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话:
一个卖惨小绿茶的孟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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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新刀
朱启元那身金贵的衣服像个活靶子,他从两岸山色骑马经过,半点视线也没落在周遭。
“殿下……”身后的将士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朱启元的步子了,一个侍卫朝四周的山林望了望,特意赶到他的身后,“殿下此处山势险峻,来往车队时常要小心谨慎,怕要遇到前来打劫的山匪,殿下还是慢着些,小心……”
“哪个不要命的敢劫到本王的头上?”朱启元不以为意地挥过马鞭,“何况手下将士都是吃素的吗?区区山匪,来了本王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那侍卫心里犯起了嘀咕,如今这个速度,后面的将士早就要因此筋疲力尽,若是遇上骁勇的山匪,还真不一定有一战之力,可……殿下与王妃鹣鲽情深,做属下的还真不能说些什么。
侍卫思忖着合适的话来说,“殿……小心€€€€”
他的话急促地转了个弯,立马夹了马腹赶到朱启元身侧,从马侧边抽出的刀光一闪,当即砍下了一支飞射过来的羽箭。
“不好!有刺客!”侍卫提醒的声音与勒马声一道响起,几人立马凑到了朱启元的身侧,严阵以待地拔出了刀剑,向四周找着踪迹。
朱启明犹如惊弓之鸟,但他只惊慌了一瞬,仿佛有必归的决心激着他赶回京城,“胆,胆大包天!”
他方才骂了一句,又是一支箭卡着不同的位置射了过来,那箭好似号令,那山上忽而就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号角。
“不好!”侍卫怕什么来什么,“是山匪!”
路道两旁的山林里起了喊杀声,顿时就有山贼打扮的人朝着车队举刀冲了出来。
南朝除了京城近畿可言治安,、其余的山林之地山匪丛生,比上岭中其实好不到何处,尤是要道易守的山路,这才要让朝中的皇子去亲自接到各地呈上的贡品。
押送贡品的将士立马对着蜂拥的山匪拔出了刀,扭杀一片的场面实在太乱,一时竟望不出输赢。
朱启元的武功并不高明,但身侧护卫护住他的时候他才焦急地想起,“贡品,贡品紧要……”
他一夹马腹冲着押送的车辆赶去,谁知那方形势太乱,几个侍卫竟左支右绌地护卫不着了,偏偏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射进了朱启明所骑马的马脖子上,那马儿瞬间就哀鸣了一声,打弯的马腿往前一划,朱启明几乎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好在就近一个侍卫拿刀一挑,让他扑腾两下还在刀上挂了会儿,这才没摔得狼狈不堪。
这山匪无穷似地涌了出来,那些将士方才赶路的疲惫这会儿显露殆尽,他们虽是正规军出身,却寡不敌众地节节败退。
朱启元被手下扶起来,他恼怒地冲山匪喊道:“此乃入京贡品!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本王诛你们……”
倏然一声,他话音未落,一支箭冲着他耳畔飞过,差点就蹭过了他的脸皮,如此性命之忧的时候,他才两腿打颤,被旁边的侍卫扶了起来。
“殿,殿下……”旁边一个侍卫见朱启元被吓了,又知晓他拉不下面子来撤退,干脆直接喊了一声,“撤!”
“不能,不能……你们……”朱启元腿下却老实,旁人架着他退,他也就跟着往后退了。
留着一路运送的东西,车队迅速地撤了出去,那伙山匪伤亡并不重,他们围在车队周围,为首的一人掀开一辆车上遮掩的稻草,那底下现出的金光闪闪几乎让人瞠目,引得周围一众惊呼。
为首的山匪又将稻草盖上,换而去看后面那辆,接连而至的财富让众人迷了眼,唯有那为首的山匪眉头紧皱,直到最后一辆运车,他先是朝上摸了一阵,那稻草底下冷铁的寒凉震人心魄,他眉头一舒,并未掀开来看,就朝着众山匪大手一挥,“将宝物都带回我等山寨!”
一众金银财宝就如此被带回了山寨,这日寨中即刻饮酒大宴,摆开了酒肉一直喝到了夜里,几乎全寨都是烂醉如泥。
然而这夜,却有几个轻巧的身影潜进了寨中。
那几个身影全身都是黑的,唯有腰间系了一条朱红色的腰带,全然是北朝六皇子齐曜手下暗卫“晖影”的打扮。
这几名晖影直接朝着寨中仓库去了,寨中今夜狂醉,唯有几个人守着寨子大门,连仓库都无人看着,几人摸进了门,对着满仓库的财宝方才相看了一眼,就听见了外头有人的动静,几人立即旋身上了房梁。
进来的竟是山匪中为首的那人,这寨主在门口还是一脸烂醉的模样,进来却是忽然清醒,他看了外面一眼,仓库里头烛火昏暗,他连灯都未打,直接掏出了怀中一块布来,然后从仓库中翻找着值钱的东西。
他嘴中还是念念有词,“即便是有皇子的应承,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我哪里还能活得了?不如趁这个时候先逃……”
“对,只要我走了,到时候留下的刀被他们找了去,寨子里这么多人,谁还会念着我?”
“不如带着东西赶紧跑了……”
那几名晖影看着那人挑着金银珠宝塞进布袋,贪婪的眼里又还添着算计自保,他飞快地选完了值钱的玩意儿,然后就将那布包成了包袱,他专注地低头打着绳结,却未曾注意身后的动静,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立马失去了意识。
晖影中一人不知何时跳到了他的身后,他对着那倒地的山匪头子冷笑一声,又低声对跳下来的同伴道:“这人卑鄙无耻,为了自己利益弃全寨人于不顾,正愁找不到替死鬼,我等带走南朝所铸新刀,将这人带走,到时候事情正是冠在他的头上。”
又一人应道:“南朝贼子寡廉鲜耻,当儿子的要么愚蠢无脑,要么阴毒下作,竟不动自己的人,让这山匪劫走贡品,届时追回,这满山的山匪都是替罪羊。”
“如今外头,还为着今日财宝大加庆贺,谁知都是遭了旁人利用……”
“找到了!”一个晖影寻着那新刀,掀开遮掩的稻草招呼同伴,几人互相对视着点了头,然后预备着将这新刀带走。
那山匪头子为了便利自己今夜离开,在众人酒中下了极其轻微的迷药,如今寨中守备虚设,后半夜更没几人尚有意识,竟放任着几个晖影带着新刀和山匪头子出了寨里。
那山匪头子作恶多端,被几人丢下了万丈高的悬崖,让他尸首难寻,随后下山就遇到了人来接应。
“如那传来消息的公子所言,将这批刀送往岭中应大人手上。”晖影飞快地做了交接,又附上了封信在其中,“这信也是那公子给的,还望一道送往岭中。”
“驾€€€€”地一声,快马带着南朝贡上的新刀,朝着岭中的方向去了。
一夜锋芒不露行迹,正是晨光熹微时分。
几日之后,岭中,江天一色。
尚且清晨,近来愈发热起来了,应如晦平日不用武功傍身,犯起了文人的惫懒,早上见着烈日一般的初阳就躲进房间里读起了诗文,顺便看了看外面枝头的绿叶,心里正想着首新词。
然后那绿叶就被江桓一刀给斩了。
“应如晦,别发呆了。”江桓在外头喊了一声,他等应如晦探着窗户往外看,举起手就将一把刀给应如晦扔了过去。
若不是应如晦有些身手,就得连带那窗子,被江桓劈成两半,他定睛看江桓手里还剩了一把刀,他敛眉问:“你是想和我切磋?”
“我说江家主……”应如晦横过那把刀来,在那新刀上与自己对了个眼,“今日艳阳当头,你不如过来陪我喝喝茶,何必要让你我刀兵相见呢?”
江桓想起那从南朝过来自称找应如晦的暗卫被自己扣下了,应如晦还不知道孟凛让人送东西过来的事,他先卖了个关子未曾说明,而是将自己手里普通的刀举起来,“应如晦,你今天要是赢了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唔……”江桓又补了一句:“不过分的事。”
“哦?”应如晦两指摩挲了下那刀身,不觉勾起了嘴角,“这是你说的?”
“你还不一定能赢得了我呢。”江桓站在阳光底下,举起的刀反射过阳光,他捏了个剑指,“应如晦,你到底打不打?”
“打。”应如晦目光柔软地扫过江桓,仿佛觉得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家主有此等要求,在下自然是要满足的。”
两人换了个地方,也未曾多说,见了个切磋的礼,就都横起了刀来。颜姗厅
应如晦拿着那刀,觉得比平常用的刀还要重上几分,却并未在意,江桓迎面过来的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横刀一拦,相撞的刀从刀锋擦过,几乎要撞出火星子,江桓是真一点力气也没收,但他的刀一路划过,却有些不大自然地换了偏转的方向。
江桓心里一凛,顿觉是有无形力气推着他往旁边去了,但他面色不改,又继续巧妙地偏身过去,免得被应如晦看出什么破绽。
这一偏身,应如晦立刻就抬着刀压了过来,江桓偏身处举刀一拦,卡着那刀面的时候趁势挑过,可那刀在应如晦手里仿佛重如千钧,江桓费了大力才从那刀锋里后退了步,偏偏自己的刀还难舍难分似地贴上那敌方的刀面上。
江桓感觉到了,自己的刀的确是有些不听使唤。
这就是那所谓让南军战无不胜的新刀吗?那刀只要是贴上去,就好似是能被吸附过去,若非习武习得精通,半招的偏转就能让人片刻丧命。
应如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起初他以为是这刀他不曾用过,因而不熟,却发现这刀使起来极为费力,但他一刀过去,拿着轻刀的江桓竟像是比他更费力
这几招走来,江桓打得如何都不合心意,憋屈得有些心里冒火,他正正一刀错开了刀锋,干脆就对着那刀刃直接聚了力气劈了过去。
可随即“锵”然一声,他汇集力气的手间一震,那柄刀竟从撞击刀刃的位置,生生段成了两截。
江桓立刻就后仰下去,避着应如晦那直接砍下的一刀,但应如晦竟然没有停手,他快步上前去拿刀虚晃了一招,在没有武器的江桓面前惹他闭上了眼,但下一刻江桓又得应如晦拉了一把,待他睁眼时脖间还横了把长刀。
江桓输了比试,他维持这动作不悦道:“好了,你赢了。”
应如晦将横在他脖间的刀抬起来,让他们并排都能见到那柄长刀,应如晦脸上略微带了点笑,“所以你有这把刀,为何不留着自己用?”
江桓其实是有几分自负在身上的,比武打架靠的是本事,兵器嘛,有能者如何都能赢下,如今输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我就是想试试……”江桓眉毛一扬,“你可别觉得我是故意,故意让着你。”
好吧,也有那么一些。
应如晦的指腹在剑身上拂过,“这刀,你是如何得到的?与你我平时用过的刀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江桓这才将南朝的事情和盘托出,南朝如今得了新矿,自称产出的刀可助南军战无不胜,因而晖影黄雀在后,将那刀劫了过来,而应如晦今日用的新刀,就是南朝新铸的宝刀。
应如晦拿着那孟凛送来的信出神,“想不到兄长倒是有情有义,身处南朝,还挂念着我朝的大计。”
“他那哪里是为了大计。”江桓眉头一皱,“他那是怕自己的男人打了败仗吧。”
孟凛那信后面都是递给白烬的,江桓看了几眼觉得没眼看,应如晦倒是守些君子之风并不多瞧。
但应如晦虽是嘴里说得轻巧,却是有些慎重地又交代了晖影,即刻将这刀送往北朝,递交给六皇子齐曜的手中。
江桓还在研究着那刀,他手里掂量着重量,“这刀……是所用矿石不一样?我记得从前岭中产出过一种磁石,的确是能吸附铁石,但一旦铸成刀剑,就没了从前吸附的作用,因而就再也没拿来做过刀剑了,怎么这……”
“既是新矿,或许与从前的矿石并不一样,也或许所造的方法也并不相同,或许……”应如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如何评说,看看京城里是何解释。”
应如晦从江桓手里把刀拿走,“所以江家主,你答应我的事情……如今可要兑现?”
……
北朝京城,将军府上。
白烬与齐恂南下治理疫病已经返京,人都平安回来了,太医院研制的汤药治好了许多病患,又替太子壮了声威。
但于白烬而言,这一趟并不顺利。
他如今置身卧房,但面前的床上,还放着个不会行走的小孩,那小孩睁眼看着床前垂下的床幔,像是伸手要去抓,却又只能举起手来,露出几个笨拙的手指头。
白烬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日与齐恂当面对峙,白烬在城楼上道:“放了他们。”
“殿下不是想要我摊牌吗?”
“我与堂兄坦诚相待,你心中可还喜悦?”
齐恂在夜风的呜咽声中紧紧捏起了手,他盯着白烬的模样,他那闭嘴冷眼带些英气的样貌,与他侧脸的轮廓竟然有一丝的神似?
可白烬是如何知道的?
齐恂以为这世间再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他能就此安生地做好他的太子,可凭空冒出一个白烬,几乎扰乱了他的心神,可他当年一个幼子,如何能知道连白延章都讳莫如深的事情!
杀了白烬€€€€齐恂脑中唯一想的就是杀了他,可如今这个境地,除了白烬,是否还有什么旁人知道这事?一粒火种就能燎起大火,后患无穷,他不能轻易地就此将白烬除掉。
“我可以把他的孩子给你。”齐恂冷冷地开口,“但你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白将军,我立马杀了那个女人。”
齐恂脑中忽然一根线一崩,他又忽然冷笑了一声,“白烬,我料想你也不是同归于尽的人,你将这事说出去,你自己还能活吗?”
“那可是诛灭满门的大罪。”齐恂就要往城楼下走,他冷冷地丢下一句,“就算白延章他不通敌叛国,白家一样是诛灭满门的大罪。”
诛灭满门的大罪……齐恂是算准他还要保全自身,白家出了一个白延辞,所行之事大逆不道,若是就此揭穿,曾经的白家不仅无法洗刷冤屈,更是要添上别的罪名,从此也翻身不了。
可白烬对着齐恂的背影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敢同归于尽?”
齐恂离去的背影停顿了一瞬,又接着往楼下去了。
白烬继续在城楼上吹了许久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