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顾承执的脸，纪轻冉无奈地说道，“你怎么不信我呢？我都和你在一起多久了，你别说变了一张脸了，亲上来的时候，你就算变成一捧灰我也能亲得出来。”
然而无面厉鬼没有被纪轻冉的轻松感染上半分，男人脸上属于顾承执的五官陡然消淡开来，恢复成一张白纸般的平整面孔是说不出的可怖，紧捏着纪轻冉的手腕，无面厉鬼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是他，不要把我当成他！”
看出了无面厉鬼这一副完全不听人劝的模样，纪轻冉也只能放弃了用言语说服无面厉鬼的打算。
他的头一仰，毫无章法地从男人的唇角啃到唇瓣，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就算不是他，也得跟我回去！我的书还没读完，孩子还没生出来呢，要是游乐园里面的那个追来了，我们就都完了，你知道吗？”
听出纪轻冉话语中微微偏袒他的语气，无面厉鬼紧握住纪轻冉的力道微微松开了些许。
“我不怕他，而且……我也可以绐你孩子。”
纪轻冉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无面厉鬼这种和顾承执如出一辙的厚脸皮而占有欲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自己不是顾承执的话来的？
“你听不听我的？”纪轻冉彻底死皮赖脸下来了，他发现自己无论多好好说话，对无面厉鬼的效用都比不上撒泼时来的简单有效，“和不和我走？不和我走，我就不理你了。”
感觉到少年如同撒娇的猫崽般在怀中不停的摇晃蹭动，无面厉鬼微微抿了抿唇，男人以着一种不甘而微微冰冷的态度问道。
“然后呢？他迟早会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可能容忍那天的事情继续发生，所以一一”
无面厉鬼低下头，男人的声音微微仿佛轻柔摩鲨着他的耳膜。
“你希望谁赢？”
听着无面厉鬼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纪轻冉也不再闹下去了。
他望着无面厉鬼，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顾承执之前和我说过，他已经分裂€€一部分了……”
无面厉鬼脸上属于顾承执的轮廓微微显出，男人唇边带着几乎嘲讽的冰冷笑意。
“所以，你希望我放弃挣扎，等待着成为他的食物吗？”
纪轻冉皱了皱眉，兜兜转转，一切的争执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上。
第222章 两个顾承执？
“你还记得多少事情呀？”
纪轻冉忧愁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你们既然能分裂出来，肯定还能融合在一起的，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无面厉鬼冷着脸，男人轻轻掐了掐他的面颊。
“融合？除了一方注定成为另一方壮大阴气的食物，我和他之间没有融合的第二种可能。”
纪轻冉不高兴地在顾承执怀里乱蹭着，陡然间，他的瞳眸猛然亮起。
“你不知道，周先生可能知道啊！快和我回去，我们去问一问周先生。”
无面厉鬼冷着一张脸，男人的语气更加冷了几分，“周先生是谁？”
纪轻冉忍不住转头，他无奈又用着几分得意的口吻说道。
“你这个大醋缸子，传出来的醋味一点都不带变的。周先生是帮了我好几次的花店老板，要不是周先生，你才不可能从冥界之门里出来呢。”
陡然想起了什么，纪轻冉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消散开来，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也想吃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莫名地，无面厉鬼看不惯少年此时小心翼翼的口吻，男人的嗓音更加低沉了几分。
“什么叫'也'？你说的那个人，想要吃掉你的孩子？”
看着无面厉鬼冰冷的神态，纪轻冉忍不住往男人胸膛里更深地埋了埋，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避重就轻地说道。
“放我起来啦，我要带你去办正事。”
然而男人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无面厉鬼的手臂如同箍铁般紧紧锁在他的腰身上。
“离开他，我永远不可能伤害……”
陡然间，无面厉鬼的魂体变得虚凝了起来，纪轻冉下意识地瞪圆了眼，紧张地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这个誓，我发过了。”
无面厉鬼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来，男人以着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我记起来了，这个誓，我确实用魂晶作为保证发过。”
没想到无面厉鬼竟然能回想起之前的记忆，纪轻冉高兴得简直恨不得抱住无面厉鬼啃上一口。
“你想起来了？我都说你是顾承执吗？你还死活不肯和我走……”
然而纪轻冉越说着，在无面厉鬼越发冰冷的阴气之中，他的声音越弱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纪轻冉凑近男人的面颊，顾承执以着更深的力道抱着他，仿佛恨不得将他融入血肉之中。
“冉冉……”“嗯，”纪轻冉顺从地抱住顾承执的脖颈，虽然他现在被无面厉鬼的力道抱得有点疼，然而他能感觉到男人此刻异样低落的心情，“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顾承执的手按在他的脖颈上，纪轻冉竟然能感觉到无面厉鬼的指尖紧绷得微微发颤的冰冷触感。
“我想起来了一一，”
然而还没等纪轻冉为男人恢复记忆而高兴，下一刻无面厉鬼口中的话，就让纪轻冉的身体紧绷起来。
“我不是那个人分裂出来的，他才是那个冒牌货。”
顾承执的声音格外冰冷，如同一字一句都是从胸膛里淬着冰寒挤出一般的冰凉。
“在我们进入密室逃脱的时候，那个东西就袭击了我，他重伤我，把我逼进了冥界之门，以为我会死在那里，然后伪装成我的样子，骗你和他在一起。”
顾承执低头，微微急切地吻上他的唇，仿佛要从他的温度中找到一丝确定的安定。
“不要相信那个冒牌货的话，是他骗了你。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和顾安安？每一次他伤害你，都是在重创我的魂晶和魂体，所以我过了这么久都不能恢复记忆，都是因为他！”
顾承执的瞳眸逐渐转变成带着冰冷嗜血的通红，然而男人的语气变成了格外的温柔。
“我会杀了他的，别担心，一切都交绐我。”
纪轻冉彻底懵了，他本来以为无面厉鬼是顾承执分裂出来的这件事，已经是他解开的最后一个谜团了，只要他将无面厉鬼带回去，等到顾承执融合之后，两人之间就再没有半点问题，却没想到无面厉鬼今天说的这番话，重新推翻了他以为的事实和真相。
“他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你们都是真的，我不可能认错的。”
纪轻冉皱紧了眉，无面厉鬼和顾承执的说法互相对立着，冲击着他本来认定的观念和世界，现在他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直觉了。
“而且他还记得我们前世的事情……”
无面厉鬼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神情望着他，男人似乎陡然平静了下来，猩红的瞳眸变成了格外的沉黑。
“前世？什么前世？”
纪轻冉哑了哑嗓子，回想着顾承执曾经和他说的以前世和今生为分界的选择，他心头陡然涌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念头。
“你的记忆，是从我心甘情愿呆在你身边开始的吗？”
可是那个之前呆在他身边的顾承执，记忆里明明拥有他们前世和今生的完整记忆。
纪轻冉的脑子已经变成乱糟糟的一片了，然而他面前的厉鬼仍在步步紧逼着。
“我还应该记得什么？前世？我和你的什么前世？”
无面厉鬼的轮廓冷漠而深刻，男人的眉眼深黑而俊美，沉黑的瞳眸专注望着他的样子，是纪轻冉熟悉的顾承执的模样，然而在这份熟悉之中，一种模糊的分隔仿佛在他的记忆中画下了格外清晰的隔阂。
从密室逃脱之后，跟在他身边的顾承执总是暴戾而阴冷的模样，男人的身上再没有半点他熟悉的这一世顾承执应有的沉稳和温柔爱意，反而越来与他记忆中前世对于顾承执的记忆越发相似着。
然而如今，他竟然在无面厉鬼身上看到了顾承执这一世对他的种种呵护和爱意模样。
纪轻冉的指尖颤了颤，他听见他的声音格外平静地说道。
“你不记得了吗？上一辈子，你把我强留在你的身边，我不愿意，你圈养了我五年之后，为了救我然后魂体彻底消散，我打掉顾安安，进了手术室之后，一睁开眼，就重生回到了被送到顾家的前一天。”
望着无面厉鬼冰冷的越发森寒的瞳眸，一个可怕的猜想在纪轻冉心中越发生根壮大着。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是一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了顾承执之前对他关于前世今生的选择格外纠缠不放从何而来，而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只是一趟密室逃脱之行，男人才恢复了前世记忆后，对他的态度和种种转变竟然会大得如此吓人。
或许从一开始，本来就不是今生的顾承执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而是前世的顾承执和他一样重生了，只是没有重生到这一世的顾承执身体里，所以游乐园里正在养伤的顾承执，和他眼前的无面厉鬼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顾承执。
€€个是前世的顾承执，一个是今生的顾承执。
纪轻冉突然失却了思考的能力，如果真的是这样，顾承执真的有两个人。他要在这两个顾承执中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可能是对的？
然而无面厉鬼却没有多少难以置信的意味，男人冰冷的指腹轻轻摩€€着他的面颊。
“你重生了一次？”
纪轻冉几乎只靠着本能回答男人的问题，他不想再欺骗顾承执了。
“所以你是因为对前世的我的愧疚，才会来到现在的我身边？”
他面前的顾承执面孔，似乎和不久前男人冰冷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然而纪轻冉分明能看到无面厉鬼眼底此刻微微的了然。
无面厉鬼的神情陡然沉寂了下来，男人脸上似乎没有想象纪轻冉想象的愤怒，也没有密室逃脱里顾承执见到他时眼眸中不容错认的冰冷暴戾神态。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然而因为不同的经历，两个顾承执的心态也是截然不同的。
纪轻冉心中模糊地生出这个想法，然而还没等他再想些什么，面前的无面厉鬼就已经下了断言。
“没关系，既然连圈养了你五年，都不能让你爱上，那个东西就算是另一个我，也是一个废物。废物没有和我争夺你的资格。”
无面厉鬼轻描淡写地说道，然而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沉重阴气已经让纪轻冉有种几乎要呼吸不了的窒息感觉。显然，无面厉鬼并不像男人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然而这一世的顾承执，始终没有将怒火迁怒到他的身上。“不用为难，只有废物才会将压力都压在你的身上，他杀不了我，就轮到我杀他了。”
顾承执以着格外冰冷而肯定的姿态说道，“冉冉不用害怕。最后只会剩下我，回到你身边。”
男人冰冷的唇在他额头落下，却是格外短暂得一碰然后离开。
“不用再想以前的事情，等到这一切过去之后，这些日子只是一场噩梦。”
听出了顾承执话语中的杀意，纪轻冉连忙拉住顾承执的手，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要杀他？”
顾承执的唇角勾起微冷的弧度，男人眼底毫无笑意。
“冉冉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