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廊里响起电梯抵达十六楼的语音提示,伴随着金属厢门打开的声音,苏鸣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邹北远:“……”
走出电梯,苏鸣先是看见了邹北远和邹北远手里拿的东西,眼睛里浮起笑意,但笑意还没来得及荡开,就发现了另一个人。
赵圣培站在那里,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有些欣喜地喊了苏鸣的名字。
苏鸣有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冷淡的神情,注意到赵圣培手里的花,脸色更冷了,停在电梯门口没动。
1601的指纹锁早已打开,但邹北远也没进去,三个人分别站在三个门口,构成一个气氛怪异的三角形。
这么僵持了半分钟,赵圣培首先打破沉默。他走到苏鸣面前,说:“我周二在蓉城美术馆办展,想请你来看看。”
说完便将手里的花往前一递,花朵上插着一张卡片,是展览的邀请函。
苏鸣没接,冷着脸用手语说:我没时间。
赵圣培好像没有看懂,仍然举着花,坚持道:“周二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苏鸣皱眉,看了花一眼,又转头看邹北远。邹北远自觉当起翻译:“他说他没时间。”
“不耽误你多久的,”赵圣培仍举着花,坚持道,“你人来一下就好。”
苏鸣摇头,赵圣培却把花硬塞进他怀里。
花束太大了,赵圣培的力气推得苏鸣往后退了一步。邹北远立刻两步迈过来,把花又砸回赵圣培身上,抬手护住苏鸣,语气不善地说:“他说他没时间,听不懂人话?”
赵圣培脸色阴郁地看着邹北远,扬起下巴,傲慢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眼看要吵起来,苏鸣赶紧握住邹北远的手腕,对他摇摇头,然后绕过赵圣培,拉邹北远回了自己家。
门砰地一声关上,苏鸣看也没看门外的人一眼。
两人站在玄关对视几秒钟,苏鸣弯腰从鞋柜里拿了自己和邹北远的拖鞋出来放在地上。
换鞋的时候,苏鸣在想要怎么跟邹北远解释他和赵圣培的关系。
他们是大学同学,赵圣培追过他。
在懵懂无知的时候,苏鸣也曾被赵圣培的才华吸引,两人以交往为目的接触过一段时间。
但是后来苏鸣偶然得知赵圣培已经和美院院长的女儿订婚,于是他终止了和赵圣培的接触,并在后来赵圣培去纠缠他的时候,给了赵圣培一巴掌。
苏鸣对对方根本谈不上喜欢,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对苏鸣造成什么具体的伤害,他只是觉得赵圣培的行为非常可恶。
年少无知的经历,苏鸣一点儿都不想告诉邹北远。
邹北远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千头万绪,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我把防滑垫买回来了,先去厨房铺。”
昨天特意量过尺寸,因此大小合适,颜色和花纹也跟厨房的装修风格很搭。
苏鸣很喜欢,用手语跟邹北远说谢谢。
洗手的时候,邹北远才问苏鸣:“刚才那个人是谁?”
苏鸣跟他肩并肩站在洗手池边上,用手机打字给他看:我大学同学。
水流声哗哗啦啦,邹北远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送花给你?”
苏鸣在手机上很慢地按键盘:他想要我去看他的展览。
看起来好像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实际上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他想要你去看展,为什么要送花给你呢?
苏鸣的拒绝和那个人的坚持态度,都有一种违和感。
不像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倒像是有过什么旧交。
这种违和感使邹北远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使他更不舒服的是,苏鸣现在看起来很不高兴。
而邹北远不知道该怎么哄。
两个人走出厨房,看时间还早,邹北远提议今天可以出去运动一下。
苏鸣用手语说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衬衣,又指了指房间,表示要先去换一下衣服。
“嗯,”邹北远说,“我也回家一下,二十分钟之后门口见。”
他出去以后,苏鸣立刻拿出手机给陈沐超发消息:[我擦!赵圣培居然来找我了!]
陈沐超:[???]
苏鸣一边在衣柜里找运动服,一边飞快地打字:[吓死我了,他捧了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来我家门口,刚好碰到小狼也在!我他妈差点原地去世!]
陈沐超:[!]
陈沐超:[他还想追你???]
苏鸣把衬衣脱下来扔到床上:[追个屁啊!他不是结婚了吗?]
半分钟后,陈沐超发来语音:“他两个月前就离婚了,前几天我看到他要来蓉市办展的消息,我还在奇怪他干嘛大老远地选在蓉市,原来特么的是冲你来的!”
苏鸣听了之后,打开浏览器搜索赵圣培的新闻,果然看到他和国家美术学院院长的女儿离婚的消息。
苏鸣:[骗婚基佬死全家。]
他打完字把手机扔床上,往身上套运动短袖,陈沐超很快回:[那你准备怎么办?]
估摸着二十分钟已经到了,苏鸣不再看手机,飞快地换好衣服裤子,又用黑色皮筋把头发捆起来,拿上运动水杯出门去。
邹北远等在门口,正用手机和谁发消息,看到苏鸣出来,把手机屏幕摁灭放进裤兜。
他没穿平时跑步的那身衣服,而是穿的休闲装,手里还握着车钥匙。
苏鸣疑惑地看着他:?
“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邹北远揽过苏鸣的肩膀,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他解释道:“有一个新开的运动中心,还没正式营业,我带你去看看。”
坐上邹北远的副驾驶,苏鸣才继续发消息给陈沐超:[他今天来邀请我去看他的展,我拒绝了。]
陈沐超:[他没继续纠缠你?]
苏鸣:[小狼在。]
陈沐超:[你去呗,小狼可以装你男朋友,让赵圣培知难而退,他不退就揍到他退。]
苏鸣偷偷看一眼认真开车的邹北远,给陈沐超回:[……我不想把小狼扯进来。]
陈沐超:[万一他又来纠缠你呢?]
苏鸣:[那就再给他一巴掌。]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一座新建商场的地下车库。
邹北远带苏鸣坐电梯上到八楼,这一整层楼都是他们开的运动中心。
运动中心的规模很大,有室内高尔夫练习场、保龄球场、台球室和滑冰场。
邹北远没告诉苏鸣他也是这里的股东之一,从贵宾入口进去,先带苏鸣转了一圈,然后问苏鸣想玩儿什么。
高尔夫、保龄球和滑冰,苏鸣都不会,实际上他台球也玩儿得很烂,所以有点茫然地看着邹北远眨了眨眼。
“会滑冰吗?”
苏鸣摇头,并且露出有点恐惧的神色。
邹北远笑起来:“那就滑冰,我教你。”
苏鸣用手语说不要,邹北远假装没看见,拉着苏鸣的胳膊径直往冰场走。
邹北远让苏鸣坐在冰场门口休息区的沙发上,自己去找前台拿了两双冰刀鞋,回来时苏鸣仍然说自己不会,不想玩儿这个,害怕摔跤。
他越紧张邹北远越兴奋。
邹北远单膝跪在地上说要帮他换鞋。
苏鸣没办法,根本拗不过,只好拍开邹北远的手要自己换。
邹北远却直接握住了他的脚踝。
“你第一次,不会,这个鞋穿不好会扭到脚的。”他说。
他手掌宽大、掌心温暖,苏鸣细白的脚踝被他整个地包裹住。苏鸣不挣扎了,咬着下唇看邹北远把自己的运动鞋脱下来。
换好鞋,邹北远扶苏鸣站起来往冰场入口走,低头叮嘱他:“不想摔跤的话,一定要抱紧我。”
苏鸣点点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即使能站稳也假装难以保持平衡,以便邹北远把他的腰抱得更紧一些。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直男和八百个心眼子的gay
第32章 要不要去我那边睡?
苏鸣觉得邹北远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一点都不会,还带着他往冰场中央走,苏鸣没有别的地方可扶、又很害怕,只好死死地抱住邹北远。
他们以一种有些别扭的拥抱姿势在冰上缓慢地移动,邹北远倒着滑,苏鸣跟着他,小幅度地迈开步子,好似两个不会跳交谊舞的人。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主动推了一个小企鹅过来,提醒他们这样很容易两个人一起摔倒。
苏鸣只好放开邹北远,扶着小企鹅自己滑。
因为是非正式营业,冰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场地显得很空旷。
邹北远把手背在身后,悠闲地绕着苏鸣转圈,步伐优雅得像冬奥会赛场上的花滑运动员。
反观苏鸣,则像是一个正在进行复健的腿疾患者。
苏鸣有点羡慕邹北远,也想不用扶着什么东西自己在冰上自由移动,于是向邹北远伸出手。
临时上岗的小邹教练,这时才认真教苏鸣怎么滑冰。
学了小半个钟头,苏鸣已经可以稍微放开邹北远的手了。
邹北远让他在前面,自己在后头跟着,看他要摔倒的时候就扶住他的腰帮他维持平衡。
苏鸣想起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的经历。
二十多年前,他和苏墨共用一辆自行车。有一年他们的爸爸把自行车辅助轮拆了,苏墨骑车时爸爸就会跟在后面跑,当苏墨要摔倒的时候,爸爸总是能将车扶稳。
而苏鸣骑车是自己一个人,在苏墨不用车的时候他就会把车骑出去自己练,没人帮他扶。摔过很多次以后,他竟然比苏墨先学会了怎么掌握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