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来人,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应付着和电话那头人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乔杭杭,他鼓起勇气找到柏季言的办公室,见到柏季言的一瞬间,勇气就散的一干二净。
“言哥你总不接我电话……”
“所以你就找过来了?”
柏季言温雅的声音此时变得很冷,“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底线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曝光!?”
乔杭杭低下头,“抱歉…但我是让秘书偷偷带我过来的,没让别人看见。”
柏季言专门的安排一个内勤秘书处理乔杭杭的事,就连贴身秘书唐伟都不知道乔杭杭,就是为了防止露陷。
听他这么说,柏季言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走到落地窗旁边点了支烟:“你来找我是问章导新剧的事?”
乔杭杭绞着衣角,声音很轻:“是…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行程了…所以…”
有黄总发话,不仅是他,连带着他们整个偶像组合的行程这段时间全都停了,就连练舞室都积了一层灰,问题是他还不敢告诉柏季言,让他替自己讨回公道,毕竟要是柏季言深究,指不定就能挖出他和林鹿见过面的事。
上回柏季言告诉他能帮他联络章导新剧,他便一直等着,结果离慈善晚会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听到任何消息,组合里的怨气也一日比一日大,他坐不住了,这才过来找柏季言。
柏季言吐出口浊烟:“你没关注慈善晚会的新闻?”
“关注了一点,”乔杭杭犹豫片刻,道:“说是盛总八百万拍下了章导的陶艺品,新闻有压着,报道的不多,我也是听说的…”
“别提他,”柏季言脸色阴沉,语速极快带着几分冷厉。
他原本视那对彩绦白鹿为囊中之物,但盛危真是到哪儿都跟他作对,居然花八百万去拍个一文不值得的摆件,掺和一脚坏了他的好事,让他原本费尽的心思全泡汤了。
乔杭杭沉默了下,“那章导…”
“章导这边是没机会了,”柏季言又道:“有适合的机会我会帮你去争取。”
其实那天柏季言也不是不能加价,但是他做事情喜欢权衡利弊,800万的投资对他来说未免有点高了,还不如另觅其他机会。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机会。
€€
下午,林鹿踩着点送楼扬去机场。
碧蓝的天空缀了几朵白云,风也很静,天气很好。
贵宾接待室里,林鹿看了两眼时间,快临近登机了:“你今天登机的事告诉你姐姐她们了吗?”
楼扬低头整理胶卷:“告诉她们干什么。”
林鹿摇摇头,隔着口罩低低的咳嗽,又要换季了,这几天他有点低烧,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楼扬伸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都说了今天我自己来就行,你还非要来送机…难道舍不得我?”
林鹿捧着奶茶杯捂手,慢吞吞抬头看他一眼,“我出国你也会来送我啊。”
楼扬理所当然说,“那是因为你比我小啊,我当然要照顾你。”
那时林鹿刚入大学,除了平时上学,也已经开始初步接手林氏工作。
林海天总是会借着锻炼他的名义,把海外市场一些棘手的业务推给他去做。
林鹿第一次去处理海外业务,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拎着小行李箱来到机场。
那时他本就业务生疏,心里想到即将面对的刁难,难免惴惴不安。
他坐在候机室反复确认文件,头一抬就看到楼扬气喘吁吁走过来:“还好赶上了,你要出国怎么不和我说啊?”
林鹿划拉平板,“你今天不是还有派对吗?”
“派对什么时候不能办?”楼扬浑不在意。
林鹿转过头看他:“我就是出去办个业务,很快就回来了。”
楼扬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抱着后脑勺说:“那你一个人候机也很孤单啊。”
一转都过了六年。
林鹿调整一下勾在耳朵上的口罩,起身道:“不管怎么样,你落地之后还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比较好。”
楼扬拉起行李箱,“好好,我知道了。”
这时播音器传出广播,提醒乘坐国际航空公司,从新京市起飞的航班即将起飞。
“我走了,”楼扬起身,展开手臂紧紧搂住林鹿,“给我抱一下,让我加个油。”
林鹿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他真的怀疑楼扬每回回国就跟飞机飞累了要加油一样,回国歇个两天,又要展翅翱翔,拥抱大世界。
楼扬紧紧搂他,“手机联系。”
林鹿轻拍他的后背,“我回去了。”
楼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盛危那个人……”
他声音很低,林鹿没能听清,疑惑道:“嗯?”
“没什么,”楼扬隔着口罩捏了捏他的脸,“你要多注意身体,少吃点甜的,也别想着抽烟。”
“知道啦。”林鹿点头,“一路顺风。”
“给你打电话记得要接。”楼扬按住他的肩膀。
林鹿朝他挥挥手,慢吞吞转身离开贵宾室。
走出机场时,他仰头看到一架波音飞机越过穹顶,将排列整齐的云絮冲散,留下一道飞白。
李伯拉开后翼车门,林鹿弯腰坐进后座:“李伯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李伯发动引擎:“林先生是直接回别墅还是去先生的公司?”
“公司吧。”林鹿低头看了眼时间,三点将近四点,盛危也要下班了,他托腮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等他一起回去。”
李伯应下。
€€
午后阳光透过边侧落地玻璃,切割成无数菱形的光晕,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途经秘书处办公室,钱特助正在和新到的实习生说话,透过玻璃窗看到林鹿经过:“林总您是来等盛总的吗?盛总和铂利克的负责人在签合同,一会儿功夫就好。”
林鹿从善如流,“那我去接待室等等。”
“接待室还有客人,我怕他冲撞了您…”钱特助这是想到了汤森健的事,“您直接进盛总办公室也可以,”钱特助一边整理白皮文件,一边道:“和铂利克签合同的事本身也算不上机密。”
“听钱特助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林鹿不动声色弯起唇角,思索接待室的客人是谁,“对了,我在路上给你们带了些咖啡。”
总裁办直属秘书室平时事务不是一般的忙,说是昏天黑地都不为过。
意式浓缩浓郁的咖啡香味一飘过来,秘书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活了过来。欢呼过后一拥而上去到林鹿这里拿咖啡,钱特助怕他被挤到,就在旁边打下手。
感谢的话听了一箩筐,林鹿终于发完了咖啡,只是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点咖啡液。
见东西都发完了,他笑着向钱特助致意离开,表示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污渍。
走出秘书室,林鹿辨认了下洗手间的方向。
接待室门忽然开了,一高一矮两人从里面出来,拐了个弯,走进洗手间。
林鹿站在洗手台前冲洗,不远处从接待室出来的两人也在洗手,个头稍矮些的正是最近当红的小生罗晨,比他稍高一些的是他的经纪人。
顶层洗手间走的复古色彩的风格,穹顶绘着玫瑰玻璃,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上。这里的地面铺的都是最高档的手工针织地毯。
罗晨踩在地毯上,往脸上补妆:“哥,我晚上真的能和盛总共进晚餐吗?”
“那当然,”经纪人戳戳他的脑门,“贾经理带你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一会吃饭的时候可得放机灵点,别让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了。”
罗晨眉飞色舞,“那是当然啊,上次我肯定给他留了一个深刻的印象,这回我要让他为我迷的神魂颠倒。”
“我相信你,咱们晨晨现在人气多高啊,”经纪人笑道:“说不准盛总私底下也是你的粉丝呢?”
罗晨捂唇咯咯直笑。
林鹿听得也想笑,这两人说话还挺逗。
他试想了一下盛危被迷得是非不分,扔下盛氏集团,成天追在心上人屁股后面跑的画面,就憋笑憋的肚子疼。
罗晨对镜补妆,对注意到了安静洗手的林鹿,注意到林鹿那张脸,惊讶地抬眼,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些化妆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他又去打量林鹿的穿着,虽然今天林鹿穿的是休闲装,但不俗的穿戴,以罗晨挑剔的眼光都挑不出毛病。
这层楼除了总裁办就是秘书室,罗晨猜想林鹿或许也是一位秘书,说不准也偷偷觊觎盛危,就忍不住提高音量:“可是如果盛总真的对我有意思该怎么办呀?”
“这有什么好苦恼的,”经纪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立马接受啊。”
“可是这些豪门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
“这有什么,”经纪人侃侃而谈,“你们要是谈恋爱,以盛总的性格,当然会为你扫平一切,就算你们分手了,你也不吃亏,现在想什么门当户对,当然是要把能抓到手抓到手。”
经纪人说话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的语气,很有感染力。
林鹿没想到洗个手还能听到这么有趣的对话。
这两三分钟的对话就上升到门当户对的地步,他再听个十分钟,估计连孩子都要冒出来了。
那两个人就这样在洗手间聊着,罗晨对着镜子嘟唇又填补了点润色,让经纪人把用完的化妆包收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把粉扑弄到地上,他连忙捡起来心疼地掸了掸:“哎呀,我这粉扑可贵呢……”
经纪人来不及安慰他,立马转身去找扫把来打扫。
这里可不是他们公司,是盛氏总裁办,可不能因为任何小事破坏了盛总的印象。
不知不觉林鹿也把手烘干了,正准备离开洗手间。
玄关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停在后面。
他下意识转过身,盛危姿态懒散地看着他。
盛危单手插着口袋,领口的扣子松开两粒,他身材高大,气势惊人,就是随便往洗手间里一站都能站出走宴会的气势。
罗晨脸上一喜,整理了一下仪态,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盛危视线居然一直落在林鹿身上。
盛危冷厉的视线沿着林鹿的发梢一路下移,掠过敞开的衣领,落在微湿的袖口,见林鹿这回没惹什么乱,才略有放松,“既然来了,怎么不直接进办公室找我?”
“不是怕打扰你谈合作签合同吗?”林鹿无辜耸肩。
盛危嗤笑,“你还在乎这个?”
林鹿和他一起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停。
盛危扯唇:“怎么了?”
罗晨眼皮突突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