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爸现在很开心哦。
纪敛的经纪人让纪敛不开心,但是因为跟他共处后才变得开心了,才有了胃口……
第19章
纪家人情淡薄,父母却从未在金钱物质方面苛待过纪敛,兄长姐姐拥有的,纪敛当然也有。
不是因为纪敛的父母难得的在意关心纪敛,而是,纪敛拥有纪家的血脉,他们绝对不允许旁人看了纪家笑话,说到底,纪敛只不过是因为冠了纪姓,才能得到这难得的特殊关照罢了。
优质的生活没让纪敛变得四体不勤,比起佣人们全方面的贴心照顾,纪敛更喜欢事事亲为,这也是他在灾难来临之时,能存活那么久的原因。
吃完饭后,纪敛主动收拾起了碗筷,贺铭沉同样起身,离开餐厅前,将贺笙从儿童座椅里抱了下来。
纪敛清洗着碗筷,注意力全数落在了餐厅里。
贺笙的身高才堪堪与餐桌齐平,蓬松的头发冒了出来,像是餐桌上凭空长出了一朵黑色小蘑菇。
小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贺铭沉离去的背影,眼里流露着眷恋与期待,还有几丝轻易可窥见的难过失落。
“宝宝。”纪敛开口的下一秒,贺笙就转过了小脑袋,这个年纪的小孩还不知道伪装是什么,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贺笙才三岁半,就本能学会了不在大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负面情绪。
尽管贺笙掩饰得不够好,在他收起负面情绪前,纪敛已经察觉到了。
纪敛有些心疼这样的贺笙,他脱下橡胶手套,冲贺笙招招手,贺笙立马跑到他跟前,仰起小脸,问道:“小爸,怎么了?”
纪敛从冰冻仓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被他藏匿起来的黑袋子,他撕开袋子,将里面的巧克力蛋糕装在瓷盘里递给贺笙:“把这个给贺先生吧。”
“哇,蛋糕!”贺笙开心地领取了自己的任务。
还没进客厅,贺笙就看到了贺铭沉的身影,过度紧张导致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听到脚步声望过来的贺铭沉成功捕捉到了贺笙的表情变化,一大一小隔空对望,本就安静的室内弥漫起更加诡异的沉默。
“爸爸,蛋、蛋糕。”贺笙迈着小短腿靠近贺铭沉,高举双手,努力将瓷盘递到贺铭沉面前。
在贺铭沉的角度,贺笙的下半张脸被瓷盘挡住,只露出一双盛满期待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直直看着他,看得他心里一片柔软。
刚才他还觉得贺笙其实不怎么开心见到他,现在又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接过盘子,拉着贺笙在沙发上坐下。
“我们一起吃吧。”
贺铭沉没有特别钟情的事物,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他不嗜甜,平时从来不碰甜品,如果这盘蛋糕不是贺笙给他端过来的,他看都不会看。
贺笙被贺铭沉一拉,顺势坐在了贺铭沉身边,贺铭沉说出提议后,他眼睛亮了几分,下意识往贺铭沉身上靠了靠,亲昵自然流露,小声道:“好、好呀。”
太过紧张,声音都在哆嗦,落在贺铭沉耳里,只将它默认成贺笙在结巴。
贺铭沉拿起银质勺子,想象中一戳就分离的画面没有发生,勺子从表皮呲溜滑过,重重砸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贺铭沉:“……”
贺笙:“……”
巧克力蛋糕拿出来时已然冻得硬邦邦,就算当成冰淇淋蛋糕,也不能立即食用。
纪敛和贺笙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贺铭沉愣怔了会,面无表情地拿勺子戳了戳蛋糕表皮,得到了几声沉闷的声响反馈。
贺铭沉:“……”
贺笙:“……”
这蛋糕都快赶上板砖的硬度了。
贺铭沉使劲绷着脸,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想到这是纪敛做的,他竟然不感到奇怪。
越看这块邦邦硬的蛋糕,反而越看出一股可爱的味道。
可爱……
贺铭沉被再一次浮起的词给震住了。
“怎…怎么会这样。”贺笙不明所以,还以为蛋糕坏了,他眨了眨眼,无措地看向贺铭沉,焦急解释,“我不知道蛋糕坏了,小爸也不知道……”
他想跟贺铭沉解释,纪敛没有要毒害贺铭沉。
贺铭沉没有理解贺笙的意思,但看出贺笙的慌乱,他立刻放下勺子,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温声对贺笙解释道:“蛋糕不是坏了,是冻住了,等它化冻后就能吃了。”
贺笙:“真的吗?”
贺铭沉:“嗯,我们等会再吃吧。”
等会的意思是,大爸爸等会还愿意陪他一起吃蛋糕吗?
“好哦。”贺笙小脸红扑扑,重重点了下小脑袋,心中止不住的窃喜。
-
纪敛从厨房出来,想象中,贺笙坐在贺铭沉旁边,你一口我一口吃蛋糕的画面没有出现。
为了让这对父子加深感情,纪敛还特意只拿了一个勺子给贺笙,结果,勺子没派上用场,他藏了好多天的蛋糕也没派上用场,蛋糕好好的装在盘子里,只尖角处凹陷出了一条弧形,其余地方完好无缺。
原本应该在客厅的贺铭沉也不见了身影,贺笙坐在沙发里,眼巴巴地盯着走廊看,纪敛出现在客厅好半天了,他都没有发觉。
“在看什么?”纪敛走到贺笙身边坐下,伸手戳了戳小孩肉嘟嘟的脸颊。
贺笙收回目光,冲纪敛笑了下,摇摇头:“没有看什么呀。”
说完,他又往走廊看了一眼,纪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贺铭沉的衣角。
贺铭沉走的方向只能通往大门,纪敛看到贺笙渐渐下压的嘴角,因为犹豫而本能又开始纠缠的手指,不需要多问,纪敛立刻就明白了。
贺铭沉要离开了,所以贺笙才会露出这样失落的表情。
大部分人很难记起小时候的记忆,纪敛却很清楚记得小时候的桩桩件件,他在贺笙这个年纪,还没贺笙这般独立坚强,那时的他还会哭会闹,知道要用这种手段博取长辈们的关注,可即使用了这些手段,他依然换不来长辈们的留意。
而贺笙连用这种手段的机会都放弃了,这小孩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早熟懂事?
“贺先生。”
贺铭沉换好鞋子,手刚抓到门把手,身后响起纪敛冰冷的声音。
他从未听过纪敛这种声线,也感受到了纪敛隐藏的怒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到纪敛满含愠怒的脸时,这个答案被确定了。
纪敛生气了。
第20章
“怎么了?”贺铭沉问道。
纪敛面色沉着:“你要离开了吗?”
贺铭沉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玄关处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他想的却是€€€€
纪敛生气原来是这个模样,纪敛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
想法太离谱,以至于没能及时回答纪敛的问题,这在纪敛看来,只当他是默认了。
“你走之前为什么不跟贺笙打声招呼,你回来才多久,为什么都不愿意多留一天陪陪贺笙呢?”纪敛不是个多话的人,如果不是帮贺笙说话,他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贺铭沉知道纪敛误会了,看出纪敛还有话要说,他没有立刻解释,而是静静等待纪敛将话全部说完。
“贺先生,你有注意过贺笙看你的眼神吗?”纪敛重重抿了下嘴唇,颊边的梨涡轻轻一抿就能浮现,此刻它们的出现,破坏了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严肃,像是一只被剪掉了趾甲的小猫,在冲人发着自认为强势实则软绵绵的狂怒。
“贺笙这个年纪不应该那么懂事听话的,你要是能认真留意他,就能知道他有多喜欢你,有多希望你能留下来陪陪他。”
“我有留意过贺笙。”贺铭沉反驳,不然,他也不会专门空出时间来陪伴贺笙了。
纪敛嗤道:“满足了贺笙的物质生活不代表重视他,这只能代表你在敷衍了事,拿不懂,不会当做借口,所以尽可能的用物质来补偿贺笙?”
贺铭沉沉默。
纪敛收起了嘴角的讽刺,正色凝视贺铭沉,认真发问:“贺先生,为什么你在把贺笙交给孙兰淑之前,没有再确认一遍,孙兰淑是否值得你的信任呢?正因为你的敷衍和不在意,贺笙才会被孙兰淑虐待那么久,而你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可你在知道后,依然不知悔改,依然忽视了贺笙的想法。”
从没人这样指责过贺铭沉,贺铭沉不禁哑然。
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一丁点愤怒,反而觉得青年说的没有错,在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上,他总是疏忽大意,总是忽略了许多细节。
孙兰淑的事情贺铭沉无法替自己辩解,的确是因为他盲目相信了大哥的推荐,相信了童年时对孙兰淑的模糊记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纪敛说完后,玄关处持续了很长时间的静默,谁都没有再主动说话。
纪敛依旧板着脸,与贺铭沉沉默地对视。
贺铭沉是丹凤眼,本就不怎么明显的双眼皮在蹙眉沉思时直接藏匿了起来,眼窝深深凹陷,眉眼更加深邃,也因此,让那张淡漠的脸变得更加凌厉冷肃。
就算是面对长了一副凶相的父亲时,纪敛也没有怵过,但对上贺铭沉,他竟生出了几分退却的念头。
这个男人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凶,让他有些害怕。
这里不是末世了,他现在的身体没有自己原来的身体那般强壮,那般坚不可摧,也没有任何异能,他现在这副小身板,贺铭沉一拳就能把他揍趴下。
他说的那么严重,语气那么冲,以贺铭沉的身份地位,是绝对无法容忍别人踩在他头上指责他的。
他胆敢这么说,他今天一定死定了。
这样想着,纪敛的面色更加冷凝,这是他在紧张或焦虑时的本能。
别人看不破他的真实想法,只觉得他气势十足,贺铭沉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不起。”
纪敛一怔,眼睫快速颤抖了好几下,他刚还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至少不要得罪面前的大boss,让他的生活不至于过得那么凄惨,结果,贺铭沉说了什么?
就在纪敛怀疑自己听力故障时,贺铭沉再次开口:“对不起。”
这次,纪敛清清楚楚听到了贺铭沉的道歉,看清了贺铭沉带着真诚歉意的脸。
纪敛全然怔住,眼也未眨,呆呆看着贺铭沉。
男人的肩膀宽阔,挡住了窗外的大半阳光,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将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从纪敛这个角度,即使贺铭沉低垂着眼,也能看到贺铭沉眸中的真情流露。
“孙兰淑的事情的确是我的疏忽,你说的没有错,很多时候,我确实对贺笙太过敷衍了事了……”
贺铭沉承认,他一开始对贺笙是没有感情的,谁会在刚开始就对一个素未谋面,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生出感情呢?会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领养贺笙,不过是姐姐的临终嘱托罢了。
他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孩那么在意。
姐姐就算在最艰苦时都没有向他求助,却在生命最后唯一一次联系他,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贺笙。
因此,在忙碌之余,他特地空出时间,短暂地参与了贺笙的婴儿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