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艮更加沉得住气,虽然被这几个人刚刚算计了一下,可见漏壶没动手,它也就没有动手的打算,老老实实地站在漏壶的身后等待着命令。
而漏壶不知道的是,在这短暂的僵持时间内,又给了朝鸟光年点思考的机会。
“您是漏壶吧,久闻阁下大名。”
这寂静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还是费奥多尔先出声打破了沉静,他将手抚在胸口,对着漏壶的方向微微弯腰。
在这一群莽夫一样的斗士中,费奥多尔突显得格外绅士起来。
他这一句极有礼貌的问好,给漏壶打的一懵,差点就同手同脚地上前扶起了费奥多尔。
漏壶后知后觉不对,又再次恼怒地情绪上头,连带着都迁怒上了费奥多尔。
“你想干什么?!!”
“阁下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你们非常好奇而已,并且仰慕已久。”
费奥多尔弯了弯唇,灯光往下照射出白光,那双眸子里就像含水了一般波光粼粼。
“我们是来投诚的,带着文野组织的全员,向你们表达诚意。”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路而来的生灵涂炭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来回播放,禅院真希气得都快把手中的武器都给掰断,直接就想冲上来和他们俩算账。
“真希同学。”
七海建人淡淡开口,伸手拦住了她上前的步伐。
禅院直€€人刚刚还在事不关己般捏着自己的胡稍,费奥多尔的一番话惊得他把自己的胡子都揪下来一根。
做为御三家其中之一禅院家的家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面要叛逃,去当诅咒师。
代表着五条悟一方的势力随着五条悟被封印后,实力大大下跌,以漏壶对人类卑鄙本性的预计,应该有很多人来投诚才对。
可迄今为止,只有费奥多尔这一例,连最开始被利用的机械丸都已经反水。
漏壶心里的那点紧张荡然无存,毕竟费奥多尔的这个提议彻底将他的底牌暴露出来。
想要谈判就代表着对方的实力肯定比不上他,无论谈话内容是真是假,都证明了费奥多尔没有直接向他出手的实力。
漏壶脑子转的很快,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在这里仍处于上风的位置,像个HR一样开始面试起费奥多尔的条件。
“我们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那当然是用最稳妥的方法了,漏壶先生,我们来定个‘束缚’吧。”
就在此时,不知哪层的地下大楼上,悬挂的巨型钟表上的分针咔哒转动,指示着在动一步。
地下五层,副都心线站台的地上被狱门疆重重砸下一个小坑,€€索依坐在咒灵上,敛下眸淡淡打量着仍在处理信息的狱门疆。
它现在仍不可移动,这是整个计划中格外重要的东西,€€索必须守着它,可此刻有关他计划中另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早已离开了这里。
这个信息不知要处理多久,最好的情况就是在真人遇敌之前,这样就能给他更多的准备时间。
只可惜一切不如愿,在外充当眼睛的咒灵,已经看到了遇袭的真人。
他们是谁……?
€€索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缓慢点着自己的膝盖,哪怕存活千年他对于这些人的存在还是一头雾水。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术式如此特别的咒术师?
另一方已经被清缴干净,只留有两个特级咒灵的战场,几个人被分割成三方阵营。
背对着漏壶的果戈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费奥多尔扬起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费奥多尔的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标准尺度的笑脸在果戈里看来万分虚假,但对于不了解他的人来说,那是个在真挚不过的笑。
从见到费奥多尔的第一面起,漏壶心中的警报就在不断拉响,此刻费奥多尔低他一头的试好,让漏壶心里隐秘的有些自得。
他恶意咧开了个笑,手指点了点三人报团的方向:“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杀了他们来展现诚意。”
费奥多尔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双方间的实力差距,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当然可以。”
他偏过身体,对着三人的方向抬起了手,七海建人手指紧握住刀把,蓄势待发的如同一只猎豹,直接袭向两人的位置。
“喂喂喂!怎么能杀我的好友呢!!”果戈里挥挥手卷起了自己的披风,连带着费奥多尔一起闪身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一切发生的非常迅速,几乎就在眨眼的功夫,
禅院直€€人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老头子!!!”
禅院真希长嚎一声猛扑向他,双腿跌在地上,低下头死死咬住唇,肩膀在不断颤动。她背着几人的方向,让长刘海垂下,阴影遮盖住她脸上的神色。
长披风和七海建人的进攻挡住了费奥多尔进攻的动作,漏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像是看珍视稀宝一样,就差围着费奥多尔打量:“你是怎么做到的!”
“区区保命手段而已。”
费奥多尔漫不经心地回答,藐视生命的模样将罪大恶极的诅咒师书写到极致。
漏壶真心实意地大笑出声,他并不是爱玩弄人心的性格,但是敌人反目成仇的大戏还是格外精彩。
“干的好!”漏壶真心夸了句,视线停在他比起咒术师更显瘦弱的身躯上,更是直接地问道:“你的术式是什么?”
“不方便透露哦。”费奥多尔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再次强调道:“只是些保命的手段而已,不如漏壶先生的火焰来的精巧,不过为表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我旁边这位的术式是传送完整的物体。”
漏壶的那张脸上看不出太细致的情绪,除去暴怒外一切都像是沉在了汪洋之下,他对着费奥多尔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嘴里还在说着:
“这我并不能单方面决定,可以先带你去找夏油杰。”
“好的,一切听你们安排。”
他的话和前几次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一样的谦和退让,滑不溜秋地像是难以握住的泥鳅。
可就在半侧过身时,漏壶浑身的肌肉僵硬地紧绷。
他是个骗子!!!
禅院直€€人身上的咒力并没有涣散,他说的出手完全就是做做样子!
在他的眼皮底下,几个人并没有交谈过,那个老头应该是真的被他术式给控制住了,这个人明显就是身体虚脱,近战应该极差。
那个白毛的术式能带着他们逃离,不能轻举妄动,要等到两人靠近直接一击毙命!
漏壶盘算完一切,现在静静等待时机。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步步靠近,肩上的重担都在无形之中加重。他的牙齿在激动地打着颤,等待着这个万中无一的时机到来。
近了,更近了!
脚尖踩在他的心头,步步都在挑起他血脉中的战栗,漏壶眼球激动地都快要鼓了出来。
费奥多尔仍在笑,就在漏壶抓住机会,双手正对着两人出手的刹那,高他半身的费奥多尔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顶,另一只手触上了他身侧的陀艮。
俯看下的眼睫纤长如鸦羽,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屡教不听的孩子。
“赐予你死亡的救赎,予你解放。”
比漏壶的术式更显发动的,是这名为因果的武器。
不同阵营厮杀的两方鲜血是同一色的血红,就在他手离开的顷刻之间,泼墨的血珠挥洒开来。
漏壶怔怔瞪大了眼睛,直至死亡来临他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浑身的咒力凝滞,术式发动失败。
他带着浓重的不甘与不解,带着自己的同伴一起,死在了自己的警惕之下。
【A级碎片收集成功,其余奖励已放入仓库】
【C级碎片收集成功,其余奖励已放入仓库】
“呀!你这小子真厉害啊!!”
躺在地上装死了半天的禅院直€€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刚还蹲坐在他面前的禅院真希都快把下唇瓣给咬破了,才在演戏时勉强止住了自己的笑声。
“禅院先生过奖,也是大家配合的好。”
费奥多尔拢了拢自己的披风,依旧是那副虚弱贫血的模样,搭在棕色披风上的手指节分明,青筋在手背上凸起,瘦弱地不含一丝武力的模样。
可也就是这双手,在一瞬间取了两个特级咒灵的性命,甚至让他们连遗言都没法说出。
禅院直€€人浑身打了个冷颤,显然又想起了对方刚刚也是这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转头就杀死了两个咒灵。
恐怕漏壶死之前都没搞明白,几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联合起来的。
果戈里从开始时使用的能力都是带着整个物体穿梭,让他们都没有想到他单个手竟然也能穿梭。
在发表完反水的言论后又悄悄给他们提示,后面的戏自然就顺其自然的演了下去。
禅院直€€人很没有家主的形象,大咧咧地搓了搓鸡皮疙瘩骤起的双臂,大着嗓门招呼起来:“走走走,现在该去五条悟那边了!”
“等等。”他的脚步还没有迈动,就被费奥多尔叫住。
几个人疑惑地看着他,安静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该去的地方并不在那里。”
费奥多尔止住话头,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高深莫测地说道:“请往这走。”
手指直指的蜿蜒长廊看不见尽头,如同一只匍匐着等待食物的巨蟒。
被祓除后的咒灵没留下一具尸体,只有血液提醒着已经发生过的事。
漫长无声的对峙后,禅院直€€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带头向着费奥多尔指示的方向走去。
第79章 披着马甲到咒回(10)
【马甲抽取成功】
【马甲能力已解锁】
“这个马甲来的真是时候。”
朝鸟光年兴味地勾起笑,指尖点了点这个马甲的格子,好像已经看到了任务结束前的曙光。
只要他到手,整个计划就可以开始收尾了。
22:25,此时距离涉谷整个帐落下,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半小时。
涉谷的基础设施还在持续运行,数不清的形状各异的改造人守在地下五层的电梯楼口,从他们大张着无法闭合的嘴巴中,口涎拉成一条银色的视线,断裂开垂落在地上。
不知是有什么在这里威慑着这群改造人,让他们只徘徊在这里,楼梯口寂静无声,电梯扶手履带运转的声音都显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