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试探江怀黎额头的温度,被江怀黎一把推开了手。
推开他的手后€€,江怀黎背对自己翻了个身,缩进了薄被里。
陶澜愣了一下,江怀黎推开他时,眼皮掀开一下,就是那€€一刻的眼神,把他定€€在了原地。
寝室安静得只能听€€到江怀黎有意收敛的呼吸。
陶澜许久才回过神,看着江怀黎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早不是当时跟乐康说时那€€么淡定€€。
对于十八岁的人来€€说,这种事太正常了,他们一起同床睡了这么久,陶澜不是没有过,不止一次。
江怀黎是不是第一次他不知道,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
他不知道江怀黎对这件事是怎样的态度。
“怀黎,这是非常正常的事。”陶澜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会吗?”
江怀黎身子都弓了起来€€,咬住唇什么都没说。
古代没有这种教育,江浩严那€€个老古董一定€€也不会教他。
陶澜真的怀疑他会不会,他甚至想,江怀黎有可能每次都是这样生生忍下去的。
“不要忍着。”陶澜抹了一把脸,“怀黎,我帮你?”
“起床。”江怀黎声音里的清冷底色荡然无存,喑喑地,“王爷先起床吧。”
陶澜压下说不清的情愫,刚要好好跟他说这件事,见€€江怀黎竟然坐起来€€要下床了,他下意识从后€€面搂住他。
江怀黎在他怀里一颤,带着羞怒喊了一声:“陶澜!”
这是江怀黎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陶澜下意识收紧了手,声音却格外温柔,“怀黎,相信我,没事,我教你,好不好?”
被他抱在怀里,江怀黎呼吸越来€€越重,热得额头起了一层汗。
在陶澜一声声安抚和诱导中,他终于是咬牙在陶澜肩膀上€€蹭下了一片湿潮。
到了平日两位主子起床的时间,两位主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口的江安小声问乐康:“怎么办?我们要进去叫吗?”
乐康点了下头,他轻声推开寝室的门,率先走进寝室,江安紧跟在他身后€€。
寝室很大,床前€€有一个屏风,还没走到屏风处,乐康就停住了脚步。
江安刚要问他怎么了,就被他一手捂住嘴,一手拽了出来€€。等拽到院子才松开。
江安:“怎么了?不是要叫王爷和少爷起床的吗?”
乐康:“先不叫了,等等。”
江安倒是很听€€话,真的等了一会儿€€,但也只等了一刻钟,“再不叫他们起来€€,就要迟到了。”
乐康:“迟到就迟到吧。”
江安睁大了眼睛,什么叫迟到就迟到吧,这可是要去稷学宫,今日还是孟秋庭授课。
乐康叹了口气,江安还小,又从小在江府跟着江怀黎,这些事根本就不懂。他跟他解释了一下,“王爷和王妃在做很重要的事,和这件事比起来€€迟到不算什么。”
江安差点被说服了,只是,“屏风挡着,你都没看到,怎么就知道是很重要的事了?”
面对他单纯干净的眼,乐康只能叹气,“江安,这次你就听€€我的吧,我不会害你和王妃的。”
江安终于不再刨根问底了,但心里还是焦急。他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终于看到门打开了,却是王爷披着外袍去隔壁温泉室了。
过了一刻钟,他家少爷也出来€€了,也去隔壁温泉室了。
乐康让江安在院子里等着,他去寝室收拾了。
吃早饭是没时间吃了,即便不吃早饭也得迟到了。
或许是一大早泡温泉的原因,两人上€€马车时,江安看到他们脸都有些红,尤其是他家少爷,因稀少显得更€€明显。江安伺候他这么多年,见€€过他脸红的次数,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得过来€€。
在江安好奇地注视下,两人沉默地坐上€€马车,马车飞快地跑向皇宫。
马车里的两个人一路沉默。
原本陶澜是想开口说话的,他刚要开口,江怀黎脸色还没变一下,他自己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咽下了。
两人双双迟到了。
这是江怀黎这么多年来€€稷学宫读书第一次迟到,其他几人难免多看几眼。之前€€那€€么多年,不管大风还是暴雨都没迟到,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迟到了?
明王审视着他们,最近他也察觉到了陶澜的不对劲。
皇上€€是把吏部和兵部的事交给他和源王了,而没让陶澜接管礼部的事,但他让澜王跟在丞相身边学习四部的事,昨天还特意传召了丞相。
原本皇上€€召见€€丞相没什么,可最近丞相一直带着陶澜,再加上€€前€€两次陶澜在稷学宫的亮眼表现,他很难不怀疑,皇上€€召见€€丞相是问他陶澜的情况。
他再了解江怀黎不过,江怀黎是送母亲离开后€€,都会按时来€€稷学宫的人。今日迟到,还迟到挺久,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这种时候,大事是什么?
难道是尚源大师回来€€了?他们偷偷去见€€了?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见€€尚源大师了。
江鸿也在心里问系统:【他们迟到一定€€是去做什么急事了吧?】
系统:【宿主现在表面上€€和陶澜是合作关系了,下学后€€可以直接去问他。】
江鸿按照系统的提议,脚踏两只船,在澜王这里是澜王在明王身边的间谍,在明王这里,又见€€机行事,能帮就帮助他,一直很顺利。
江鸿:【对,等下学我就去问他。】
孟秋庭也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迟到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纯粹是关心。
他没想那€€么多,两人在门口时就问了,“王爷和王妃为何迟到了?”
江怀黎说不出话,在他心中的圣地稷学宫,在他爱戴敬重的外祖面前€€,真话不能说,谎话说不出口。
陶澜说:“对不住孟老,我生病起晚了。”
孟秋庭打量着他,面色红润有光泽,问:“病了?”
陶澜面不改色,咳嗽了两声,“发€€烧了。”
孟秋庭道:“既如此,王爷可在王府休息两日。”
陶澜摇头,“本王一心向学。”
“……”
孟秋庭又看了江怀黎一眼,让他们回座位坐着了。
两人回去后€€果€€然一心读书,半个时辰没从书中移开视线过。
休息时间,明王跟身边的江鸿说:“他们今天早上€€可能做了什么大事。”
江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王爷,我替你去试探试探,关心关心堂兄。”
江鸿过来€€时,孟秋庭把江怀黎叫了出去。
他刚才看出外孙的不对劲,关心地问他:“怀黎,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怀黎已经恢复正常,他一点也不愧疚地把责任推到陶澜身上€€,“外公,没什么,就是澜王赖床了。”
孟秋庭还是不放心,问得直白了点,“澜王没欺负你吧?”
听€€到“欺负”两个字,江怀黎有点僵硬,他说没有,可还是被孟秋庭捕捉到了。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进稷学宫时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猜测。
他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江怀黎:“……”
另一边,江鸿问陶澜:“王爷,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陶澜心不在焉地点头。
江鸿立即问:“什么大事?”
陶澜即答:“要命的大事。”
江鸿跟着紧张了起来€€,这时候要命的大事不就是夺嫡相关的大事吗,而且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事。
江鸿小心地问:“什么要命的大事?王爷方便现在说吗?”
陶澜向外看了一眼,“不方便。”
江鸿被噎了一下,确实,这种要命的大事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
他还想问什么,江怀黎怀回来€€了,陶澜见€€他脸有些冷,用力踢了江鸿一脚,“滚,快滚!快点!”
江鸿咬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明王迫不及待地问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江鸿摇头,“澜王只说是要命的大事。”
明王神色严肃:“等下学就让人去查。”
江怀黎回来€€后€€脸色冷了不少,陶澜更€€不敢跟他说话了。
直到下午回王府,他从乐康那€€里打听€€到,江怀黎今日回来€€,连寝室都没回,直接去了书房。
他站在江怀黎书房窗口骂了一句:“乐康竟然又没给本王收拾书房。”
于是顺理成章地进了江怀黎的书房。
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身上€€开始冒黑气了,“王妃一整天都不和本王说话,是在恶心吗?”
江怀黎转身看向他,一点也不相让,“王爷一整天都不和我说话,是在心虚吗?”
陶澜脑海里立即想起早上€€昏暗的光线中,自己不由向江怀黎越靠越近,碰到他鼻尖才堪堪停下的一幕,猛地站起来€€,声音大了很多,“本王心虚什么?本王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嘴上€€的话不能停下,“本王帮了你,本王说你也可以帮本王的,你没答应,你没答应也行的。”
江怀黎脸上€€更€€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掀衣袍又坐了回去。
陶澜:“……”
他看到冷脸的王妃耳朵是红的,一时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觉得刚才自己又说错话了。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陶澜拿着一张纸走到江怀黎身边,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把那€€张纸放在江怀黎手边,“本王自己把本王今日的话全写€€下来€€了,不用怀黎亲自记了。”
今早好多话,他应该也无法下笔,陶澜就自己写€€下来€€了。
江怀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