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撇了撇嘴,拉长声音懒懒散散的说道:“真是丰富的经验啊,森先生。”
森鸥外就像没有听出来太宰治声音里的嘲讽,温和的笑着说道:“这是首领所需要履行的职责之一,对吧社长?”
“……我和森副社长一起去,中也,敦,护卫交给你们,”
沉默了好半天的福泽谕吉终于开口,他的视线在熟睡的江户川乱步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侧头嘱咐道,“国木田,大阪的据点和社员就暂时拜托给你了。”
中原中也凝重:“了解。”
国木田独步神色一肃:“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顿了顿,他有些迟疑问道:“这样的话,乱步先生怎么办?”
和咒术界的代表见面,安全起见肯定不能带小侦探一起过去,但是按乱步黏福泽谕吉的程度……
国木田不由得叹了口气。
福泽谕吉沉默了几秒,显然也有些头疼:“之后我会跟乱步说明这件事的。”
一旁的太宰治听到安排,很失望:“€€€€€€”
他不开心的鼓起了脸,鸢眸一转,立刻调转思维试图搞事:“中也靠不住啦,连十六岁的小孩子都打不过,不如把费奥多尔和绫€€先生带过去好了。”
鸢眸小孩扬起头,语气轻快得就像是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饭后甜点,而是不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往他们身上扔个核弹吧”这种恐怖分子级别的发言。
他兴冲冲的说道:“反正都是祓除咒灵,对咒术师来说,听从哪一方的命令行动,根本就无所谓吧!侦探社也很缺人嘛!”
森鸥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太过残暴的行动只会让部下不安,从而逼迫部下背叛自己,”
森鸥外温和的说道,就像是一位正在教导学生的老师一样循循善诱,“这就是人心。”
高专内的咒术师之间未必没有矛盾,但是侦探社一旦剑指高专,那么情况就会突变€€€€外来的威胁只会让高专的咒术师们暂时忽略内部的矛盾,一致对外铲除威胁。
鸢眸小孩仰起头,和年长的医生对上视线,意会了医生剩下的没有说出来的话。
若是侦探社的行动太过粗暴,那么高专的咒术师们内心对侦探社的敌意就会更加旺盛,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影响下,两方人员都会有不必要的伤亡,更别谈拉拢。
……但反过来,若高专的咒术师们意识到侦探社并非是威胁,而是第二个选择,便能将本就对高专高层有隔阂的一方拉向侦探社。
太宰治翻了个身,嘀嘀咕咕道:“老狐狸。”
森鸥外笑而不语,动作优雅的抬起酒杯品尝了一口。
等了一会儿,乱步睡眼惺忪的醒来,福泽谕吉说明了情况和理由后,安抚好他,然后一行人和毛利小五郎几人一起趁着夜色回到了东京。
他们坐的车是高专安排的过来的。
大概是出于某种炫耀和震慑的心思,派出来的车是一辆加长款的顶配豪车,看上去气势逼人,内部的空间也足以坐下他们这七八个人。
“……真是白忙一场。”
虽然住持报销了来时的费用,但毛利小五郎依然兴致不高,“居然会发生瓦斯爆炸这种事情,真是的,不会是凶手看到我毛利小五郎出场了,太害怕所以打算杀人灭口了吧?”
“怎么会啦,”
毛利兰后脑勺流了一滴汗,有点无奈的说道,“应该只是个巧合吧,最近新闻里报道了好几起瓦斯爆炸的案例,这段时间这种事情格外多……甚至连学校里都有,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工厂那边出问题了。”
毛利小五郎半信半疑:“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单的酬劳是没办法拿到手了,于是毛利小五郎悻悻地趴到车窗边吹风醒酒,哀悼自己失去的几十万日元。
“中也先生,那边真的没问题了吗?”
之前都没找到机会和侦探社交流,江户川柯南还是有些担心,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道,“凶手没有出现,而且也没有找到失踪那些人的痕迹。”
“……这次的案件有些特殊,”
中原中也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语言,“但是不用担心,已经有专人处理了。”
江户川柯南皱眉:“是刚刚那个人吗?”
变小的高中生侦探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人好像不是侦探社的社员吧?”
虽然看上去风格相似,但是手段比侦探社残暴太多。
柯南想,侦探社目前为止损毁得最严重的也就是别墅案里的墙,中原先生一生气就用手砸了一下,然后砸出一个洞。
比起今天寺庙隧道,洞那么大的那点损伤简直都不算是个事儿。
“他是高专的咒术师,”
中原中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模糊的回答道,“咒术界还有很多其他的势力,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内心浮现出一种说不清的兴奋,就好像看到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缓缓向自己打开。
一旁的中原中也默默的看着柯南,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救命,他之前跟柯南科普过的那些设定,要怎么圆才能圆回来啊?真正的咒灵可不会只出现在凶杀案的案发现场上。
橘发青年默默的按下了帽子,哎,愁人。
第二天,咒术高专派来的车准时的停在了侦探社楼下。
负责接他们去会馆的人是看起来比前一天更加疲惫的坂口安吾,见到侦探社的身影,坂口安吾顶着有些虚的眼神和眼下的一片青黑望了过来:“各位早上好。”
“早上好,坂口君。你好像很累啊,”森鸥外由衷的关心道,“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约好的时间。”
“如果现在倒在床上的话,我一定会睡个三天三夜不起床的。”
坂口安吾摇摇头自嘲道,然后他叹了口气,“不过的确,这样下去的话也要到极限了……是时候考虑向上级申请休假了。总之,先请各位上车吧。”
其他几人没什么意见,坐上了车。
森鸥外笑眯眯道:“看来高专平时也很忙碌呢。”
坂口安吾叹气:“是啊,光是探查境内出现的咒灵就已经耗去了一大半人力,再加上还要联系警察处理后续,修改提交上去的报告文件,简直让人没时间喘气。”
说到这里,坂口安吾眼神放空了一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说起来,我上一次睡觉应该是在十天前了吧,难怪这么累。”
森鸥外:“……坂口君果然很辛苦呢。”
森鸥外:“虽然说侦探社也同样十分忙碌,大家都有说不出来的难处啊。”
与此同时,他镇定的关掉了屏幕上【是否回收马甲?】的提示。
车在东京市内绕了好几圈,停在了一栋楼前。
“夜蛾校长正在里面等待诸位,”
站在门口的人迎了上来,虽然动作礼貌,但却透露着冰冷的气息,“请跟我来。”
几人跟着他走上楼。
“夜蛾校长。”
走到某扇门前,他停住脚步,站在门前推开门,恭敬道,“人已经到了。”
“初次见面,侦探社的各位。”
里面传来了浑厚的声音,几人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手里拿着毛毡玩偶的中年男人平静的停下戳毛毡的手,和他们对上视线,“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校长,夜蛾正道。”
福泽谕吉坐在他的正对面,平静的点点头:“初次见面。我是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此番前来,多有打扰。”
“这种寒暄就暂且省略,直接进入正题吧,”
夜蛾正道垂眸,“简单来说,高层现在并不承认侦探社的存在。”
他面前,森鸥外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眼睛一亮:“喔,真是不错的茶,社长觉得呢?”
福泽谕吉赞同:“的确并非凡品。”
夜蛾正道:“……”
森鸥外放下茶杯,慢悠悠的扯回了话题:“但是侦探社也无需取得贵方的认可,还是说贵校打算将侦探社列为被追杀的诅咒师呢?”
夜蛾正道沉默了几秒才回答:“自然不会。”
将侦探社视为诅咒师进行追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御三家的人脑子再糊涂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决定。
高层真正想要的是收服这股力量。
夜蛾正道的视线停留在了森鸥外身后的橘发青年身上,能与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六眼】匹敌的力量实在太过珍贵。
更何况,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比【六眼】更加听话顺从。
森鸥外笑了起来,夜蛾正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
“我想各位应该能理解高层的态度,”
夜蛾正道说,“咒术师是游走在疯狂边缘的人,有选择利用这份疯狂祓除咒灵的,自然也有选择用这份疯狂伤害普通人的人,高层不能将信任轻易的交给来历不明的咒术师。”
福泽谕吉道:“这一点,侦探社也持有同样的看法。”
一旁的森鸥外笑眯眯的补充道:“没错,贵方是否是可靠的同伴,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夜蛾正道的眼皮子抽了一下。
悟那家伙说的没错,这个叫森鸥外的人果然格外难搞。
新上任的校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但如果高专和侦探社毫无交流的各自行动,总会再次碰上昨天那样的情况,无疑会浪费白白人力,”
夜蛾正道说,“所以高层的想法是重新整合两方的力量,对各位的实力进行再次评级,然后依然由总监部负责发放符合等级的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后的酬金。”
“统一管理之下,祓除咒灵才更有效率。”
“还有酬金么?真是不错的条件,”
森鸥外露出了十分苦恼的表情,“侦探社的资金的确总是很匮乏……社员太能干有时候也很让人头疼呢,社长觉得呢?”
福泽谕吉低头和森鸥外对视了一眼,他从那双紫色的眼瞳里看到了熟悉的光彩,银发男人移开视线:“这就是贵方的想法吗。”
夜蛾正道点点头。
至少现在为止,高层传达下来的话他已经转告完毕了。
“那么,请恕我拒绝,”
福泽谕吉说道,“其一,身为社长,我有责任与义务维护侦探社的存在,若是同意贵方的要求,侦探社就等于名存实亡。”
银发男人直视对方。
“其二,”他说,“侦探社并非只为祓除咒灵而存在,侦探社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守护一份宝贵的才能。
最后,若贵方有诚意,那么至少应该亲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