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逍在王府里逛到傍晚,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
天光昏淡。
房间里静悄悄的,大美斜靠在软榻上,睡的很香,衣衫松垮,露出半边锁骨,闻逍只看了一眼就匆忙偏开头。
“睡相也太差了。”
闻逍小声嘀咕,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起来。
大美现在睡着了,那他岂不是可以偷偷检查?
闻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夏日的衣衫轻薄,他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挑,大美拢好的衣襟就被勾开了,露出里面白皙光滑的胸膛,以及胸膛上成片的艳色斑痕。
目光触及那一片艳色,闻逍呼吸一窒,他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心绪纷乱。
这是吻痕吗?
“闻哥?”大美突然睁开眼睛,他揽住闻逍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头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压过来,闻逍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呼吸间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是在做梦吧。”大美伸出舌尖,描摹着闻逍的唇线,唇齿间泄出含糊的呢喃,“只有梦里的闻哥才不会嫌弃我,才会和我亲近。”
闻逍推开他的手僵住,忽然想到王少爷和王员外的谈话内容。
“小闻没有病,也不是傻子,我让人去了医馆,他是故意骗大闻的。”
“小闻和大闻不是亲兄弟,小闻喜欢大闻,所以才这样做,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卿卿我我。”
“小闻怕失去大闻。”
之后王家父子又聊了一些事,闻逍没兴趣听,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下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大美。
大美喜欢他。
…………
而现在,大美在亲吻他。
第16章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闻逍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是直男,被男人亲了。
王家父子说的没错,大美喜欢他。
大美装傻是骗他的。
大美以为现在是做梦。
……
所有的念头最后汇聚成一句话:他太有魅力了。
作为拥有几百字外貌描写,站在这个世界畜生颜值巅峰的大帅蛇,闻逍直到此时才对自己的魅力有了充分的认知。
怪他太帅,让人神魂颠倒。
见他没有拒绝,大美变本加厉,吮了下微微润湿的下唇,趁机突破齿关,舌尖有如灵活的游龙一般,试探着深入闻逍的口中。
舌尖相触。
闻逍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推开了大美。
和之前的人工呼吸不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是闻逍做人和做畜生两段生涯加起来的初吻。
……大美怎么能伸舌头?!
闻逍羞愤地捂住嘴,初吻是纯洁的,他也曾幻想过和心上人的亲吻,第一次,只要轻轻贴在一起就好。
舌吻,太刺激了。
闻逍心脏怦怦跳,浑身过了电似的,酥酥麻麻,他僵立在原地,还保持着推开大美的动作,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蛇妖的厚实鳞片没有遗传到人形身上,他的脸皮薄得很,虽然阅书无数,但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纯情蛇崽。
大美眯缝着眼睛,舔了舔唇,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植物:含羞草。
被亲过的闻逍就像是含羞草,羞羞答答的。
“闻哥?”
“为什么要推开我?”
大美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惺忪的睡眼里不甚清明,他坐起身,松垮的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惨遭蹂/躏的胸膛,脆弱又惑人,艳丽又涩情。
闻逍头皮发麻,心脏鼓噪,那一道道红痕就像是定身咒,将他定在原地。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或许刚才并不是初吻,昨晚就亲的过分。
闻逍有些不爽,如今知道了大美在装傻,那昨晚肯定是大美先主动的,换言之,他才是被耍流氓的那个。
这些痕迹提醒着他昨晚的疯狂,提醒着他并不是没有占到便宜。
让他没办法说出指责的话。
“难道不是在做梦吗?”大美呢喃出声,伸手想揉眼睛。
闻逍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滚烫的热度贴在掌心上,像一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是梦,你在做梦,一切都是假的。”
大美眼里浮动着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闻逍为什么要这样做,无非是想维持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一切暧昧没有发生,就可以避免拒绝,他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相处。
蛇的血是冷的,妖是阴险狡诈的,而闻逍却是个难得的异类€€€€他太心软了。
心软到不忍心拒绝一个求爱的人。
可太过心软,是会吃亏的。
“原来是梦,是假的。”大美顺着他的话呢喃出声,仰了仰头,靠在闻逍的肩膀上,“怪不得,梦里的闻哥从来不会躲着我,如果推开我,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刚萌生退意的闻逍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硬生生止住动作,扮演着梦里的自己。
绷紧的肌肉彰显了闻逍的紧张,好似下一秒就要逃走。
这样可不行,要抓住猎物,首先得降低猎物的警惕性。
大美眸光暗了暗,没有继续动手动脚,胡乱说着话,不知在倾诉,还是在自言自语。
“闻哥救了我,闻哥好英勇,我好中意……我好像对闻哥一见钟情了。”
“想和闻哥拥抱,亲吻,做更多事。”
“想和闻哥一辈子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闻逍的脸就红上一分。
他长得帅,从小到大不是没有人向他表白,可学生时代的表白无非是递个情书,根本没有直球来的冲击力大。
更何况,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向他表白。
闻逍微窘,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被表白自然是开心的,但表白对象的身份又让他觉得荒唐,比搞基更让他在意的是,他和大美之间存在生殖隔离。
大美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带着炽热的感情。
闻逍想的却是,他是妖,大美是人,人妖殊途,就连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混血种半妖,半妖里百弱一强,万一他的崽很弱,那也太丢他的脸了……
闻逍嫌弃地皱皱眉头。
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外太空,连男人生不了孩子都忘了。
直到胸口被蹭了蹭,喉结被叼住,闻逍的思绪才从如何教育他的崽上扯回来。
大美哪里都生的好,就连牙齿都不例外,整整齐齐的一排,比牙科医院的牙齿模型还要好看,咬起人来,自然也是好牙口。
咽喉是人的命门之一,被不轻不重地舔咬着,闻逍气都不敢喘了。
不痛,但是很痒,感官被无限放大,痒意顺着血液流淌,从喉结蔓延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最后到达心脏。
痒得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骨子里的强势不容置疑,闻逍下意识罩住了大美的后颈,半掐半按,这种极端的掌控姿势压迫力很强,好似怀里的人稍不安分,他就能扭断这脆弱的脖颈。
大美兴奋得牙齿发颤,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该死的刺激:“闻哥,你怎么不亲亲我?”
他在向梦里的闻逍撒娇。
闻逍眼神古怪,这个认知让他烦躁不已,不知是在烦大美对他撒娇,还是在烦大美不是对他撒娇。
手劲一重,大美被捏得嘶了声。
闻逍回过神来,连忙揉了揉:“没事了没事了。”
“会有什么事?”大美抬头看过来,眼里一片迷蒙,看不出一丁点儿怪罪。
闻逍的语气软下来:“差点就掐死你个小流氓了。”
大美:“……”
无论在多么浪漫的气氛下,都不要对闻逍抱有期待。
大美闭上眼睛,装睡,闻逍将他的衣服一点点拢好。
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门被关上,过了没多久又打开,脚步声停在软榻前。
闻逍清了清嗓子:“别睡了,你是猪吗,该起床了,月亮都晒屁股了。”
大美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含糊地唔了声:“闻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出去逛了一下午,刚回来。”想到荒唐的“梦”,闻逍的耳根有些热,强调道,“我刚回来,就看到你在睡觉,睡得很香,吵都吵不醒,还打呼噜磨牙,像只小猪崽子。”
大美:“……”
大美:“哦。”
他怀疑闻逍在蓄意报复,蛇崽表面上咋咋呼呼,其实心里很记仇。
不巧,他也很记仇。
“天黑了,现在要做吗?”大美长开胳膊,笑眯眯地歪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