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板着脸将茶杯重重放下,闷声道:“我这些天不舒服,迟几天再去。”
要他去给贾环道歉,等着吧。
张飞白揣着信到贤王府后,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从院墙翻了进去,还故意惊动了王府侍卫。
张飞白想试试贤王府侍卫的实力,与那些侍卫打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侍卫躺在地上,直到胡冰过来认出了张飞白,让所有侍卫都退下。
张飞白见胡冰来了,知道没得打,慢条斯理整理有些松乱的衣服。
“张兄,为何不走正门要翻院墙?”
刚才若不是他来得及时,侍卫们都要动用弩箭了。
张飞白甩了甩衣袖,“大哥让我过来给贤王送信,我翻院墙习惯了,没想到可以走正门。”
胡冰闻言嘴角抽抽,好一个翻院墙习惯了,这理由甚是强大。
胡冰带着张飞白去见司徒若,故意让张飞白看见了藏在暗处的弩箭,提醒道:“张兄,下次请一定要走正门。你这习惯若是晚上过来,怕是会丢命。”
张飞白看见弩箭后,知晓他若是在贤王府杀了司徒若,他也无法站着离开贤王府。
司徒若看见张飞白后挑了挑眉,声音满是笑意。
“刚才的刺客就是你啊,当小偷成了习惯吧,走哪儿都爱翻墙,也不怕被弩箭扎成刺猬。”
张飞白一句话没说,将贾赦写的信甩给司徒若。
“我是来替大哥送信的。”
胡冰见司徒若看信越来越严肃,也凑过去看了起来。
看见贾赦写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还有那凌乱的笔迹,连猜带蒙才看了一个明白。
司徒若将信狠狠拍在案桌上,看向胡冰,“去把司徒赋叫过来。”
胡冰离开后,司徒若又看向张飞白,“本王要处理家务事,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厨房可没有剩饭给你吃。”
张飞白暗暗咬牙,声音平静说道:“大哥既然让我送信,那我就要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贾赦跟司徒若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是很不满意的。
姓司徒的都是他的仇人,也算是贾赦半个仇人,贾赦怎么能跟司徒若交好呢。
他留在这里会给司徒若一种‘是贾赦在逼司徒若惩罚司徒赋’的意思,司徒若就算这次不会多想,下一次难道也不会多想吗。
张飞白不愿意走,司徒若也无法催着他走。在不动用弩箭的情况下,他可打不过张飞白。
司徒赋很快跟着胡冰过来,司徒若一见他便骂道:“逆子,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贾环还那么小,你算计他做什么。”
张飞白找到机会冷笑了一声,“他可是贤王你的儿子,身份多尊贵啊,算计别人还觉得是别人祖上积德呢。”
司徒若本就是气头上,听见张飞白的嘲讽后,扭头瞪了张飞白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飞白无声冷哼了一声,靠着门框继续看热闹。
司徒赋见司徒若发火,赶紧出声解释,“父王,儿臣并没有算计贾环啊。”
司徒若闻言又问:“薛蟠想要约贾环出去灌酒,这事你不知?”
司徒赋强作镇定,“这事儿臣知道,但我并没有同意。”
薛蟠想要讨好他,知道他与贾环有过一点恩怨,便想着要让贾环在他面前狠狠丢一次脸。
当时他喝了一点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薛蟠就算把贾环灌醉了,又能丢脸丢到哪里去。
司徒若想到贾赦给他写的信,上面说薛蟠欲将贾环灌醉,还想让贾环当众尿裤子。这如果被人看见,贾环将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张飞白又冷笑了一声,“你这儿子挺会说话的,他当然不用同意,只需默认便有的是人替他做事。”
“若不是有人偷听到了薛蟠跟小厮说话,贾环被你儿子羞辱成那样,你觉得以我大哥的脾气,他会不会放过你这个儿子。”
“到时候你一定会护着你自己的儿子,贾赦将贾环看成是他的儿子,你跟贾赦迟早会成为仇人一样的存在。”
“我好心劝你一句,平时还是离我大哥远一些吧。”
司徒若对司徒赋很失望,他不信司徒赋不知道薛蟠让贾环丢脸的后果,只是他下意识想要出口气,不愿去想那些后果。
张飞白的话摆明了就是在煽风点火,司徒若直接将人无视。不过张飞白有一句话说对了,贾赦一定会护着贾环。
贾赦有多宠贾环,他是亲眼见过的。
司徒若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让胡冰取来鞭子。
张飞白眼神很意外看向司徒若,不信司徒若真的会鞭打司徒赋,这事说白了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司徒赋一直低着头,他是气贾环曾经让他丢脸,也的确是想恶整贾环一次出气,但他真的没有想要贾环一辈子抬不起头。
司徒若接过胡冰递来的鞭子,冷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司徒赋望着司徒若压抑着怒火的双眼,低声说道:“儿臣知道。”
司徒若一鞭打向司徒赋,怒道:“你知道还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让贾环当众丢脸,他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他甚至会因为名声原因,连科考都不能参加。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取笑,之前京城不是出现过这样的人吗,他们后面是什么结局你不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你只是想出气,却能逼死贾环。”
那么漂亮听话的小东西,若是被司徒赋逼死了,司徒赋得造下多大的孽。
司徒赋挺直了后背,是他错了,他认罚。
他真的只是想要出气,没有想过要逼死贾环。
司徒若让胡冰把司徒赋带下去,还让胡冰去找林柏,“他的惩罚还没有完,你让林柏安排人盯着他,每天抄一遍经书给贾环。”
胡冰欲言又止望着司徒若,小声道:“王爷,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贾环不是没有出事吗?”
张飞白笑了一声,“胡侍卫的意思是,贾环要死了才能罚司徒赋呗。”
“当真是事情不落到你家孩子头上,你不知道着急是吧。”
胡冰觉得张飞白在抠他的字眼,他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司徒赋忍着痛对胡冰说道:“胡侍卫,多谢你的好意,但这一次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能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便当自己没有犯错。”
“如果贾环真的因为我有个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司徒若看着司徒赋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失望了,这孩子品性还算有救,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司徒若满脸心累让胡冰下去办,“赋儿说的对,不能因为事情没有发生,便当他没有犯错。”
胡冰不再劝了,既然司徒赋自己都愿意认罚,那他再劝便里外不是人。
司徒赋回去的路上笑了,他本来是王府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因为贾环的原因,他一次再一次被司徒若注意到。
虽然这一次被罚了,但父王并没有对他彻底失望,那声赋儿就是证明。
他不怕司徒若对他生气,他只怕司徒若见到他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张飞白回去把司徒若责罚司徒赋的事说给贾赦听,贾赦听完点了点头,“孩子不听话就要好好教,不教不罚才是会害了孩子。”
一连好几天,贾赦睡觉前把房门栓上了,为了防止司徒轩再进他的屋,大夏天还把窗户关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栓门的作用,反正半夜没有再被司徒轩推醒。
司徒轩也想天天过来荣国府这边睡,可是积压的奏折太多了,有非常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能做到的极限,便是几天过来一次。
司徒轩白天收到了纸坊的消息,晚上过来荣国府看见贾赦的房门从里面栓住了。
可能是因为他太久没来,贾赦都不给他留门了。
司徒轩用了一点内力将门栓震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照例坐到床边看了贾赦好一会,然后才伸手推人。
贾赦被推醒后看见了司徒轩,立马就看向房门,看见了地上断成两根的门栓。
反锁门这个方法挡不住司徒轩,要想别的办法了。
贾赦坐起来的时候非常郁闷,院子里喂的四只狼犬是怎么回事?司徒轩那么大一个人出现在院子里,居然安安静静不吼不叫。
明天要好好跟张飞白说说,让他将几只狼犬好好训练。
司徒轩见贾赦在出神,从屋里摸出一张白纸给贾赦看。
贾赦一开始很茫然拿着白纸翻看,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陛下,这是竹子制作的新纸吗?”
司徒轩望着贾赦的眼神非常柔和,声音也很温柔。
“是的,这里面只加入了少量的青檀木浆,但制作出的新纸张,质量并不比青檀纸低。”
“我已经下令让各地影卫建立纸坊,很快就能大量生产新纸。”
“青檀木的需求将大大降低,从今往后候氏便不再是威胁。”
司徒轩趁着很激动上前轻轻抱了贾赦一下,感觉到贾赦要挣扎,非常真诚说道:“贾赦,我真的很谢谢你。候氏牵制我十数年,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拔不掉只能任它化脓痛苦。”
“我还要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你想出了活字印刷,又压低了纸张制作的本钱。你让千千万万的百姓可以读书,是你让他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可以给你。”
“但只有一个赏赐不行,那就是离开我。”
司徒轩没等贾赦挣扎便松开了贾赦,贾赦心里非常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被司徒轩占便宜了?
贾赦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吵架,‘这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司徒轩得到新纸很激动开心,这只是一个感激的拥抱。’
‘拥抱就是拥抱,还分什么感激的拥抱。你又不是司徒轩脑子里的虫,你知道司徒轩抱着我时在想什么吗。’
‘我可是现代来的,能不能不要那么死板迂腐,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司徒轩又没有动我做什么。他的手甚至一动不动,非常绅士。’
‘司徒轩对我本就心怀不轨,我都让人抱了,你说让我不要死板迂腐。难道真要等我失身了,才能看清司徒轩的狼子野心吗。’
……
贾赦赶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今天一定是脑子不清醒,刚才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司徒轩见贾赦又在走神,嘴角小幅度扬了扬,故意离贾赦近一些说道:“只是要先委屈你,新纸的事还不能宣扬出去,所以不能大肆封赏你。”
贾赦回神后离司徒轩远了一些,司徒轩这个不讲究的,说话又在往他耳朵里吹气。
还有,说话就说话,离他这么近做什么。
“陛下,我想为迎春求一个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