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溪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没说什么,睁开的眼闪过一点浅淡的笑意,慢慢松开了江凌。
手刚落下不到一秒,又被人牵住。江凌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眼底暗藏担忧,紧张地问道:“你的梦是什么样的?”
他都能穿书了,难保谢泽溪不会也从梦里知道了剧情。
谢泽溪没有隐瞒,也换了个方式隐喻。
江凌原本还想着可能只是谢泽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单纯梦境,越听越心惊,喃喃道:“所以你都知道了?”
“嗯。”谢泽溪颔首,注视着江凌。
别人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是一回事,自己真实的了解又是一回事,更何况所遭受的痛苦只是为了促成所谓主角的姻缘。
江凌忍不住愈发忐忑,如果是他,他恐怕会陷入痛苦的深渊,觉得世界糟烂,一切毫无意义。
江凌拉着谢泽溪的手,踌躇地问道:“那你感觉……”怎么样?
谢泽溪抬起的手指轻拂过江凌紧张到发颤的睫毛,将青年满眼的担忧收入眼底。心中原本翻涌氤氲的浓重墨色,见此蓦然一顿,黑暗无声地消褪稍许。
谢泽溪没有回答,亲了亲江凌的唇,与他交换了一个热吻,漆黑的眼眸望着怀里喘着气、唇瓣红润柔软的青年,嘴角悄然弯出一抹弧度。
带着轻柔,和不着痕迹的凉意。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江凌脆弱的后颈,嗓音依旧低醇好听,却隐约含着危险的意味:“江凌,你从以前开始就在隔离我和陶元白,是因为喜欢我?喜欢……书中的我?”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走,那江凌呢?对他的喜欢又有几分是真的?
书中的青年演员江凌,因为喜欢书中的谢泽溪,嫉妒陶元白,使了很多阴谋诡计,在主角光环笼罩的恋综直播中直接暴露,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和书中谢泽溪的厌恶导致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他眼前的江凌,说是穿越而来,可也是因为书中的谢泽溪接近他,帮助他。
他早就知道,但还是……
谢泽溪黑眸沉沉,陷入了泥沼般的思绪当中。
唇上忽然一痛,谢泽溪回神,就见江凌凶巴巴地堵住了他的唇,用不算娴熟的技巧撬开他的齿关,笨拙地勾着他,动作凶狠到品尝出了一丝血腥味。
慢慢的,随着谢泽溪的回应,江凌的动作和缓下来,逐渐柔和的不像话。
一吻毕,谢泽溪正欲说话,江凌像小动物一样舔了舔他的唇,认真地说道:“我只喜欢我眼前的谢泽溪,只爱我眼前的谢泽溪。”
谁会光看书就对一个人产生爱意?只是抱有简单的欣赏和不忍罢了,正好当时他看那对主角太不顺
眼,不介意帮忙给他们添堵。
“这句话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会说到你相信为止。”江凌捧住谢泽溪的脸,与他额头相碰,鼻尖相抵,呼吸交融,轻声道:“谢泽溪,这个世界或许虚假,但我爱你绝对真实,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心捧给你看。”
谢泽溪心口忽的塌陷了一块,他摸了摸江凌的眼,好似在透过这幅皮囊触摸内里真挚滚烫的灵魂。
心底的那根刺悄然被拔出,甚至一点疼痛都没有。
谢泽溪眼底的晦暗全然散去,江凌好像总有办法,轻易安抚下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枚胸针,把其中一枚递在江凌眼前,说道:“替我戴上吧。”
江凌一怔,认出这是他送给谢泽溪的礼物,接过胸针郑重地给谢泽溪戴上,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戴上了。”
“你说的,戴上了就要戴一辈子,要慎重一些。”谢泽溪慢条斯理地替江凌戴上,小小的胸针在胸膛的位置,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宛如别样的新婚戒指,牢牢圈住了胸膛里那颗跳动心脏。
他欣赏一会儿,就见江凌耳尖微红,说道:“就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可能真的戴一辈子。”
“那你多做几枚。”谢泽溪勾着唇,手伸到江凌眼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啊?”江凌震惊地看着他,问道:“现在去?但是我们不是要去找……”
话说到一半,江凌忽然想起谢泽溪已经全部知道,那就没必要去找那些人了。
他站起身,匆匆走到全身镜前认真检查自己,虽然在谢泽溪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但还是有些担心哪里失礼了,生怕给初次见面的谢父谢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泽溪看着在镜子前打转的江凌,失笑地摇摇头,站起身安抚道:“他们一有时间就看直播,早就熟悉你了,今天出门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放心,他们很喜欢你。”
“真的吗?”江凌转身忐忑地问道。
谢泽溪颔首:“嗯。”
他昨天回家,把密室那件事一说,又告诉二老他的情况好转很多的消息,两人当即欣慰地说了江凌一堆好话,好像比他还了解江凌,就差催他们结婚了。
“那、那就现在去吧。”江凌打起精神,牵住了谢泽溪的手。
谢泽溪用力回握,带江凌回了家。
谢父谢母果然很好相处,江凌一进门,便被热情对待。
谢父人到中年,依旧满身儒雅气质,眉宇和谢泽溪有几分相似,但一双眼暗藏锋锐老练,恰到好处的微笑,一眼就让人心生压迫感。
谢母同样如此,一家人都是看似温和实则不容小觑的角色。
江凌原本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幸好谢父谢母很会说话,收敛了气势,三言两语就让江凌重新放松了下来。
谢母的目光在两人佩戴在胸口的胸针停顿片刻,笑着说道:“阿泽,你去楼上把妈放在床头柜的盒子拿下来吧。”
谢泽溪看了眼江凌,见江凌对他点头,示意一个人可以,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谢泽溪的身影一消失,谢母和谢父的笑容停了下来,江凌心脏一咯噔,脑袋晃过看过的无数狗血文,脊背努力挺更加笔直了些。
“小凌。”谢母问道:“阿泽的事他都告诉你了?”
虽然不全是谢泽溪告诉他的……江凌点了点头。
谢父叹了口气,温声道:“那他很喜欢你,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都在外地,他小时候身体还不好,受了很多苦才长成现在这样优秀……我们很欣慰,但也愧对阿泽……”
这些都是他不了解的谢泽溪,江凌认真听着,把有关于谢泽溪的消息全部记下。
“伯父伯母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守一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谢家永远站在你们身后。”谢父说道。
江凌用力点头。
他和谢泽溪一定会好好的,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江凌是这么想的。
直到手里拿着谢家的传家宝,坐上谢泽溪的车,眼前的景物忽然模糊成一片。
一道缥缈的声音好似是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恼意:“异界的灵魂,我让你重生在这个世界,是让你维持剧情,不是让你打乱剧情……”
江凌骤然瞳孔一缩,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徒劳地望着谢泽溪的侧脸在眼前宛如一片被打碎出现裂痕的镜子。
一点一点,直至破碎,眼前蓦然一黑。
谢泽溪猛然靠边踩下了刹车,似有所觉地转头,却见身侧空空如也。
他的神情蓦然沉得可怖。
第34章 反派夫夫(完)
江凌失踪了。
谢泽溪找遍了所有江凌可能出现的地方, 没有一丝丝的踪影,就好像忽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江凌也确实是在他眼前消失的。
“谢总。”秘书的电话声再度响起, 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还是没有消息。”
江凌的家中。
男人倚靠在沙发,阖着眼, 向来温和的眉眼覆上厚厚的寒霜, 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好似萦绕着一层看不见的浓黑气场。
他挂断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胸膛处的胸针,唇线平直, 眼睫不动, 垂眉静思。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让江凌凭空消失, 只有那股隐于暗处的力量可以。
那股力量先是桎梏他的思想,禁锢他的言行, 让他维持对陶元白的态度。
后来江凌想说出真相遭到限制, 应该也来自于那股力量。
再是如今,他与江凌刚从谢家出来, 正打算去处理陶元白和傅景明,江凌却离奇失踪。
摩挲胸针的手一顿,谢泽溪睁开涌动着幽暗与戾气的眼,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那股力量想让他们朝原书的走向走, 那就别怪他把既定的路线搞垮堙灭。
傅景明、陶元白,一个都跑不掉。
谢泽溪骤然起身, 容色冷峻,大步流星出了门。
……
江凌消失的第一天, 谢泽溪动用全部力量,搜刮两人的所有不干净的黑料公之于众, 让他们身败名裂。
但背后的力量没有出现。
第二天,他封杀陶元白和傅景明,暗中促使被毁约的合约方以合同的高额违约金索赔,扣押两人的所有房产豪车,不许任何人帮助他们二人,背后的力量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天,他把两人栖身的出租屋买下,赶走他们,冷眼看着陶元白和傅景明半夜在街上发疯互殴对方,最终没了力气,在寒冬的夜晚双双露宿街头。
第六天,那股力量始终没有出现,好似龟缩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谢泽溪耐心告罄,让人将潦倒落魄众叛亲离的二人带到了眼前。
短短几天,陶元白和傅景明落魄至极,头发凌乱,衣服脏污,眼神充满了惊恐不安,看起来像两个叫花子,身上看不见一星半点的星光。
陶元白甫一看见他,泪流满面地踉跄上前,哭着说道:“泽溪,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不喜欢傅景明了,我只喜欢你,让我回来吧,让我回锦耀€€€€”
谢泽溪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手指轻动,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重重按住了陶元白,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回来?知道你们欠了多少钱吗?”
“谢泽溪!”傅景明额头青筋暴起,倏然发狠地冲上前,挥拳揍人。
谢泽溪从容不迫,擒住傅景明挥过来的拳头,淡淡道:“是你先动手。”
他出手如电,眼也不眨地攥住傅景明的手腕下折,肘部扣住傅景明的脖颈,“砰”的一声巨响,弯腰狠狠将人背摔出去。
一系列动作只在
瞬息间完成,傅景明哀嚎痛呼一声,在地上像脱水的鱼般扭动几下,下一秒便被身后的保镖压制住。
谢泽溪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地坐回原位,双腿交叠,抚摸了下心口的胸针。
“谢泽溪,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他们弄死你,而不是给你一个教训……”
即使坐着,男人也像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俯视着地上渺小如尘埃的蝼蚁,他漆黑的眼看向被保镖牢牢压制、脸庞抵着冰冷的地面满眼恨意的傅景明,扯出一丝微笑,“是吗?很可惜吧。”
谢泽溪看向瑟缩的陶元白,说道:“想回锦耀可以。”
在陶元白脸上浮现出希望时,谢泽溪又看向傅景明,轻描淡写地说道:“帐我也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能帮你们还那些合约方的违约金,把法院扣押的东西全部赎回来。”
“你有这么好心?”被保镖重新放开的傅景明皱着眉,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