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没想到这个时间点盛危还在家,心里一点诧异,但很快注意力就回到了身体眩晕上。
盛危见他扶着墙脚步虚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大步走过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鹿每走一步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全部的力气都用在胳膊上,努力扶着墙,一分心便虚弱地重心前移,摔倒下来。
好在盛危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腰,才没摔地上。
林鹿额头抵在盛危胸口,感觉就跟抵在坚硬的石头上似的,眩晕带来浓烈的失重感,让他把大半的重量都扑在盛危怀里。
他的手攥成拳头,狠狠抵在胃部,这才没因为撞击的反作用力吐出来。
二楼的动静惊动了管家,盛危余光扫了眼管家:“去叫翟医生。”
于是轻松打横把林鹿抱起来。
林鹿被放回床上,紧紧攥住盛危的袖口:“…想喝水。”
“你先松手,我给你倒。”盛危瞥向他揪住不放的手指。
林鹿这才慢慢撒开手。
盛危到厨房接了杯热水上楼,边走边给钱特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暂时不去公司,有问题用邮件或短信联络,另外还有一些公司事宜的处理事项。
进到房间后他挂断电话,将水杯放在床头,问:“你还能坐起来吗?”
林鹿穿着睡衣,眼皮紧紧闭着,苍白透明的脸色很瞩目,嗓音虚弱无力:“…你扶我一下。”
盛危用手臂揽住他的肩膀,尽量平缓的,慢慢将他的上半身扶起来。
林鹿浑身软得没有力气,全靠盛危支撑他的身体,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
“咳咳…”
一口温水下肚,林鹿回来没觉得有所好转,反而觉得胃里就像鞭炮堆被点炸了似的,越发翻江倒海。
盛危低头看着他的脸,林鹿平时就柔柔弱弱的,现在脸白得像雪,嘴唇和身体也在微微发颤,简直让人怀疑风一吹,怀里的身体就会瞬间支离破碎。
这时,管家领着翟医生火速赶到了。
翟医生二话不说开始做检查,盛危在旁边看着。
卧室里气氛很安静。
过了几分钟,翟医生摘掉手套,说:“可以排除脊椎引发的颈椎病,林先生体质虚弱,应该是这些天睡眠质量下滑,平时食欲不振,身体各项指标都开始紊乱,所以才引发的眩晕和反胃。”
紧张的气氛略有缓和。
管家也在一旁说:“林先生最近看着就很疲倦。”
盛危想到管家昨天说林鹿有心事,或许是因为无人陪伴,所以这几天才睡不好觉。
他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却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
“还是得调整睡眠状况,提高睡眠质量,其实一两天睡不好倒没什么,但是接连一周睡不好,就对身体状况有很大影响了,正常人都会扛不住,更别说是林先生这样的身体。”
翟医生:“我先开点维他命,先挂些点滴看看。”
翟医生手脚麻利地给林鹿挂上药水,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管家一边道谢一边把人送走。
林鹿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眉尖难受地蹙起,蔫头耷脑的,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一只手打着吊针,另一只手还用力抵在胃部。
盛危知道这是他为了抑制自己干呕所以才这样做,但胃部受到压迫,时间久了其实更不舒服。
他抬手,拉住林鹿的手腕,把林鹿拳头挪开。
林鹿蹙紧眉心不乐意,还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实在难受得无力反抗。
他身上的睡衣几乎被冷汗浸透,手凉得像冰坨一样,盛危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火热的体温给他带来的感觉十分舒适。
他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摸索着牵住盛危的手掌。
宽大的手掌顿了顿,却没立即抽走。
林鹿如愿以偿地合上眼皮,他现在脑海里浑浑噩噩,加上睡眠不怎么充足,居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林鹿睁开眼睛,微偏过头,床边空无一人。
他以为盛危去公司了,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把被汗湿的睡衣换下来。
虽然不知道昨天是晕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但至少一觉到天亮,中间没怎么醒,也没做什么梦,今天醒过来没有了昨天那种感官眩晕,只是手脚柔弱无力,胃里空荡得难受。
手机拨进来一通电话,是楼扬打来的,之前他在睡觉,没接到。
林鹿点开楼扬发给他的语音,一边往楼下挪动,电话被接通后,语音里楼扬的声音难得急促:“你看到有关山洪塌方的新闻报道了吗?”
他起初还不明所以,直到挪动到客厅,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照片。
屏幕播发的财经台新闻,女主持充满忧虑的声音传来:
“就在今晨,兴城象牙山附近因空前暴雨造成山体滑坡,山泥倾泻引发山洪,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海志先生为其子庆生,两人皆被困,消防人员正在全力施救,现在让我们来了解现场情况……”
林鹿瞬间哪哪都不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鹿鹿:人在家中躺,喜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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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林鹿茫然地眨了眨眼,愣了两秒,呼吸越来越重,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做梦,还是他睡糊涂了。
听到盛危下楼的脚步声,他确定自己看到的新闻是真的。
盛危没在卧室看到人,下楼找人,在客厅发现林鹿站在电视前。
女主持人清爽的嗓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
“看到新闻了?”盛危走近,低头看着林鹿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也是,就算林鹿那么镇定狡猾的一个人,面对血亲遭遇这种突发事故也难免会手足无措,失了分寸。
兴城本就是出名的山城,几乎每年都会爆发山体滑坡,今年的降雨量特别大突发暴雨,所以引发了山洪,在出其不意的天灾面前危机都是平等的,林海天和林轩澈被困,估计林鹿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不过林鹿越是痛苦,他倒是越是愉悦。
盛危:“怎么,怕了?”
林鹿背对着他,单薄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女主持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报救援的消息。
因为山雨一直都没有停的意思,东郊坍塌滑坡情况严重,救援行动也受到了阻碍,所以预计只有等暴雨停下来才能全面展开救援。
林鹿小腿颤了颤,扶在桌面上的手臂也失了力气,脚下一个趔趄,后脑勺磕在盛危胸口。
盛危还没说话,林鹿就激动得咳嗽起来,咳得后颈都浮起一层潮红,他紧紧攥着盛危的袖口:“我爸他们…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
盛危颔口的衣服都被揉乱了,他用一手抓住林鹿两只软绵无力却到处作乱的手,林鹿这下安分下来。
他低下头,恰好林鹿抬起来精致尖巧的下巴,那双潭水般眼被水光浸得透亮,纤长的睫毛被打湿衬得愈发€€深,眼尾泪痣发颤,却比平时更漂亮了,明晃晃的泪水挂在睫毛欲滴未滴。
盛危竟有一瞬间被恍了神。
林鹿将额头轻轻抵住面前结实胸口,在盛危看不到的角度,唇角牵得老高,声音却悲伤得像呜咽似的:“你说…他们…会没事的吧?”
盛危:“应该吧。”
象牙山那片的别墅原本是属于他的地产,上辈子今年春夏季交接的季节便发生过空前的暴雨,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林海天那对父子贪婪成性,盛危是故意把象牙山别墅给他们当做一个教训。
事实上象牙山爆发的山洪会把山道堵死,但是却不会侵害到别墅那边区域,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顶多就是断水断电没有信号,但那对父子恐怕会吓得不轻。
但这些话他不可能对林鹿和盘托出。
“你腿软得跟棉花似的,就能下床走动了?”盛危说着,把林鹿扛起来往楼上走。
林鹿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下摆空空荡荡的,两条纤韧的腿都露在外面,被扛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没发现管家和许姨这才松了口气。
身体忽然悬空时,他双腿下意识乱蹬,盛危便抬手抓住他纤细的脚踝。
“老实点。”
林鹿曲起腿弯,没再乱蹬了。
直到把人带回卧室,盛危才将人放下。
林鹿坐在床上,摸了摸腹部,他身上睡衣过于宽松,衬得整个人腰身越发单薄,“我是因为饿了…”
盛危便嘱咐许姨弄了点温软的流食,林鹿两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得胃疼,喝了一碗养胃粥,又吃了两块软化的糕点,擦了擦嘴巴,磨磨蹭蹭的缩回被窝里。
盛危不打算在卧室久留,正打算出去,手腕忽然被攥住。
“如果…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林鹿睫毛直颤,嗓音轻弱。
盛危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成了:“知道了。”
林鹿眼皮越来越沉,松开手,安心地躺在被窝里睡了过去。
他好几天没睡好觉,昨晚一晚上根本不够,加上他刚才强捺喜悦装模作样,要知道,表演也是挺消耗心神的。
他这个觉睡得又沉又香,没再做那些灰白单调冗长的梦,反而是一夜好梦。
见林鹿合上眼帘,呼吸逐渐放平变得绵长,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侧,雾化器在角落里静静喷洒着水雾,他唇角轻轻牵起,微然张合着。
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盛危拉开门走出卧室。
电话接起后,钱特助语速很快:“盛总,虞慧毓有动作了,她沉寂了这段时间,我还以为她准备放弃了,没想到是在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