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贝尔摩德……那倒是可以想办法和贝尔摩德谈一谈。
但说起来,BOSS最近露面的次数有些多了。他今年见到的BOSS次数, 比他在组织的前十一年都要多。这应该不全是他地位上升的关系。果然,组织正在发生变化。但BOSS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朗姆倒是很傲慢,可如果是组织的BOSS, 一个亲手打造了组织这一个庞然大物, 在战后分割利益的阶段迅速选择了抱美国人大腿, 还荤腥不忌侵吞战败方见不得台面的资产的BOSS……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以花更多时间去想。毕竟,在直捣黄龙对付BOSS之前, 还有很多高级干部可以提前解决,比如在这次任务后陷入了窘境,必须要做点什么的朗姆。
现在他还要应付那三个不是很让人省心的威士忌组。
约他见面的是赤井秀一,地点就在波洛咖啡厅, 大概率波本也会在€€€€以安室透的身份。
诸伏景光倒是告诉他,说笔录的事情可以过几天再做, 或者让真田帮忙做笔录也行。他直接通过真田传的消息。真田本人很明显不想帮人代做笔录,语气是能听得出来的生硬。
仁王便说:“看来你是熬夜太久了情绪不好。”
他会为了安慰真田而大晚上跑到真田公寓等真田回家,和他与真田说话总是夹枪带棒,根本不冲突。想什么呢, 他和真田难道可以长时间和平相处吗?不行的,这是历史的经验,是十几年,二十几年相处下来得到的经验,和已经固定了的相处方式。
那三个人大概谈过了,仁王想。
最终决定从不同方向,又相互合作着进行试探吗?
会到哪个程度呢?
仁王没有太掩饰自己的破绽,但因他本身过于惊人的网球实力,和幻影这个稍微超现实的技能,他的双重身份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轻易就被看穿。很难做出仁王和日内瓦是同一个人的假设,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组织里的人会“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官方机构的人可不会。
早上在真田的公寓吃了和果子,选了不算讨厌的口味。但真田喜欢的口味仁王大部分都不喜欢,以一个运动员的食量,在开完组织会议后仁王又饿了。
他给琴酒买的饭团,不仅琴酒嫌弃,他自己也嫌弃。那个饭团的结局大概是被琴酒丢给伏特加……作为加班补贴?
伏特加可不会嫌弃那个。
仁王真的觉得琴酒身上是有一点冷幽默在的。他对伏特加真的很维护,在任务中也足够宽容。可联想到他和上一个伏特加的关系,和现在这个伏特加在他身边的定位……琴酒当然是故意的,知道他过去的人大概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甚至伏特加自己也知道,并且还会对此心怀感激。
有谁认为琴酒只是纯粹的刀,纯粹的武器,是锋利的行动组的Top Killer却不擅长动脑子,那他一定会死得很快。在二十几岁成为行动组负责人,又活了这么多年,成为组织清道夫的琴酒,逐渐成为组织新一代标志的琴酒,对于组织内部的权力倾轧,是很擅长的。他不喜欢,但不代表他不会。
仁王多少也利用了琴酒的这种能力和心态。
他的下一步自然是对付朗姆,但必须注意时机。朗姆被抓和真正的总攻之间隔着的时间不能太长,一定要很短。一旦朗姆出事,琴酒肯定会发现他的不对劲。而如果琴酒还想要挽救组织,那么必然会对他出手。
而在这件事上,波本是可以利用的。
不管是他的真正身份,还是波本这个身份,都会很好用。
这么想的仁王,看了一眼已经围上围裙开始上今天的早班(虽然开始营业时已经接近午餐时间)的波本,想还有这些人陪他加班,不错。
“安室先生昨天晚上去聚会了吗?”他看似随意地问,“夜里应酬以后,白天还要来上班,真是辛苦呢。”
威士忌组凌晨居然去喝酒了。早知道他们不是回去休息,而是去“聚会”,他就……真的打电话给波本,以日内瓦的身份让他提早开门做早餐了。看起来他不太需要休息。
安室透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微笑中还带着一点懊恼和惬意:“能闻到味道吗?让您感到不适真是抱歉。”
“那倒不会。”仁王笑了笑,“让人想起值得怀念的过去呢。”
“仁王先生也会参加同学聚会吗?”降谷零很自然地将“喝酒”与“同学聚会”划了等号,并顺理成章问道,“似乎那位很严肃的真田警官和仁王先生您是同学。”
“啊,我和真田确实是同学。”仁王看了看菜单,“但我们都很久没参加过国中同学聚会了。”
“比较常组织聚会的那几年,我一直在国外打球。”仁王说,“真田的话,看就知道了吧?他学生时代的人缘可不太好呢。”
这也是一种偷换概念。在这个世界里,真田在国中不仅是网球部的部长(虽然是没几个人的网球部,前段时间还死了一个),还是班上的班长,同学聚会都会给他发邀请。真田不去,只是因为最初那几年,真田还陷在“外星人警惕”里。
仁王不是什么体贴到会注意真田心态的人,他和真田就不是会事事关心的那种关系。就比如他后来发现真田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有些不对,但他也没有出言安慰,而是在真田面前加大自己的存在感,用整蛊和“欺骗”的方式让真田血压上涨借以“发泄”,再将真田的这些表现出来的“特质”加上各种各样古怪的,不存在的理由,用来调侃真田。
“我还没和他一起喝过酒呢。”仁王露出回想的表情,“不知道真田酒量怎么样,也不知道他喝醉是怎么样,一定很有意思。”
毕竟在以前的世界他们都是运动员。
当然有运动员成天喝酒泡吧各种出坏新闻,可他认识的选手都不是这样的人。亚裔选手想要打出好成绩并不容易,真田在职业网球选手里也是苦行僧一样的存在。这方面仁王也是佩服真田的。
仁王的话,和他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想起了自己和警校朋友的降谷零露出柔软的表情。
他很符合安室透人设地露出灿烂的笑:“关系很好呢,仁王先生和真田警官。”
“也就那样。”仁王说着,点了点菜单上的图,“我要这个,厚蛋猪排三明治,多加芝士不要生菜。再来一杯冰的加浓卡布奇诺。”
仁王的咖啡美学是绝不喝美式,和拿铁多加一份奶。
但今天他已经在真田那里喝过一份牛奶了,而且他昨晚没睡,象征性需要多一点咖啡提神,就换成了卡布奇诺。
赤井秀一很快也到了,点了杯冰美式。他身上也带着很轻微的酒味,和烟草味。当然还有晚上开火过的硝烟气。这些气味都很淡,普通人是闻不到的,只是仁王嗅觉格外灵敏。
前一天,不,或者应该说几个小时前,最终选择了工藤宅的曾经的威士忌组,在工藤宅的书房进行了一次威士忌酒品鉴大会,各自喝了代表自己代号的酒以后在言语交锋中交换了一些信息。
比如赤井秀一就告诉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仁王和日内瓦的关系(这在欧洲可以通过地下线人找到线索),降谷零也说了在列车事件后日内瓦准备拉拢他(他没有说自己在蓝天商务大楼被认出来了,日内瓦还以为他是在潜入公安内部进行调查,也不排除想要找退路的可能)。
诸伏景光给出的信息,则是真田的信息源疑似是日内瓦。他从前虽然有这个猜测,却没有想到真田和日内瓦最直接的联系。但如果通过仁王雅治这个人牵线……那么日内瓦和真田就连起来了。诸伏景光决定仔细回想当时自己被真田救了以后的事,思考其中的细节……他现在怀疑当时打晕他的就不是真田而是日内瓦,但同样缺乏证据,因此没有说出来。
每个人都隐藏了一些信息,却也分享了不少独家情报。
赤井秀一表示,工藤宅的真正主人,工藤优作过一段时间会回日本,他到时候会想办法请教工藤优作,应该能从他们目前没发现的盲区中得到新的信息。
降谷零就说,你对工藤优作还真是信任,是因为他以你为原型写了电影剧本吗?
《绯色的搜查官》前段时间作为电影上映了,还获了奖。故事原型是赤井秀一,描写的其实是赤井脱离组织,回到美国后的故事,其中还有贝尔摩德的存在€€€€就是银色杀人魔。当然,剧情经过了许多艺术处理,但一些案件原型也请教过真实办案的赤井秀一本人。
理论上赤井秀一甚至有授权费,但这份授权费赤井秀一没有收,所以后来他申请易容援助的时候,原本就很喜欢赤井秀一的工藤有希子亲自回国来帮忙了(当然也有她担心自己儿子的原因)。
而对降谷零的试探,赤井秀一很自然地以铁壁防御挡回去了。他说:“原来降谷君也看过那个电影,真是荣幸。”
分享情报之中夹杂着类似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和讽刺,最终三个人达成了共识。
和真田有更多联系,并且又能够通过当初的“救命之恩”入手的诸伏景光,从真田那边询问信息,而更熟悉仁王的赤井秀一,则开门见山询问仁王。
降谷零负责暗地里的部分,在组织里从日内瓦那里刺探情报。
降谷零是最危险的,但本身,他在回到组织后就必然要面对朗姆和日内瓦。既然逃不掉“应付”,那么在这种危险之中想办法得到信息,才能利益最大化。
需要试探的有很多,比如仁王在国外到底是怎么调查组织的,又比如真田是怎么通过仁王,从日内瓦那里拿到情报的,以及仁王和日内瓦之间的纠葛到底是深是浅,日内瓦对仁王到底是完全的假意,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心。
但最初可以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
比如,仁王本身拥有的,并且在他们面前展示过的能力。
第181章 逆转的立场(五) 逆转的立场……
“网球能做到挡子弹, 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仁王说。
对于赤井秀一的询问, 他的回复是这样一句话,态度十分理所当然。甚至他还举了个例子:“真田也做得到啊,我记得几个月前,真田在逮捕那个杀死了不少警察的犯人时, 就是利用练习网球的时机, 将犯人引出来抓住的,那时候真田就是用网球拍来应付犯人的子弹。”
“这件事因为太传奇还一度上了新闻, 但报道的媒体不是很正规,后来报道的照片和文字材料都被撤掉了。”仁王说。
是他控制的媒体发的, 又是他控制的媒体在警方的疑义下迅速将报道删掉,主打就是一个自导自演。
反正面前的美国人肯定不会知道那些“洋葱新闻”背后的人是他:“连真田都做得到, 我怎么会做不到呢?”
比起真田在年初案件中, 在网球训练场里利用网球抵挡子弹, 仁王所做的看似是同样的事, 实际上难度系数要高不止一个级别。毕竟仁王不是在平面,而是在狭小的, 不断晃动的摩天轮的平台上,抵挡的也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直升飞机的机枪。
仁王甚至是在黑夜里做到的这件事。
但比较一下,真田警官的网球水平(没人知道真田也是职业级),和仁王的职业水平……
等等, 难道四大满贯的冠军都能做到吗?
“草地女王也可以在场地上用网球写字。”仁王说。
他在偷换概念。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赤井秀一是不太了解网球, 他以自己狙击水平以己度人, 认为网球顶尖水平能做到奇迹一样的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降谷零倒是很了解网球, 可他和仁王打过比赛,他知道仁王的网球水平很高。说不定顶尖的职业选手就是能做到呢?
“至于格斗。”仁王也没有给他们仔细分析的时间,而是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疑点, “我的剑道水平比真田要强。”
等等,真田警官的剑道,在警视厅里可以说是年轻人中的第一,连小田切部长都已经打不过真田了啊?
而且,剑道和格斗,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那个女人说不定受了伤?她和真田打斗了那么久。”仁王看向赤井秀一,反而认为他对自己的怀疑站不住脚,“我打赢她有什么不对吗?”
库拉索是高危的罪犯,仁王看上去并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这是演的……那说明仁王的演技超乎寻常。而如果不是,那么仁王认为一个已经在空中经过高强度格斗,又因为逃亡而损失大量体力,还受了伤的罪犯,输给他是很正常的,那也说得通。
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仁王和日内瓦的联系,或者说是,仁王曾经在欧洲的情报屋里炮制了一份自己和日内瓦联系的“资料”,“送”给了赤井秀一。
仁王知道赤井秀一不会全然相信,但总会被误导。他没有始终处于被动的被质问的状态,而是保持着镇定又理直气壮的姿态:“虽然在摩天轮被封锁的时候跑上了摩天轮,但我提前有给园子打招呼,所以并不算违规。”
就是“招呼”是后补的。
他一整天都跟着琴酒,也没办法在琴酒去摩天轮之前联系园子。他从真田那里知道警方提前封锁了摩天轮,但没办法向琴酒解释情报来源,因此一直到和琴酒分别,以自己真面目赶往水族馆时,才联系上园子。
但那时候坐着直升飞机的琴酒,和提前踩过点只需要切断电路的贝尔摩德已经到了。
为了节约时间,他直接翻墙过了摩天轮,在路上给园子补了一个电话。如果不是在摩天轮下看到真田和库拉索在吊箱里打斗,甚至几次都几乎将对方直接推出窗外,他也不需要进入摩天轮。
进了摩天轮,就必然会被怀疑。
但他不会犹豫,因为真田在。如果真田真的被机枪打中了呢?仁王没办法冒那样的风险。
“就是没想到在摩天轮上会看到真田做那样的危险举动。”仁王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完全能从这种阴阳怪气里听出担心和关怀的降谷零放下托盘:“您的三明治和卡布奇诺。”
仁王是真的饿了,道谢以后对着盘子里的三明治里比划了一下,还是拿起一次性手套直接端起三明治而没有选择刀叉。他的手很大,能够完全掌控网球拍和日本刀,把三明治称得都有些小了。
两口吃掉猪排三明治,又一口气喝了一半卡布奇诺,微微皱眉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放下杯子,摘掉一次性手套,他才重新看向赤井秀一,主动道:“那个人说,最近比较忙,不会联系我。”
“……比较忙,吗?”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我不是很喜欢和人拐弯抹角地交流。”最擅长做谜语人的仁王这么说道,“这件事我没有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什么信息,如果有的话我不会建议真田上摩天轮……那太危险了。”
他只有在说出这样的话时,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活着,如果他也出事……不,我什么也没说。”
虽然怀疑仁王,但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定下的计划也只是试探。在最开始,他们不会采取太过于激烈的措施。至少简单见面获得的信息量已经不少了。
仁王喝完了剩下的咖啡,在赤井秀一的沉默中向他告别。
留在原地的赤井秀一对上降谷零的视线,都想起了自己卧底时的事。
“我让hiro从真田那边问一问。”降谷零低声道。
他过来收拾桌子,嘴唇很轻微地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活着,这种说法……当年的案件,还有可以深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