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心里暗道奇怪,大老爷一向只管在外面花天酒地,每日只管抱着那些古董扇子入睡,何时关心过那两个庶子庶女。
邢氏心里嘀咕,面上还是点头应是。
贾赦故意用嫌弃的眼神看了邢氏一眼,“你也才二十的年纪,天天穿的这样老气,亏你自己看得下去。自己去库房挑选几匹亮眼的面料,做几身能入眼的衣服。”
邢氏悄悄打量贾赦的眼神更明显了,心里继续嘀咕。
‘大老爷这次被气晕,醒来后性子倒变了不少,好像没之前讨人厌了。’
贾赦带着邢氏去了贾母住处,一路上看见荣府的繁华,心里开心的同时又很伤感。
这种呼奴唤婢的生活,他在现代就算奋斗一百年也过不上。
可惜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过不长了,新皇想要坐稳皇位,一定会拿四大家族开刀。收拾四大家族可不仅仅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了揽财。
新皇登基后也穷啊!
四大家族的日常生活比皇族还要奢华,不被抄家才有问题。
贾赦到贾母住处时,见贾政和王氏都在。
王熙凤还笑脸盈盈在王氏身边服侍,一旁的贾琏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贾赦冷眼扫过贾琏,原身自愿舍弃一切离开了,自然也舍弃了贾琏这个儿子。
贾琏已经成家,不算是他的责任,他只要养好迎春和贾琮就行。
贾赦见贾政坐到左边第一个位子上,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以左为尊,左边第一个位置按身份是该他坐的。贾政自诩读书人,不可能不懂,只能是故意的。
贾赦刚坐下,贾母冷着一张脸将手边茶杯砸在贾赦脚边。
贾政和王氏立马一脸惊慌站起来,贾政一脸关心行礼赔罪,“还请母亲息恕,大哥有错处让大哥好好赔罪,母亲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王氏和王熙凤也走到贾母身边,一人替贾母捶背,一人捧来茶水。
邢氏早就非常熟练站在贾赦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权当自己是屋里的一根柱子。
贾赦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心里就憋着火,见贾母对他砸茶杯,动作利索也拿起手边茶杯,猛地朝屋子中间砸去。
茶杯瓷片四散开来,屋里响起一阵尖叫声。
贾母双眼腥红瞪着贾赦,“你…逆子,你还有脸发脾气,你弟妹辛辛苦苦操劳这个家,你不仅不感恩还阴阳怪气挤兑她,说什么府里是姓贾还是姓王。”
“你指责你弟妹,坏了你弟妹的名声,你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贾政突然扭头对着贾赦行了一礼,叹息着说道:“大哥,王氏管家还算尽心,就算她哪里出了纰漏,也不至于被大哥指责到如此地步。贾府姓王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叫王氏在外面如何见人。”
贾赦算是明白大家族里没有秘密这句话了,他说这话时身边只有一个娇红在。
一个时辰不到,这话就传到贾母这里了。
贾赦不是原身,原身害怕新皇清算旧账,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可做不到像乌龟一样忍气吞声。
在他看来,新皇不会搞那些小动作。
新皇若想清算旧账,连借口都不需要找。
第2章
贾赦慢慢挽起了袖子,冷笑一声走到贾政面前,对着贾政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顿时,屋里丫环的尖叫声更大了。
贾赦一边揍一边大声说:“王氏管家当然尽心了,把整个库房搬空了大半,还把金陵祭田都卖了,能不尽心吗。”
“我平时忍你们夫妻很久了,这荣国府是我继承的,你跟王氏只是暂住而已。”
贾政被贾赦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只顾喘着粗气,手指颤抖着指着贾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贾赦面无表情走到一脸不敢置信的贾母面前,轻声道:“你也别叫我孽障,当初站队太子也是你同意的,还是你叮嘱我去巴结的太子,新皇登基你把全部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们害死了张氏,害死了瑚儿,逼我娶小户出身的邢氏,逼我躲在东大院像乌龟一样过日子。”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把贾琏贾琮都弄死,看看这荣国府的爵位,会不会落到二房头上。”
“你们以后最好躲着我些,我疯起来我自己都怕。”
贾母一开始是非常生气的,听着贾赦语气淡然说出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用力咬紧了牙。
此时屋里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大老爷疯了。’
贾赦眼神扫过脸色惨白的王氏,“你贪了公中多少银子,最好一分不少还给我,不然我会向圣上递圣旨,请求刑部捉拿家贼。”
“你王氏不是以王子腾为傲吗,你猜他有一个搬空自己夫家的妹妹,他的官职还能不能坐稳。”
王氏心里冒出很多念头,有不认账的,有杀了贾赦的,唯独没有归还银子的。
她不知道贾赦已经发疯,今天没有一点准备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贾赦带着沉默不言的邢氏离开,王氏突然哭倒在贾母面前。
“老太太,求您替我做主啊,大哥这是想要害死我啊。”
“我管理公中后,每一笔银钱支出都记得明明白白,大老爷毫无证据诬陷我贪污家中钱财,这…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王家也是富贵之家,我入府时的嫁妆能摆满城外几里地,我怎么会眼皮子浅的去贪家里的东西。”
王氏一边哭诉,一边伤心欲绝拿帕子擦拭眼泪。
她贪污公中的银钱,账面都是做平的,就算是户部派人来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麻烦一点的是族中祭田,卖田的银子还在她手里,为了不让贾赦拿到证据,现下只能把银子拿出去,再把祭田买回来。
王氏看不起贾赦的手段,明明拿住她这么大一个把柄,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来,给了她处理的时间。
贾赦就算是疯了,也是一个蠢货。
王氏哭诉的话只有贾政相信了,王家也是富贵人家,养出的女儿怎么可能偷盗夫家财产。
王熙凤眼珠子微动,没有说话。
她也是管家后才看出贾府的问题,府中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很多地方都是支出大过收入。
这样下去,府里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贾琏还在懵,刚才挥拳打二叔的人,真的是他那个只知道拿钱出去花天酒地的父亲?
贾赦回到东大院后,立马让林之孝来见他。
林之孝早就得到大老爷已经疯魔的消息,战战兢兢站在贾赦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是府里的二管家,知道大老爷在府里受了多少委屈。
贾赦疯魔了,他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贾赦的夫人和亲子,可是被至亲之人逼死的。
唯一的嫡子还娶了害死自己大儿子凶手的侄女,不疯魔才怪。
贾赦匀称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对底下林之孝吩咐道:“把东大院所有下人都换了,奶妈婆子全都换成外面买来的。”
“以后东大院的开销单独记账,你找个靠谱的人管账。若是东大院的账出了问题,我只管拿你问责。”
“别想着糊弄我,你若敢跟王氏一样贪我的钱,我杀不了王氏还杀不了你吗。”
林之孝一听这话,三魂吓丢了二魂,赶紧跪下表忠心。
他可不敢不听话,更不敢贪贾赦的钱,疯子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贾赦连贾母都敢威胁,早就已经疯透没救了。
贾赦发疯的消息传出后,东大院人心惶惶。
当林之孝说要把家生子都调走时,所有下人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收拾行李。
王善保家的忧心忡忡望着邢氏,声音非常着急,“大太太,大老爷疯的太可怕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邢氏也皱紧了眉头,今天贾赦在贾母处的爆发,她也吓得够呛。
原来贾赦的原配和长子都是被家里人害死的,她之前还以为是下人乱嚼舌根子谣传。
邢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透着满满无奈,“我已经嫁给他,不管他是疯了还是死了,我都是他明面上的夫人。”
“算了,反正日子已经这样了,再难过又能难过到哪里去。”
王善保家的也只能认命,她是邢氏的陪房,别的下人能走她却走不了。
傍晚,有丫环抱着迎春和贾琮过来邢氏院子。
“大太太,大老爷吩咐了,以后东大院由您执掌中馈,小姐和公子都交由您照顾。”
丫环还把东大院的库房对牌交给了邢氏。
邢氏见状满脸懵,“大老爷这是何意,让我管家?”
王善保家的看见东大院的库房对牌,居然觉得贾赦疯了是好事。
丫环笑了笑,恭敬回道:“奴婢不知大老爷是什么意思,只是按大老爷的吩咐做事。大老爷还吩咐说,东大院所有下人都从外面买,由太太您来决定人选。”
邢氏不知道贾赦是什么意思,她只能做好贾赦安排给她的每一件事。特别是迎春和贾琮,容不得她有半点疏忽。
贾赦能发疯整改东大院,也能发疯休妻另娶。
此时贾赦正在书房,翻看着林之孝给他的账册,越看心里越气。
“那么多御赐之物损毁不报,这事若是传到御史耳朵里,不参我一本藐视皇权才怪。”
“谁家收到了御赐之物不是好好收着供奉,我们家到好,放在库房里的御赐之物都能被老鼠打坏。”
“偏偏这打坏的御赐之物,还能从下人房里搜出来。”
“林之孝,你这个二管家当的好啊。”
御史可不会管御赐之物是不是被偷盗,只会参御赐之物是从贾家流到市场上的,这事摆在明面上就是死罪。
新皇本就在寻找抄家的机会,王氏这个毒妇把家管成这样,是想害他去死。
贾赦深吸了一口气,他是贾府的爵位继承人,贾家若被新皇问责,他第一个要被下大狱。
平时没怎么享受家里的奢华,下大狱却是头一个,凭什么!
贾赦越想越气,扭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之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跪在地上请罪,赶忙小跑到贾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