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 第134章

她想着想着心头软下来,刚想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阵阵欢呼。

她便下意识随着欢呼去瞧,抬眼便见火光四溅,足有山头那么大的烟花照亮了整座紫霞峰。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火光掩盖了星月的颜色,在她眼中留下经久不散的光晕。

心随着炮竹声声声狂跳,却见一个模糊身影从绽放的星火中踏出,衣袍烨烨落下。

宁拂衣看清那人后,顿时再忍不住笑意,烟花灼得眼睛酸涩,她几乎是跑着上前。

褚清秋笑意柔和,身上并非往日白衣,而是一袭桃粉衣裙,手臂下坠着两条薄如蝉翼的轻纱,缠了丝线的青丝中点插花卉,明艳的颜色将她人都衬出几分明媚。

她朝宁拂衣伸展手臂,宁拂衣便一头扑了上去,将她紧紧抱住。

“如何,配你那仙力是不是正合适?”褚清秋柔声道,掌心拍了拍她背脊,“九婴说你会喜欢,我便穿了。”

“她说你就信?”宁拂衣闷声道,心软得一塌糊涂,许久才放开。

“我有贺礼。”褚清秋说,她脸有些发红,拉过宁拂衣手,随后腕上一凉。

宁拂衣抬手,竟是个同褚清秋手上一般无二的翠玉腕钏,不过不曾被摔过,所以没有包裹的金叶子。

“我不知能送你什么,你好似什么都不缺,于是便去凡间寻了一模一样的腕钏,想着你或许会喜欢。”褚清秋说,“东西我早备好了,只是如今才给你。”

“上面有刻字。”她伸手戳了戳宁拂衣手臂。

宁拂衣还来不及回味她这动作,眼睛便已然落在腕钏上,碧玉青翠光滑,但是凡间物件更新迭代极快,她要寻到这三十载前的东西,就如同寻古董,定不容易。

此时又一枚烟花绽放,借着明亮的火光,宁拂衣看清了上面一排清秀的字,看那笔触,应是褚清秋不用仙力,亲自刻的。

于是张口念道:“汝愿肩头三生雪,化作赠尔半盏灯。”

第139章 无极

“喜欢吗?”褚清秋似不确定。

“喜欢死了。”宁拂衣指腹划过凹凸不平的凹槽,喜上眉梢,不禁凑上前,往褚清秋面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于是乎听见几声窃笑,待转头时,几人却又全仰着头,念念有词地夸赞那天上焰火。

“你瞧那个,真好看。”九婴笑嘻嘻道。

“是也是也。”江蓠笑眯眯附和。

褚清秋暗中捏了宁拂衣一把,垂眸正色,脸却微红。

这夜是宁拂衣此生最为幸福的一夜,所爱之人尽在身侧,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酒酣耳热,山下火树银花,山上明灯璀璨。

兴尽之时,几人两鸟勾肩搭背地唱起歌儿,宁拂衣不想参与,便假意喝醉,仰躺于花丛,看向忽明忽暗的天空。

炮竹声还在响,无数许愿的孔明灯飘到山上。

褚清秋负手站于山崖边,掌心翻转,一盏最为明亮的灯落于她手中,灯上所书:愿家母去疾安康。

她低头思忖半晌,随后手指微抬,一缕飞羽状的轻烟隐入灯芯,再松手,孔明灯便又朝着远处去了。

“我本以为这些放上天的东西不过世人妄念,却不曾想,竟还有人理会。”另一道清冽嗓音在身后响起。

褚清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微笑:“人世攘攘,所愿皆多,我能看见又力所能及的,与之相比沧海一粟。”

“世事更迭皆有其道,凡人力薄,确实难以掌控。”江蓠望向山下星河,不知想些什么。

“莫说凡人,我们不也皆是如此。”褚清秋喃喃道。

“凡人所愿妄求仙人指引,可仙人的呢,又有何人能助。”江蓠忽然轻笑一声,那笑中尽是悲凉。

褚清秋指尖轻颤,没有言语。

“神尊往后如何打算,要同宁拂衣隐居在紫霞峰么?”江蓠话锋一转,低声道。

褚清秋顿了顿,才道:“我不知晓。”

“可这是她所愿。”她又说,“宁拂衣与我不同,我不能强求她。”

江蓠点头。

“神尊,我最近时常痛恨自己,修行医道曾是我毕生所求,但如今却深困于此,不得解脱。”江蓠说。

“为何。”褚清秋看了她一眼。

“因为行医救人,却不能杀人。”江蓠原本悦耳的声音因为悲怆而低沉,“医者能救人,但不能救世。”

“神尊。”江蓠看着褚清秋,最后欲言又止,举起酒壶,“共饮么?”

“不了。”褚清秋回答。

褚清秋听得出来她言语中的悲怆与试探,也深知她仇恨蓬莱,却因为修习医道而有心无力的痛苦,但却不知如何回应。

江蓠笑笑,眼中泪痕一闪而过,她跳舞般转了一圈,被九婴拉进了人堆,褚清秋一直看着她背影,一言不发。

宁拂衣躺在花丛中,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楚,也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宁拂衣几乎进入了梦境,不过很快又被风吹醒,她再抬起头时,那一群人已经醉倒在桌前了。

九婴在搂着白麟唱歌,柳文竹和容锦全趴在桌上,江蓠酩酊大醉,寒鸦和喜鹊更是化作原型,在地里瘫着。

褚清秋不见了身影,她忙爬起,原地寻了一圈,往石殿跑去,只见石殿大门关着,一个孤寂的身影坐在殿前,孤零零吹着冷风。

“秋亦?”宁拂衣开口,她往殿中看去,“褚清秋呢?”

“师尊喝了些酒,好似心情不佳,进殿休息了。”秋亦说,她身侧摆了几个酒坛,遥遥往高歌之处望。

宁拂衣本想看一眼褚清秋,但驻足片刻没有进去,而是在秋亦身旁坐下来,问她:“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秋亦道。

她没回答与你何干,已经是长足的进步了,宁拂衣想。

忽明忽暗的烟火下,烟雾茫茫,一身红衣的妖冶女子抱着一脸茫然的白麟转圈,裙摆热烈而火红。

宁拂衣笑笑,从秋亦身边夺过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

秋亦没有阻止,她托腮良久,忽然道:“你会一直对师尊好吗?”

“自然。”宁拂衣回答。

“师尊真的是世上最好的人,人们总说她冰冷不近人情,但就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人,笨手笨脚地将我养大。”秋亦说。

她忽然笑起来:“我刚来时还需吃奶,神尊寻不到奶水,又怕我饿死,就从山下买了几只羊,打算用羊奶喂我。”

“你猜如何,她买成了公的。”秋亦哈哈大笑。

宁拂衣也随她笑,倒是褚清秋做得出来的事情。

“后来我不吃奶了,师尊就向凝天掌门借了一名仙侍照顾我,但是这紫霞峰实在高耸,又寸草不生,仙侍修为又不高,每每都要下山采买,后来实在劳累,就哭着喊着逃回了云际山门。”

“这么一来二去换了几名仙侍,最后师尊实在没了面子,就每日抱着我去云际山门蹭饭。她那般清高的脸皮,那几年都快被磨成了透明的。”

宁拂衣越听越发笑,脑中浮现了褚清秋冷着一张石块脸,抱着孩子坐在饭堂的模样。

那是她所不了解的褚清秋,便缠着秋亦多说几句,说道最后秋亦口干舌燥,摆摆手不愿再讲,宁拂衣方才尽兴。

“每个人心中都有想要守护之人,于我而言,那人只有师尊,我觉得唯有我知晓师尊的好,故而所有对师尊不善的,无论是何原因,我都视之为敌。”

“所以我起初讨厌你,便是如此。”她借着酒意叹息。

“我理解。”宁拂衣说,若是从前的她会对所有敌意都施以报复,但是如今经历许多,她竟能跳出自己,心平气和地看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死过一次后的秋亦被磨去了所有心性,变得如同流水,任人曲折。

她正发呆,眼前光芒却忽然被遮住,定睛一看,秋亦竟朝她滑落,双膝落地,宁拂衣吓得醉意一瞬清醒。

“你这是何意?”宁拂衣伸手拉她,奈何对方沉得像尊佛像,膝下长了根似的。

“我想求你保护师尊。”高挑的女子背脊弯着,“我从前总说你是废物,但其实我自己才是,我不能保护任何想保护之人,就连这条命都是师尊给的,如今,也不过是苟活而已。”

宁拂衣不理解为何会忽然这般,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放弃了拉扯她的想法。

“她是我心中之重,我自不会懈怠。”宁拂衣皱眉,“秋亦,你怎么了?”

“还有你身边之人。”秋亦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

宁拂衣下意识遥望远处,在那袭红衣身上停留片刻,红衣的主人还在没心没肺地快乐。

白麟尾巴已经摇摆出了残影,蹬着爪子要离开她的怀抱,然而好不容易挣脱,就又被九婴钳抱住。那一瞬间,宁拂衣竟从一只老虎脸上看出了暴躁。

宁拂衣忍不住微笑。

“好。”宁拂衣说,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女子便歪倒在了台阶上,显然是醉得不清醒了,顷刻睡去。

宁拂衣喟叹,将酒壶扔到一旁,起身离开。

这一夜过得热闹又荒唐,烟火寂静之后,所有人都昏睡了,只剩满地花灯忽明忽暗,凡人当晚眺望紫霞峰,如群仙狂醉,明灯高悬。

那夜后的几日,宁拂衣都还在回味那夜的无边烟火,不过眼前的日子也同样欢愉,一连几日她都同褚清秋共枕而眠,花前月下,如醉如痴。

一日醒来,身下还压着昨日杂乱,宁拂衣面色微红,慢慢起身,空气中醉人的花香犹在,只是人不见了身影。

宁拂衣便慢慢规整了寝殿,待再看不出昨夜荒唐后,这才披衣出门。

正巧褚清秋从崖边回来,眼中似有愁绪,不过待看见宁拂衣后,便勾起笑靥:“衣衣,你醒了?”

“醒了。”宁拂衣笑道,她双手搂过褚清秋的腰,在她肩上状似撒娇,“你到崖边去做何?”

褚清秋顿了顿,道:“平遥长老来寻我,商讨些仙门之事。”

宁拂衣颔首,没有多问,抬头索吻。

褚清秋笑意浅浅,低头往她唇上啄了一下,随后正色:“好了,修炼去。”

“遵命。”宁拂衣从她身上起来,笑意盈盈道。

待褚清秋走了,宁拂衣便踩着她的脚印走到崖旁,正欲盘膝而坐,却无意看见草尖儿上一点黑色的东西,于是心下一动,用指尖沾了一点。

心中惊骇顿如潮水涌来。

寻常火焰如何能将千年寒铁烧成这般,她面色冷了几分,于是掌心翻转,召出一个半透明的阵法,阵法内绘着条状波纹,是传声阵。

“寒鸦,过来。”她道。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一身漆黑的乌鸦便如离弦的箭撞在结界上,宁拂衣忙挥手撕开结界,看着乌鸦一瘸一拐蹦进来,化作人形。

“诶呦,痛死了……”寒鸦唧唧喳喳道,被宁拂衣看了一眼,又鼓着嘴正色,“魔尊。”

她们在无人之时便会这样唤她。

“最近外界可有异动?”宁拂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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