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贾迎春因此想不开,你就得一命抵一命。”
“若你坚持你母妃无罪,便自己去刑部认罪,脱下身上的皇子服,改掉司徒这个姓氏远离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司徒章抬头望着司徒轩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看见司徒轩满是冰冷的眼,吓到伏地颤抖一句话不敢说。
司徒轩转身回殿,眼里满是失望。
这就是他的儿子,怕是连贾琏都比不上。
殿内,司徒轩冷笑了一声,“母子亲情在他眼里,压根没有皇子身份重要。”
司徒轩本来是打算,如果司徒章愿意舍去皇子这个身份,他便让候青瑶假死,让司徒章带着候青瑶离开京城。
可惜,司徒章不愿意舍去皇子身份,甚至害怕丢弃皇子身份,不敢再替候青瑶求情。
司徒轩在心里对司徒章的评价是,冷血自私又窝囊废物。
贾赦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
回府后直奔贾迎春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了王熙凤正在安慰林黛玉。
贾赦见林黛玉散溢灵气的速度非常快,知道她也受到了惊吓,安慰道:“黛玉莫要伤心,迎春落水的事我会查个清楚。”
林黛玉内心非常自责,哽咽道:“大舅舅,如果我没去赏花,迎春就不会落水了。如果我在她身边,我可以让红绿去救她,万不会让她被四皇子救起来。”
贾赦知道这事不怪林黛玉,“你别多想,迎春现下如何了?”
林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李太医说她无事,可她从宫里回来后,一直睡到现在没醒。”
贾赦又安慰了林黛玉几句,见林黛玉眼眶又红又肿,知道她今天没少哭。
林黛玉不愿意让贾赦担心,强行打起了精神。
贾赦一回来,院子里的人都如同有了定海神针,邢氏眼眶红红过来给贾赦请安。
贾赦让她快起,站在贾迎春房门口看了贾迎春一眼。
贾迎春年纪大了,贾赦身为生父也不好进她的闺房,再担心也只能在门口看一眼。
贾赦又见了李太医,问道:“李太医,我家迎春的身体是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呛到水?耳朵进水后有起炎症吗?”
李太医见贾赦满眼担忧,赶紧说道:“赦国公请安心,万华县主没有在水里待多久,锦鲤池的水是活水,并没有呛到也没有起炎症。”
“她只是受惊过度,我给她开了安神汤,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
贾赦送走了李太医,看王熙凤和李纨都是满脸疲惫,对她们说道:“迎春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王熙凤和李纨本来打算守在这边的,但是贾赦回来了,她们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对贾赦行完礼后一起离开了。
贾赦让红绿吩咐人去给林黛玉沏茶,“你给我说说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迎春为何会被野猫扑到落水?”
林黛玉满眼悲伤摇头,“中午有小宫女告诉我,说御花园飞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很好看。我想去看蝴蝶,便与迎春分开了。”
“等我知道迎春落水后,四皇子和迎春正被一众宫女太监围着,迎春当时就晕了过去。”
林黛玉话刚说完,一旁红绿补充道:“国公爷,县主落水的事不简单,我事后在县主身上发现了一个荷包,这上面的味道虽然经过泡水淡了,却还是能闻出来。”
红绿拿出来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荷包,将它递给贾赦看。
“这上面有一股味道,这种药草可引起猫狗发狂。”
墨田非常机灵让人去找小猫过来,荣国府里很多人都喜欢小猫,府里面有很多有主或无主的猫儿。
红绿继续说道:“奴婢问过县主身边服侍的丫环,她们都说县主落水时,她们是打算跳水下去救的,但是有宫女和小太监趁着混乱拉住了他们。”
“等他们挣脱开时,县主已经被四皇子救了起来。”
“奴婢查看过他们的手腕,几乎每人身上都有手印红痕,的确是被人死死拉住。”
“县主喜欢去锦鲤池喂鱼,这几个月几乎每日都去,所以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很快有下人抱着小猫进来,墨田把小猫放到荷包旁边。
猫咪左右走了几步,直到闻到了荷包上的味道,眼神从温和变成了狠戾,然后开始凶狠吡牙。
墨田伸手去捉,还被小猫咪抓得满手是血。
贾赦眼神阴沉下来,“可查出那些人都是谁的人,是谁要害迎春?”
红绿摇了摇头说道:“县主落水后,王总管很快赶来,吩咐太医诊治等到县主醒来后,我们便与县主一同回了府。”
“那些有问题的宫人,应该都被王总管抓了起来。”
贾赦让墨田下去处理抓伤,然后又盯着林黛玉把灵茶喝完,让红绿带着林黛玉回去歇息。
林黛玉赶紧摇头,眼神恳求望着贾赦。
“大舅舅,我想搬来这边跟迎春一起住,不想去宫里念书了。”
贾赦对林黛玉露出安抚的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许你们再进宫了。府里的学堂并不比宫里的差,你们想学什么都能学。”
“你陪着迎春我也放心些,平时多劝劝她。”
贾赦从贾迎春院子离开后,脸色阴沉如墨汁一般。
这个世道连流言蜚语都能害死人,更别提贾迎春被司徒章抱着救了起来。
最近天气炎热,身上衣服多是纱料,水一湿便会紧紧贴在身上。
迎春在宫里晕了过去,可能不是受惊吓过度,而是怒火攻心被气晕的。
贾迎春的身体很容易养好,可心里的创伤却不容易治愈。
他可以教迎春不要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当真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吗。
贾赦觉得这个世界流言蜚语就是现代的网暴,他觉得贾迎春承受不住。林黛玉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搬来跟贾迎春一起住。
贾赦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流言蜚语这一关他帮不了贾迎春,只能贾迎春自己想通。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看见了守在自己书房外的王福。
王福一见贾赦便笑着行礼,“国公爷,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已经等了您好一会。”
贾赦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王福示意林之孝他们跟他一起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贾赦才进去书房,看见司徒轩后欲给他行礼。
司徒轩见状便说道:“我在外面穿的常服,你不必行礼。”
贾赦闻言便挺直了腰身,他本就不想给司徒轩行礼。
司徒轩走到贾赦身边,“迎春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贾赦微皱着眉,很平静问道:“迎春是被人所害,我想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司徒轩有些不想让贾赦知道真相,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贾赦面前提起后宫的人,就像他下意识不去想贾赦成过亲。
贾赦见司徒轩不说话,抿唇轻语:“陛下,我是迎春的父亲,我想知道一个真相,难道不可以吗?”
害迎春的人一定是皇宫里的人,司徒轩不想告诉他,难道是要包庇那个凶手吗?
司徒轩见贾赦脸色阴沉,叹了一口气:“所有害迎春的人,我都赐死了。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迎春面前。”
那些被候青瑶收买的宫人,他让王福全都处理了。还有候家在宫里安插的眼线,他也没有放过。
贾赦闻言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心里很是嘲讽笑了一声。
看吧,他和司徒轩三观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贾赦坚持要知道是谁害了迎春,再次说道:“陛下,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司徒轩眼神发生了变化,想起了贾赦身边那个查无消息的暗器高手。
他以前居然会觉得贾赦的胆子小,贾赦的胆子才不小,都敢威胁他了。
司徒轩见贾赦在气头上,又担心那个暗器高手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打听,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是候青瑶,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并让她迁入西厢居住,以后不会让她再出来。”
贾赦紧紧皱眉,心里有非常多的疑问。
“候青瑶是谁,听着是个女人的名字。她身为女子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吗?”
“她和迎春有什么仇怨,非得用这种下作手段毁了迎春,还有四皇子为什么会救了迎春?”
司徒轩让贾赦不要急,慢慢给贾赦解释。
“候青瑶是容嫔,但她现在不是了。她是司徒章的母妃,可能是记恨之前我罚了司徒章,所以才会抱复迎春。”
贾赦闻言不说话了,候青瑶不敢去恨司徒轩,所以把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迎春身上,是这个意思吧。
司徒轩见贾赦又不说话,轻声说道:“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我会赏赐贾迎春的。”
贾赦抬头看着司徒轩不说话。
贾迎春需要的不是赏赐,而是活下去的勇气。
什么样的赏赐可以让她无视流言蜚语好好活着,这次掉池的事件跟陈虎的事完全不一样。
陈虎跟迎春都没有见过面,司徒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迎春救了起来。
司徒轩只说了他对候青瑶的惩罚,却只字不提司徒章。
贾赦再次清醒过来,不管司徒轩对他多温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可能与他共情的,更不可能会因为迎春而罚司徒章。
贾赦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对司徒轩说道:“陛下请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司徒轩哪能看不出贾赦是在赶人,“我知道你担心贾迎春的未来,你可以放心,我会给她挑选最好的人亲自赐婚。”
贾赦望着司徒轩的眼神,没控制住露出了生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请陛下千万不要这么做,迎春的婚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贾赦现在不想再跟司徒轩多说一个字,但凡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感情和时间。
司徒轩根本不明白,贾迎春受到的伤害有多大,还觉得自己亲自赐婚是对贾迎春的恩赏。
贾赦在心里怒吼:‘去特么的亲自赐婚,给老子爬。’
但凡不是顾忌司徒轩是皇帝,他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挥舞到司徒轩脸上了。
他真的跟古代人说不明白,如果那人畏惧皇权娶了贾迎春,平日里又将如何对待迎春,夫妻间的冷暴力是最折磨人的。
好在现在迎春还小,如果真的在京城待不下去,他就带着迎春和黛玉去扬州。到时候隐姓埋名,总好过留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
贾赦越发觉得去扬州定居是个好办法,得慢慢安排上。
司徒轩看出贾赦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贾赦气什么。
他已经承诺要替贾迎春赐婚,哪怕贾迎春要嫁皇子也可以,贾赦为什么还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