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时间长了,热气渗透进去,林鹿居然感觉鼻子通气了,后背也开始微微出汗,他摸了摸颈侧细密的汗珠,就像浑身的血管被打开了,尤其是在感冒发烧之后,这么一泡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林鹿枕着胳膊,趴在浴缸旁边,舒服的昏昏欲睡,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林先生第一次泡的时间不易太长。”
林鹿应了声,从浴缸里出来,到淋浴间冲了个澡,才换上衣服出来。
管家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林先生还适应吗?是不是觉得还不错?”
“太舒服了,我都要睡着了。”林鹿轻松地抻了下手臂。
管家和他一起往楼下走,笑弯了眼:“我头一次泡的时候也觉得很舒服呢,就像毛孔被打开了一样。”
“您也泡药浴?”
管家解释说:“我是用木桶泡脚,前两年身子骨不好,后来养成睡觉前泡脚的习惯。”
一楼客厅许姨正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厨房小锅里慢慢炖煮着乌鸡汤,香味徐徐飘散出来。
许姨舀了一勺尝尝鲜,随后给林鹿盛了一碗:“林先生尝尝看怎么样?咸淡正好吗?”
林鹿抿了口,点点头:“味道正好。”
“难得煲一回汤,过会儿再让李伯也给先生送上一盅。”许姨拍拍脑门,拿保温桶盛了一盅出来。
林鹿觉得以前是因为盛宅里面没人需要进补,尤其是盛危那个体格。
他拿纸巾擦了擦唇,起身道:“我去吧。”
盛危这么照顾他,他都受之有愧了,就……亲自送碗汤聊表心意吧。
许姨巴不得两人多亲近亲近,在她看来林先生样样都好,先生现在对林先生有成见,肯定是不够了解林先生。
她就不信多多了解了林先生,先生还会不喜欢。
所以许姨一听就乐呵呵的:“好好好。”
林鹿捧着打包好的保温桶,坐进豪华商务车的后座,李伯安静的在前方开车,他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景色。
秋末的季节,沿途的行道树叶子落了满地,金灿灿的铺在林荫道上,学生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经过斑马线,向外释放着年轻鲜活的朝气。
林鹿看的有些出神,直到李伯出声提醒他到了:“林先生需要我陪您一起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林鹿回过神,拎起保温桶下车。
上楼前他又给盛危发了条短信:[我到你公司楼下了,小狐狸笑脸.jpg]
停车场有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林鹿上回晕的头重脚轻,根本没仔细看,现在重新走在地毯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碧蓝的天空,仿佛咫尺可触,底下繁华的市中心,川流不息。
“林先生,您来找盛总吗?”
秘书室里众人透过玻璃窗看到林鹿,登时引起了一波小轰动,还是秘书长敲了敲桌子,把大家安抚下来,吩咐了一个人出去迎接。
林鹿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侧过身,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秘书,长相漂亮,妆容干练得体,连脸上笑容也恰到好处。
林鹿扫了眼她的工牌,歪了下头,弯唇一笑,“我来给盛总送点汤。”
女秘书脸上挂着沉稳得体的笑容,实际上心脏砰砰直跳,林鹿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即使和盛危工作这么长时间也有了一些抵抗能力,但还是被到煞到。
能在林鹿面前维持冷静的人都是怪物吧。
“盛总在开会,可能还要点时间才……”
女秘书话音未落,电梯门又开了。
盛危握着文件夹在翻看,随行的钱特助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稍作解释。
盛总?
会议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吗?
盛危自打收到林鹿的短信,说他来了公司,就开始在会议上心神不宁。
这小狐狸无缘无故来他公司干什么?有什么目的?管家也不拦着?
就因为上次他把他带到公司,就以为他们俩关系多深了吗?随便跑他公司来?
盛危越想越烦躁,太阳穴突突直跳,会议上项目组提出的预案也不尽人意,干脆提早结束了会议。
他迈出电梯,第一时间就看到正和女秘书说笑的林鹿,盛危把手里的文件夹抛给钱特助:“给他们打回去重做。”
他走到林鹿跟前,垂眸睨了一眼,林鹿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总算不是蔫了吧唧,一副随时要嗝屁的样子。
“跟我过来。”
林鹿朝女秘眨了下眼,才跟上盛危。
秘书室里嘁嘁喳喳的,盛危经过外面,脚步一顿,肃着脸扫了眼,里面的气氛犹如寒风过境,顿时安静下来。
林鹿也往秘书室看了一眼,跟着盛危走进接待室。
盛危绷着脸,手插在裤兜里,冷飕飕道:“林鹿,你怎么忽然到这里来?感冒好了?”
“盛哥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林鹿随手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盛危:“味道?”
林鹿静静和他对视两秒,忽然凑近到他身边:“你仔细闻闻。”
距离被瞬间拉近,不用仔细去分辨,传入鼻翼就是林鹿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沐浴露味道,他想到林鹿手划伤那晚,也是这样拉着领子和他说,我和你的味道是一样的。
但这次又略有所不同,气息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草木甘甜的清香味。
盛危喉结滚动了一下,皱着眉头,拉开距离:“药浴?”
林鹿夸赞:“盛哥鼻子真灵。”
盛危轻“呵”了一声,他鼻子哪有林鹿灵,林鹿隔老远就能闻到汤森健身上的油漆味。
他压低声音,咬字清晰:“所以你泡了药浴觉得感冒好了,又开始蹦€€了?”
林鹿满脸无辜:“怎么能说是蹦哒…我这不是为了感谢盛哥的照顾,所以特意为盛哥送汤来了吗?”
“汤是你煲,还是车你开的?”
盛危不吃他这套,冷笑一声:“又是顺水人情?”
“你的感谢有屁大吗?”
林鹿脸上表情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羞赧:“盛哥说话怎么能这么粗鲁呢,盛哥还比我大四岁,说好的爱护幼小呢?”
盛危笑的要多冷就多冷:“我不爱护幼小,只爱护弱残,你是吗?”
这时钱特助敲了敲门,“盛总,我有事要汇报。”
钱特助很少在他谈事情的时候打扰他,除非汇报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盛危让林鹿留在接待室等他,随后和钱特助走进总裁办。
盛危把装满调查资料的文件扔到一旁,坐进宽大的办公椅。
“直接汇报结果,看这些东西就是浪费时间。”
“是。”钱特助站直身体,道:“根据化验调查,那件夹克上的油漆是一种特殊的海关油漆,只在海关做标记的时候才能用到,所以我派人蹲守在新京市各个港口,终于在A港发现汤先生的踪迹。”
“港口?”
“是,我们发现汤先生在港口临时租用了一个仓库,里面储藏了不少于三吨曾经报失过的仪器。”
盛危曾经在大学时玩车玩的很疯,有一回出了差点出了事故,是汤森健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
他们的关系因此变得亲近。
后来汤森健毕业之后开了个厂,很快因经营不善破产,欠了劳工很多工资。
盛危就让汤森健去负责盛氏旗下的大辰工厂,这才慢慢把钱还上。
前不久,汤森健和他报失过一批仪器,这批仪器很值钱,盛危当时给了汤森健一笔钱供他渡过难关。
“现在这批货就在仓库,而且我打听过了,据说已经指定要卖给外国人。”钱特助不禁皱了皱眉。
汤森健这种做法等于在盛危这里打同情牌,从他这里骗钱,把这批报失的货品又偷偷卖给别人。
保险那里说不定还能再赔一笔。
妥妥的商业欺诈。
换作是上辈子的盛危,此时肯定非常心寒,但现在盛危眉稍动都没动,淡淡道:“也就是说你暂时还没查出汤森健和柏季言间是否有联系,至少能推断他的人品不行。”
钱特助忙点头:“是这样。”
盛危沉吟:“为什么选择藏在港口仓库?”
“汤先生是储存在海关堆放油漆的仓库,我打听过,租金很便宜。”
钱特助揣测道:“估计那几天也是趁着盛总不在新京市,所以才选在那几天带买家去看货。不过没想到盛总一回来就打电话找他过来,所以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
“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下周让汤森健来一趟,就说为上次放鸽子的事道歉。”盛危往后一靠,眸色冷沉,指骨有节奏地轻叩桌面。
林鹿在接待室浅睡了一觉,又刷了会新闻,女秘书给他送来了一只托盘,里面放着许多他以前没机会吃过的小零食。
“林先生如果不喜欢这些,也可以亲自去茶水间货架上选,咱们茶水间小零食可多了。”
林鹿打量一圈,慢条斯理的拆开一包奶酪条,莞尔一笑:“谢谢,正好我该补充糖分了。”
盛危推开接待室的门,就看到林鹿舒服地窝在沙发上咔嚓咔嚓捧着小零食,连他开门都没引起林鹿的注意。
直到他走到面前,林鹿才注意投下来的身影,舌头探出齿尖,舔了舔指尖,抬眸一笑:“盛哥忙完了。”
林鹿生得好看,容貌€€丽,这种幼稚的动作做来,也透出三分诱惑。
盛危扫了眼桌上的一片狼藉,眉稍一挑。
林鹿还以为他要笑他,没想到盛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保洁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随后抓起大衣,道:“走了。”
林鹿一脸诧异。
车开出盛氏大厦,林鹿才发现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到了傍晚,霞光给大厦镀上一层金晖,天边火烧云布满天空,红澄澄的晕染流淌。
李伯也看出盛危心情不错,适时在车载里放了一支歌。
舒缓悠扬的声音在密闭的空气里流淌,林鹿头靠着车窗,托腮望着外面的行人。
经过一条熟悉的街道,盛危主动开口:“靠边停。”
李伯把车刹住。
林鹿看着盛危下车走进商店,随后几分钟后,拎着一盒小蛋糕回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