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单调的雪景,一半是柔和温暖的台阶,他只是轻轻勾动手指,橘猫就像被搔到了痒处,抖了抖耳朵,讨好的把毛茸茸的尾巴缠住林鹿的小腿。
听见他来的脚步声,林鹿一手托着腮,懒洋洋的抬头看他一眼,纤细的腿舒展着,眼皮微掀,比蜷在他腿边的猫还像午后休憩后苏醒的猫。
落在头顶的阴影一直没动。
林鹿还以为盛危觉得没趣,很快就会走开,没想到一直站在他身后。
难道是…也想喂?
他犹豫的问:“你也想试试吗?”
盛危手插在口袋里:“嗯?”
林鹿撑着下巴笑:“你一直站在这里,难道不是想试试投喂吗?”
盛危看了一眼他手掌心的小鱼干,他刚才又走神了。
但之所以晃神就是因为他今天从早忙到晚,要应付的人太多,难免心情烦躁,才一时恍了神。
他很笃定。
盛危随口道:“是啊。”
林鹿抬眼一笑,嘴角弯出个弧度,伸手向盛危摇了摇:“那你走近一点。”
他笑得慵懒而柔和,连眼角淡薄的泪痣都变得显眼,有种难以忽视的感染力。
盛危举步走来,低头看他:“怎么…”
话音未落,他唇上一软,林鹿动作飞快,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一条小鱼干。
盛危:??
脚底下的胖橘以为他抢了自己的食物,气的朝他呲牙咧嘴。
林鹿无辜眨眼:“你不是说想试试像它一样被投喂吗?”
他说要试的是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盛总:我要的不是这个。
胖橘:呲!
第47章
盛危气笑了。
“怎么,难道不是吗?”
林鹿偏了下头,眼帘微垂,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无辜。
这样的眼神。
仿佛真的只是盛危刚才会错了意,让面对的人不忍心去责怪,并不自觉产生一种刚才只是他们话没说清楚,不能全怪林鹿的错觉。
但盛危敢肯定,林鹿就是故意捉弄他。
“等等,你唇边有碎屑。”
林鹿仰起脸,视线落到盛危的嘴角,抬手想要把碎屑抹去。
还没等碰到。
半道就被截胡了。
林鹿的手腕被盛危攥着,他体温偏低,盛危掌心热度透过皮肤传导过来,他冰凉的手腕一下就被捂热了。
这时佣人走过来:“先生,新河能源的陶先生过来拜年了,人已经到了会议室。”
“我马上去。”
盛危松开手,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看也不看林鹿大步离开。
走着走着他脚步停了一下转角仿佛还残存着刚才林鹿的体温。
若有若无的凉意,稍纵即逝。
林鹿托着腮,看着盛危的背影,给脚底下的胖橘挠痒痒,小鱼干已经喂完了这小家伙还赖在他脚边不肯走。
过了十几分钟,他收到盛危发来的的消息,让他在客厅老实坐着。
不一会,管家找过来,见到他坐在石阶上,一拍大腿:“林先生,您怎么能坐在风口呢,赶快进屋呀。”
林鹿见管家手里捧着一堆对联,起身问:“您这是要去贴对联吗?”
管家笑眯眯的:“是呀,其他屋的都挂好了,还剩下主屋。”
“那我也来帮您吧。”
“这可使不得,您是客人…”管家连连摆手。
不过在林鹿的坚持下,管家还是被说服了。
和林鹿相处这几个月,他早就把林鹿当成半个孩子,哪里拗得过他。
何况林鹿也是看管家年龄大了,登高爬低的担心对身体有负担,也是为了他好。
林鹿帮着把对联挂起来,还在窗户上贴了窗纸,主屋内外有二十几道门,林鹿之前没贴过这些,起初还觉得生疏,到后面越来越熟练。
贴完之后就像做了一场运动似的,额头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辛苦您了。”
“没事,多锻炼锻炼也好,”林鹿说:“是不是还有祈福堂那里没贴。”
盛叔刚睡过午觉,正拄着拐杖坐在露台上。
林鹿贴完对联正打算离开,盛老先生扭过头和佣人嘀咕两句,佣人就连忙追过来:“林先生留步,老先生邀您上去喝口热茶再走。”
盛叔这些年也实在太寂寞了,林鹿都是他一见面就觉得很喜欢的孩子,就难得想和人多唠两句话。
露台是全封闭式的,有点像舞台水榭,面积极为宽敞,上面摆满了盆栽,还有沙发和桌子。
“来,鹿鹿,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盛叔乐呵呵展示技艺。
林鹿对茶道也略有了解,夸赞道:“盛叔萃茶的手法炉火纯青,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平时没什么事做,也就这点爱好了。”盛叔又弯腰从桌子底下抽出棋盘:“鹿鹿会下棋吗?陪老头子来一盘?”
“会一点,”林鹿捧着茶杯暖手。
围棋是中老年人的娱乐,年轻人很少有精通棋艺的。
盛叔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稀里糊涂丢了一局,才恍然回过味来,这小家伙是在棋里下过功夫的。
“再来一局。”盛叔不服输。
这棋一下就是一个下午,盛叔正拧着眉头苦思冥想,管家走过来,盛叔头也不抬就说:“谁都别打扰我!我一定要下赢这一把!”
管家把手里的碟子搁在茶几上:“让厨房做了点奶提拿破仑,离年夜饭还有段时间。”
“不知不觉居然都这个点了,”盛叔这才从棋盘上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都怪我,鹿鹿一下午都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下棋,应该累了吧?”
林鹿咬了口奶提,笑了笑,语气真挚:“还好,和盛叔下棋不觉得累。”
这倒是真的。
盛叔下棋没什么心眼,同一个棋招也能被骗三五次。
管家咳嗽一声:“那个…还有先生在找林先生…”
“哎呦,老头子成天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鹿鹿来陪我说话,他这个小子一点眼力见没有。”
盛叔大手一挥:“你和他说,让他等着,怎么都要有个先来后到!”
管家点头应是。
盛叔扭过头,又恢复了一张笑脸:“这样吧,鹿鹿想不想看看那小子小时候的照片?”
林鹿抬眸:“可以吗?”
“当然啦,等我找一找。”盛叔拉开座椅。
盛叔的卧室就在祈福堂里,平时清闲无事就是养花下棋泡茶,偶尔翻出以前的相册回忆一下。
他柱着拐杖蹲在柜子前面翻找,不一会儿就翻出一本相薄。
“瞅瞅,这是那小子七岁的时候,”盛叔把夹层里的照片拿出来,照片上盛危坐在篮球上,对着镜头露出不耐烦的笑。
“这小子从小就喜欢运动,周末腾出时间带他去玩,他妈妈喜欢拍照让他笑一笑,哄他对着镜头笑一笑,都这么敷衍。”盛叔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表情却很怀念。
林鹿看着照片,盛危还真是从小就很有性格,尤其是那张脸只是比现在稚嫩些,那种目空一切,不耐烦的表情倒和现在如出一辙。
盛叔也看了好一会儿,显然也是在回忆那段时光:“他妈妈那时候是最开心的,那天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
“总是和我说,那小子身体打小就好,和她不一样,身体不像她一样那么孱弱。”
林鹿捧着相册慢慢往后翻,果然看到不少盛危在篮球场上的身影。
有时是一个人捏着矿泉水瓶喝,大多数都是和朋友坐在一起,他早就听说余曜和沈修未是盛危发小,往后翻果然出现了这两个人的身影,不过都还是小不点。
“还有一本相册是那小子三四岁的。”盛叔又摸出另一本相簿。
林鹿凑过去一看,就瞧见身穿水手服的小盛危站在甲板上,手里还握着信号旗,面对镜头把头扭过去,似乎觉得别扭,又不好意思。
盛叔拍着大腿说:“从小让他拍照就不配合,这小子打小就不可爱。”
林鹿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但年幼的盛危就算还是一张包子脸,看上去都挺神气的。
林鹿转头看了看,眨眨眼说:“我能用手机拍一张留作纪念吗?”
“随便拍,”盛叔一挥手。
林鹿拍了一张水手服的小盛危,还有一张穿迷彩服的小盛危。那应该是在玩射击游戏,小盛危身穿迷彩服,头上戴着小帽子,手里还端着一杆玩具枪,对着镜头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林鹿翻着翻着,就发现盛危真的是从小就是一副其他人都入不了爷的眼的样子,总是趾高气扬下巴朝天,因为现在的话来说就叫张扬桀骜,因为母亲要求不得不摆出拍照的姿势,小脸表情一脸不耐烦。
但因为是小孩儿,摆出这幅脸就显得有点可爱,既帅又可爱。
让林鹿忍不住清楚照片,仿佛能透过照片戳一戳小盛危的脸。
盛叔一面翻阅相册,一面给他讲盛危以前的故事。林鹿听入耳中,才意识到这才是正常的家人,因为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想着记录下来这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