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背了处分后做了好几年的警部补,去年他在对策课办了几个大案,成功升任了警部。
当然,这只是职衔。他调回搜查一课以后,搜查一课的系长还是目暮警官。他和目暮警官从职级上来讲是一样的,但目前目暮警官还是他的上司。搜查一课对他来说大概算是过渡,因他还需要帮助公安搜查关于组织的情报,配合公安的行动,才没有直接成为一系的系长。
在原本世界就是警官世家出身的真田实在非常不习惯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警察设定。
但仁王却兴致勃勃在知道他升职后给他寄了礼物过来。
某天他回家时突然遭到了彩带袭击,他就知道这也是仁王的“惊喜”。
礼物归礼物,恶作剧还是不可以的。真田确认过这次门口没有机关后,关上门,有些不解地看着仁王:“出了什么事了,突然过来找我?”
“需要你帮一个忙。”仁王说。
真田:“……什么忙需要你亲自来找我?”
“Puri,这话说的。”仁王笑起来,“你们最近在追查连环杀人案是吗?”
“这是保密案件。”真田皱起眉。
“组织有人已经潜入了调查组。”仁王说,“我需要你的身份。”
真田愣了愣,先是以为仁王拿到了需要潜入调查组的任务,为了不牵连无辜所以直接来找他。这种事换个人来,真田铁定直接掏出手铐。但仁王的话,仁王和他们的真正任务优先级在最高层。
他的本能让他很排斥这件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仁王说的话,先后顺序和他理解得似乎不太一样。
“……已经?”真田重复了这个词后,福至心灵,“松本管理官!”
“他没事,只是暂时被关在一个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仁王举起手,对着真田做了个冷静的手势,“我保证他没有任何问题,很安全。”
“……你们想做什么?”
“组织需要在警方之前找到凶手。”仁王对真田直言相告,“凶手拿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如果被警察先拿到了……组织或许会计划着什么恐怖分子炸警局的事件吧。”
“假装送快递或者寄送物品,将炸弹寄到警局,算好时间,在警察们还来不及打开那个东西的时候直接让炸弹爆炸。”
“我不是在威胁你。”仁王用很平淡的语气道,“这真的是他们会做的事。”
真田的拳头倏地握紧了。
怒火直冲他的胸口。
而这怒火不是冲着仁王去的,是冲着组织去的。对仁王,他本能反应只有担心。
“在那样的地方……我们到底要多久才能把组织解决掉?”真田咬牙道。
“这种事不是你更清楚吗?”仁王耸了耸肩,“官方进度你也知道。”
就是知道,真田才更生气。公安那里关于组织的情报并不算多,这些年来折在组织里的人也不少。潜入计划折掉的人就不止一个,诸伏景光被他们救下算是运气很好了。
而追踪组织受伤或者死亡的,或者是在还不清楚组织的时候就被“台风尾”扫到而受了重创的。
真田这个世界的“父亲”,就是在对组织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被组织当做“威胁”给处理掉的。
真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任务在最开始确定后就无法更改了,真田也是后来才确定的,仁王在选择黑方立场时就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组织。他不问仁王的情报源,仁王都拥有系统这种存在了,自然会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而他其实能理解,更强大的人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立海大网球部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他问仁王:“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幻影成你,你这几天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仁王说,“表现出自愿将身份让给我的样子。”
“……就算我不自愿,你也可以直接幻影吧。”真田心情复杂。
他是后来才知道,国中的时候仁王就经常幻影成他的。
理论上在仁王打败他以后,仁王就应该成为网球部的副部长,以至于后面成为部长,但仁王本人没有这个意思。比起成为真正的“管理者”,仁王似乎更喜欢幻影成他,然后罚切原跑圈……
真田不太能理解。
但还是那句话,胜者才有话语权。他们上周才刚打过,仁王赢了。
大概是觉得真田脸上的表情太“沉”了,仁王想了想,对他说:“换个角度,这有点像是把你包装成我在警方里的线人。你不是一直想要更深入参与进组织的行动,获得更多情报也为任务做更多贡献吗?”
“别撒谎了,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真田面无表情,“就按照你的计划做吧,但我必须知道你用我的身份做了什么。”
这时候的真田,又不像总爱说“按照规定这部分需要保密”的真田了。
仁王很习惯这个。真田的原则确实很固执,但他在原则与原则冲突时会很自然对比二者之间的优先级。现在,对于真田来说,优先级最高的是系统的任务,那么有些看似违反“警察规矩”的事,在真田这里也就并不违规了。
这之间的平衡点,在于仁王自己。
“亲自要求”,仁王是这么理解的。
他需要真田做什么,他会很直接地和真田说。如果有些拐弯抹角的目的要达成,他便会一步步告诉真田需要做的步骤,在最后才说目的。总之,在这个世界,他对真田说过了比现实世界十几年都多的真话。
有时候他要求真田做一些对真田来说足够矛盾的要求时,看着真田皱眉的表情,他会觉得安心。
真田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他希望一直是这样。
但上次贝尔摩德做的事,还是撕掉了他和真田之间相安无事并且难得默契维持的一层表象。
怎么可能会有人十几年不变呢?
欺诈师是不会多愁善感的,有仇当场就报了。当面威胁贝尔摩德并且打了人一枪以后,仁王再来找真田时,就已经很有恶魔本色的进一步压迫真田的底线。
没有犹豫太久,就果断地答应了仁王要求的真田,耿直地说仁王在“撒谎”后,又接着仁王的话往下说:“就算你打算把我变成你在警方里的线人,我也不会给你提供线索。”
“我会自己去找的。”仁王说,“你什么都不要说。”
第73章 漆黑追踪者(四)
“大哥, 确认过了,那个警察就住在公寓里, 没有再出门。”伏特加挂了电话后, 对坐在车上抽烟的琴酒道,“要找人去……”
“不要做多余的事,伏特加。”琴酒冷声道。
两天前, 朗姆汇报完BOSS后, BOSS很快将任务下达至了琴酒手上,琴酒直接喊人来开任务布置会,在安排工作时, 让贝尔摩德和日内瓦潜入警局获取警方的破案情报, 并实时追踪调查组的进度。
贝尔摩德的意思是需要行动组协助,将选中的目标控制住。
仁王却说, 他有一个最适合的对象, 会自愿将身份给他。
当时伏特加差点以为,这两个人又要直接对上了。但后面看大哥的反应, 贝尔摩德和日内瓦并不是在针锋相对, 而确实是用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
贝尔摩德直接选中了必然会作为联合调查组负责人的松本清长, 趁着人去神奈川调查,跟踪了一天后,在回程路上将人打晕了绑起来藏在米花森林一处组织控制的废弃仓库中。
而日内瓦,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那个对象是谁, 默认了仁王自由行动。
也就前一天, 日内瓦直接去了那个警察的住所。
今天早上在警视厅, 日内瓦和贝尔摩德成功对上了讯号。
多疑的琴酒让伏特加找人观察一下那个警察的住所,伏特加刚才得到了汇报,说那个警察就在家里, 只是没出门。
警视厅里贝尔摩德没有发现异常,也确认了一个事实€€€€上次真田确实是将贝尔摩德易容的警察认作了日内瓦。
这之中表达出来的意思,对组织的人来说,无异于真田直白地说:我并没有确切判断出易容术的方法,但在我以为有些事是日内瓦做的时候,我会包庇他。
这里面可利用的地方就多了,朗姆有不少利用真田的方案,只是需要顾及日内瓦的心情。
而琴酒通过自己的渠道确认了这一点后,对真田有着自己的评估。之前他对仁王的“感情生活”确实有些不满,认为仁王对一个警察特殊会影响到办事能力,只是日内瓦在组织里的地位,和他与日内瓦的平衡关系摆在这里,他没有动手罢了。而现在看来,这段关系是双向的。
日内瓦是情报组的人,在官方组织里拥有这样的渠道不是坏事。
他抽完了一支烟,喊伏特加上车:“去见一见爱尔兰。”
贝尔摩德不会一直易容成松本清长。之后取代松本清长身份的会是爱尔兰。但最开始的联合会议的资料,和一些安排,必须经过贝尔摩德的手。
道理很简单,琴酒不信爱尔兰。
在联合调查组最初的安排结束后,贝尔摩德会作为机动成员存在,在外辅助调查。而警察那边,爱尔兰易容的是“指挥者”,仁王取代的是“行动警察”的身份,同样构成内外合作关系。
贝尔摩德的伤还没好全,哪怕是易容,长时间待在警察的老巢里也不太安全,否则琴酒是不会愿意让爱尔兰成为行动里这么重要的部分的。至于为什么不选择日内瓦……
论对组织的忠诚,他还是更相信贝尔摩德。
但他不会这么对爱尔兰说。
“这种小事你不会做不到吧?”他冷冷道,“日内瓦会配合你。”
琴酒给爱尔兰的任务,是以松本清长的身份跟踪调查,并且在最后拿到记忆卡。
他是行动组的,不管是日内瓦还是贝尔摩德,都只负责拿到并且统筹情报,最后的执行是爱尔兰进行。
琴酒其实也可以自己上,但他清楚爱尔兰恨他,而他打算在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顺便钓鱼。
真以为他只是个冷硬的武器,什么都不懂只执行任务吗?能在这个年纪成为行动组组长并且做了这么多年,琴酒当然也是懂组织内的一些斗争的,他只是不喜欢这些罢了。
但他不会留下一个威胁,所以他需要这个任务,来确认爱尔兰的威胁指数。
而爱尔兰,终于在威士忌的帮助下来到日本总部的爱尔兰,在得到这个重要任务后,很自然地应下了。
“琴酒,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他说。
前一天又发生了凶杀案,现场留下了麻将牌,确认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动的手。警视厅内部下了命令,此时还是由贝尔摩德易容成的松本清长将准备好的爱尔兰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松本清长的职级高,办公室内不会有其他人进出。贝尔摩德提前将面具和易容工具准备好,在给爱尔兰做好易容后又给爱尔兰提供了监听设备。
“你先看一看关于松本清长的资料,和这些天我作为松本清长做的一些安排。”贝尔摩德在帮爱尔兰易容好以后,自己更换了易容,成为了她之前选好的神奈川的一个警察,“一些重要反应,我会通过监听给你指令。”
爱尔兰将微型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日内瓦呢?他也易容成警察了?”
“嗯哼。”贝尔摩德微笑道,“他的身份就需要你自己去确认了。你们俩的任务没有重叠,他搜集到的情报会根据我或者琴酒传递给你。”
“双向确认吗?”爱尔兰冷笑,“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他?”
贝尔摩德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是秘密。”
说出这句话的贝尔摩德,在心里吐槽:琴酒那家伙对日内瓦的纵容有些过头了,你居然觉得这是双向确认?!他明明只是不信任你!
贝尔摩德八风不动,毫无破绽。她也是站在琴酒这边的。要说谁更值得相信……日内瓦显然有自己的小秘密。可爱尔兰的私心更明显,那就是皮斯科。贝尔摩德刚回到日本时那个任务就是和皮斯科一起的,她受够了皮斯科的无能。最后皮斯科果然被清理掉了。
动手的是琴酒,所以爱尔兰恨着琴酒……贝尔摩德会放心吗?
下命令的是BOSS,当时协助任务的是贝尔摩德和日内瓦。贝尔摩德相信,爱尔兰可能最恨琴酒,但他绝对也恨自己和日内瓦。
比起她和日内瓦之间的协议与“矛盾”,爱尔兰这种人会采取的黑暗中人必然会做的行为,对贝尔摩德来说威胁度更高。所以她不会给爱尔兰提供帮助。与之相反,如果琴酒有了清理掉爱尔兰的想法,她还会想办法推波助澜。
她相信日内瓦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她看着爱尔兰,像是看着自愿踏进死亡陷阱的蠢蛋。
爱尔兰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他怀着复仇的心意来了日本,威士忌帮了他,因此琴酒不得不将任务的重要部分交给他……他是这么理解的。
这个任务做完,他也有了留在日本总部的筹码,之后就可以做一些他想做的事了。
趁着最后的时间,爱尔兰读完了全部的资料,和贝尔摩德先手做好的安排。而贝尔摩德离开了松本清长的办公室,去作为神奈川的警察代表参加这次联合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