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用几个消息换走了楚云攸的自由。
别看楚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他人老了,心还没有老,最近心力交瘁其实并不是因为下头的孩子们斗成了一窝蛐蛐儿,他早就习惯了,而是为了事业发愁。
听见乔望所说的,像是给他的心脏注射了一剂强心剂,让他霎时间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上个十年。
当然,他不可能尽信一个外姓的小辈,总觉得乔望的背后说不定有谁的指使。
他思来想去,想了太多太多,反而把自己给饶了进去,觉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其实楚云攸也不是很可信,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了。
是以,第二天一早就通知楚云攸可以回去上学了。
……
那天乔望到底跟太爷爷具体说了什么,太爷爷又是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态度,这个问题楚云攸想了一年,直到上大学以后他也没有想到。
爸爸本来要干涉他上大学的,后来也没有下文,一切都随了他的心意,顺利得不可思议。
至于楚家那边呢,老爷子从鬼门关回来以后,身子骨反而硬朗了起来,不光没有隐退,反而复出,风风火火地开辟起新事业来。
乔望跟楚云攸上了同一所大学,楚云攸选了文学系,而乔望选了计算机。
两人没有住学校的宿舍,容诗佳直接给他们在校外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给他们俩,从家门口到学校才步行八分钟的距离。
*
又一年秋。
楚云攸嫌弃秋衣和厚毛衣穿上去太臃肿,偷偷没穿,只穿了薄毛衣、冲锋衣和牛仔裤就出门上课去了。
半路就被乔望发现了:“又不穿秋衣秋裤。”
楚云攸不怕冻地说:“要穿你自己穿,我不穿,太丑了,老头子才那么穿呢。我不会生病的,我看过天气预报的,这个气温穿成这样已经足够保暖了。”
乔望折回去给他拿了一条羊绒毛巾要他围上。
今天早上楚云攸的课是第一节,乔望是第二、三节。
楚云攸跟乔望说过了,他上完自己的课以后就去体育场玩,不想干等着,让乔望下了课直接来找自己就是了。
楚云攸还来得及回去一趟,换了运动服,再带上自己的装备,去体育场随便找人打球。
当他到体育场以后,正好遇见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帅哥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网球。
楚云攸答应了。
两人水平差不太多,都不怎么样。
但楚云攸本来就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没两局就跟对方交上了朋友。
打得真开心的时候,乔望放学过来了。
楚云攸一转头就看到乔望臭着脸站在边上,他现在算是摸出规律来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又又又吃醋了。
乔望这人是个超级醋王。
他跟女生走得近乔望要醋,他跟男生走得近乔望也要醋。
不过醋归醋,乔望并不会要求他怎样怎样,只是自己生闷气,又或是要求陪同一起去而已。
楚云攸抹了把汗,走到球网前,和对方说:“今天就打到这里吧,谢谢你了,我玩得很尽兴。”
他指了下乔望的方向,说:“我朋友来找我了。”
他把网球拍装进包里,背上。
混血帅哥还追上来,无事杵在一旁的乔望,硬着头皮问:“和你打球很快乐。我们下次还可以一起玩吗?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楚云攸看了乔望一眼,真加了乔望不得醋死?
乔望捏着鼻子说:“随你。”
楚云攸心想,说不定真的只是找个打球搭子,便加上了好友。
跟乔望吃午餐时,收到了对方询问他是否单身的信息,楚云攸拿给乔望看,遗憾地说:“可恶啊,我还以为是终于遇见一个有眼光的人欣赏我的球技了,居然又是一个想要泡我的。”
乔望对楚云攸的招蜂引蝶不予评价,他总不能把楚云攸关起来,不让楚云攸跟外界接触吧?
只要楚云攸有外界有联系,就难以避免会有人喜欢上楚云攸。
拦是拦不住的。
楚云攸以自己有恋人了为理由拒绝了对方。
对方问:【是今天来接你的男人吗?你们俩的关系看上去就不简单。】
楚云攸没跟他客气:【你这样就冒昧了,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讨论这样私密的问题吧。】
回绝完了,楚云攸才纳闷地问乔望:“你说,咱俩在谈恋爱这事看上去很明显吗?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也看出来了。”
乔望答:“因为他是我们的同类吧。”
楚云攸精力十足,拉着乔望离开食堂就往家里去,说:“下午没有课,新出了个游戏,我们赶紧回去打游戏吧。”
玩了几个小时。
乔望叫停游戏时间。
乔望有一个固定的爱好,每天都要准时准点观看国际新闻。
趁着乔望看新闻的这段时间,楚云攸洗澡去了。
他洗完澡出来,电视上正好播放到说最近新型流感又开始泛滥,希望大家多预防多注意,避免被传染上疾病。
乔望抬头就看到他头发没完全吹干出来了,说:“你听听,流感又来了,最近不要到处玩了,别又像高中那次一样感染上病毒,发烧好几天。”
说罢,乔望还神经兮兮地拿了抗病毒颗粒来冲泡了一杯热水给他喝。
就怕他有生病的可能。
结果第二天一早。
楚云攸睡过头起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是被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阳光被刺眼刺醒的,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半个多小时了。
奇怪了。
为什么乔望没有来把他叫醒啊?
楚云攸去找乔望一看,发现,哦豁,他没事,乔望发烧了。
乔望还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发现浑身发热、作疼,实在无法否认自己生病了的事实。
楚云攸拿了体温计来给他量体温:39°4。
判定:“真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楚云攸摩拳擦掌的,甚至还有点不地道的高兴起来€€€€从小到大,都是乔望照顾他,能让他照顾乔望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很少能够体验到被乔望依赖的感觉。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楚云攸当然要好好把握,作威作福。
但乔望不准他照顾,对他说:“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病毒,在我好之前你都不要接近我,医药箱里有酒精,你给自己房间和客厅都消毒一下吧。”
楚云攸不肯答应他:“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生病了,正是应当让我来照顾你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啊。”
乔望见拗不过楚云攸就让他记得戴上口罩和手套。
然而,两天后,乔望好了,楚云攸还是病倒了。
所幸他倒在乔望痊愈之后,让他们俩能够互相照顾。
为此,乔望相当愧疚,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楚云攸的身边,对他悉心照料。
……
楚云攸又做了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哭。
在不停不停不停地哭,哭得很伤心。
好像还在高中……?
是上次梦里的那所高中。
他梦见自己平躺在床上,难过得哭了一晚上,哭到天亮,擦擦眼泪,还得顶着红肿的眼睛继续去上学。
一到班上,他就见到了乔望。
他们明明是同桌,但乔望故意把自己的桌子往边上挪开了五厘米,使得两人的桌子之间仿佛有一条无法越过的天堑。
他闷闷不乐地坐下。
陌生的前桌同学转过身来,打量他的模样,说:“你昨晚上又哭了啊,楚云攸,你都哭了两个月多了,你在学校里都出名了……”
楚云攸不以为然地说:“我本来就挺出名的吧。”
乔望对楚云攸公事公办地说:“交作业,就差你了。”
楚云攸把作业本递给他。
乔望抱着一大摞的作业本走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说的话。
看到这里,楚云攸忍不住想:【咦,他跟乔望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正想着,就听见前桌的同学继续说:“你看看,就算你喜欢男生,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乔望干嘛?”
他又听见自己说:“那我就喜欢乔望嘛。”
楚云攸对梦里的自己惊住了。
他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啊!
而且他还已经为乔望哭了两个多月?
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好像是指乔望拒绝了他,让他受到了挫败,然后哭了两个月。
这也太离谱了吧。
乔望怎么可能拒绝他呢?要甩也是他甩了乔望,怎么会是乔望甩了他。
他怎么敢这样说出来的?这样张扬的话,迟早会传到妈妈们的耳朵里的啊,那他和乔望都完蛋了吧!
不解归不解,但是梦境依然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