的不明药剂,接着瞬间被瓶中飘来的浓郁信息素味道吸引了,一旁在椅子上等待的克莱斯特更是瞬间抬头,“萨洛扬阁下的信息素?”
什么时候信息素已经能被转化成液体保存了?
看到一屋子雌虫都呆住不知道如何接话,安加斯有些犹豫,“我以为原料应该对雌虫身体没什么危害?”
毕维斯医师一时不知道该说这是荒谬还是奇迹,但这就是特别纯正的信息素,跟面前阁下身上的味道又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什么?
在助手的提醒下,毕维斯医师回过神来:“得通知格兰瑟姆少将过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他能干预插手的事。
巴塞洛缪在一旁凉凉开口:“那怕是要快一点了,”他指了指前面,“你们看看克莱斯特。”
克莱斯特这几天本就因为背叛军团的事,内心惶恐不安,如今尘埃落定,前途未卜不说,崽子的骨灰怕是再难拿回来,内疚又压抑,这种精神状态本就急需雄虫安抚,自从被监管,克莱斯特几乎拿信息素安慰剂当水喝,但对他这样的信息素依赖瘾症患者,作用实在有限。
如今鼻尖嗅到萨洛扬阁下的信息素,瘾症瞬间被激发,整个虫已经开始蜷缩起来,没一会功夫,手脚像被飓风吹过一样打摆子,撞在金属制成的椅子上,哐哐作响。
毕维斯医师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反应极快地与另外几名医护上前,将克莱斯特放到平整的地面,摆成侧躺的姿势,防止他被自己的呕吐物窒息,又尽量按住他的四肢,不然他可能将自己的四肢打到骨折。
安加斯到底是在蓝星长大的地球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巴塞洛缪从他手中接过药剂,问他:“注射多少?”
安加斯做之前是查过资料的,他以自己五分钟内能释放的全部信息素计算,制成了这瓶药剂,而每次雄虫通过咬腺体的方式为雌虫标记,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因此他肯定道:“五分之一。”
不过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直接注射吗?
没等他问出口,执行力极强的巴塞洛缪,已经找到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抽取五分之一的药剂,朝着克莱斯特的后颈打了下去,他还不忘呼叫智脑:“开启全息影像录影。”
毕维斯医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克莱斯特,一边在心中计时,30秒,挣扎力度减弱,1分50秒,停止发抖,2分30秒,彻底安静下来,“把他扶到病床上,接上指征监控仪器。”
安加斯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克莱斯特,心中说完全不慌是假的,“他没事吧?应该先问问他酒精过不过敏的...”酒精这玩意儿注射到身体里,真的不会中毒吗???
仪器已经开始工作,看瞳孔,摸腺体,听心率,毕维斯医师一番检查下来,脸色复杂的转头:“没事,他只是睡着了,睡得极度安稳,仿佛刚刚被雄主进行过深度标记安抚。”
刚刚推门进来,就听到这话的格兰瑟姆少将一行:“???”这是监丨禁室,你们在玩什么花活儿?
第30章 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喜欢你
“滴滴滴”,随着智脑的提醒,医疗辅助机器人导出了克莱斯特的身体检测报告,生命体征平稳自不用说,之前永远是重度标红的精神海一项,破天荒地第一次变成了蓝色,这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内克莱斯特不会再被信息素依赖瘾症困扰。
毕维斯医师把报告分别发给前来的格兰瑟姆少将和克里斯托弗少将,两位少将意识到了这件事非同寻常的意义,面面相觑却没有开口。
安加斯囿于前世的常识,还在纠结,“我以为这个药剂是用来喝的,直接注射真的没事吗?”
毕维斯医师有一肚子疑问,为什么会想到用酒水融合信息素,信息素怎么能溶于液体?
最为关键的是,每位雄虫的信息素都极为霸道排外,进入雌虫的腺体后,会彻底改变腺体性状,腺体不可能再接受其他雄虫的信息素,这是雌虫被标记后,除非挖去腺体,别无他法的根本原因。
因此市面上的信息素安慰剂就真的是安慰而已,以镇定剂为主要成分,与信息素沾边的,只有差别很大的气味。
药剂瓶中还剩大半液体,瓶盖只需打开一个小缝,就能闻到极其浓郁的信息素味道,不同于安加斯阁下凛冽的寒冰气息,这明显是一种果香。这位阁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维斯心里已经好奇炸了,但开口询问无异于直接索要配方,这当然是不行的。
一开始,毕维斯医师听说要做实验的是一名雄虫,只以为是离谱荒诞的雄虫,把手中那些用途诡异的药剂,随意搭配混合产生的四不像,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放大雌虫感官让雌虫在挨打时更为疼痛的药剂,以及封闭雌虫五感的药剂,被一个好奇又残忍的雄虫混合使用,直接导致雌虫的精神海封闭暴动,那个雌虫第二天就没了。
在毕维斯医师心里,安加斯的形象已经从灭绝虫性的雄虫,变成了信息素使用天才,毕维斯医师再难维持冷脸,回答道:“军雌的体质,别说这么点酒精,您给他注射差不多量的能源液,都能代谢了。”
年纪更大些的格兰瑟姆少将最先回过神,一边吩咐为这间医疗室添置最全的检查设备,一边问安加斯:“这个药剂,是为克莱斯特定制的?”
安加斯掏出克莱斯特那边拿来的气味模拟器,“是的,我需要雄虫信息素的气味模拟器。”
“只要气味模拟器?”问话的是克里斯托弗少将。
这毕竟是用来治病的药品,安加斯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是的,原料毕维斯医师有记载,我要做的只是调出味道高度相似的原酒,再以特殊手法,融入我的信息素。”
这话一出,两位少将顿时心中有数,原料不是关键,这个含糊的特殊手法和信息素才是。
“来自特别关注虫的通讯,是否接听?”是克里斯托弗少将的电话,他拿起智脑看了看,跟众虫示意后出去接了。
屋内格兰瑟姆少将去检查了克莱斯特的情况,他这位年轻但走上歧路的后辈,虫生终于再次发生了一件好事,雄保会不再追究他的罪责不说,现在凭借信息素依赖瘾症药剂第一位试药虫的身份,想必军团对他的行刑也要酌情减轻。
首都星,路贝泽疗养院。
病房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睡了,外间三位军雌各自忙碌手中的事情,他们面容相似,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是亲兄弟,肩膀上的星章更是吓虫,最低都是少将军衔。
这位少将正是老者最小的孩子,他正在拆卸调整雌父的义肢,最近雌父骨质疏松到骨钉都固定不了,只能换成胶质的,需要一再调整义肢尺寸,军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来,点开是他的好友克里斯托弗少将发来的一个全息视频影像。
克里斯托弗知道自己休假照顾雌父,没有重要事宜,不应该打扰自己才是,军雌当即点开视频。
视频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中间那个蜷缩在地的雌虫,一看就是信息素依赖瘾症发作,一个年轻的雌虫粗鲁地将一管药剂打入他的后颈腺体,屋内三人看到这里都皱起了眉头,这也太不专业了。
然而没过30秒,视频中雌虫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转,等那位医师检查完说出结果:相当于进行了一次深度标记安抚,最年长的那位中将一下子站了起来:“视频可信?”
少将小心查验了一下账号后点头,“可信,信号来自白元星第四军团,走的加密渠道,没有泄密被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