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关山有些意外:“那孩子还有盘串的习惯呢?”
“不知道……”郁星禾说,“也可能只是戴一戴吧。”
江女士笑笑:“你这珠子成色很好的,就是气质上不一定适合年轻小孩,带回去让小桑看看,不喜欢的话,你再给人家买一条新的。”
郁星禾说:“妈你好像很喜欢小桑?”
“我儿子喜欢的,我当然也喜欢。”江女士笑容温婉,用词却刺激到郁星禾过分敏感的神经。
可他偏偏又不能否认说“我不喜欢他”,那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晚饭后,郁星禾回了房间,把手串拍照发给桑取容之后,很快收到了小桑同学的来电。
“没在看书吗?”郁星禾问,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和话里都是笑意。
“在看,手机也在旁边。”桑取容说。
郁星禾问他:“照片看到了吗?我妈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让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哈哈!”
桑取容失笑:“不用的,这个就很好。”
他又问:“星禾哥,你今天晚上……回来住吗?”
郁星禾愣了愣,旋即笑道
“怎么啦?”他问,“一个人住不开心吗?”
桑取容安静两秒问:“星禾哥喜欢一个人住?”
郁星禾左右看看,确认自己把门关好了,爹妈不会悄悄出现之后楠€€,偷偷摸摸说:“那肯定还是一个人住比较舒服啊,没人管。”
“诶对了,小桑,等你腿好了之后,给你买个新房子吧?”郁星禾说。
“其实你想的话,现在也行。不过你现在这个情况,怕你不方便,我也不放心,就一直让你在璋山别院呆着了。”
郁星禾一股脑说完之后,发现电话那边的人半晌没有出声,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刚这话,听起来像是看不起小桑,还把他当成以前那种金丝雀一样。
郁星禾连忙补救,笑道:“看我这话说的……唔,咱们小桑这么聪明,搞不好那个时候,你身价都已经比我还多了,还得我找你给我买房子呢!”
桑取容先是笑了两下,说:“其实,只要星禾哥不介意的话,我想一直跟星禾哥住的。”
“哦……对,你睡眠不太好来着。”郁星禾恍然,“这个要不要找医生看看啊?”
“不用。”桑取容说,“星禾哥就是我的药。”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明显憋着笑。
郁星禾耳根一热,脑袋嗡嗡两下。
“……别跟赵叔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容!”
桑取容笑着说好。
“行了行了,今天跑了一圈也累,我要去睡觉了!”郁星禾匆忙道,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复健?”
“嗯。”桑取容点头,“星禾哥要来陪我?”
郁星禾立刻又支吾起来,最后只蹦出一句。
“我明天晚上回去睡觉吧。”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说。
幸而桑取容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来者不拒地点头说好。
郁星禾抿抿唇,总觉得情绪有些奇怪,但困意上涌,让他没法多想,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倒头就睡。
-
年初三,复健中心。
“桑先生,您的这个复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啊。”医生手上拿着表格翻看,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桑取容面色淡淡,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欢喜,语气平常地问:“以这个进度看,大概还要多久能彻底恢复?”
医生思索片刻:“快的话……一年。”
他看见桑取容微微皱了一下眉,以为他是对这个时间不满意,于是宽慰道:“桑先生,这已经是非常顺利的、最快的时间了。复健这种事情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而且桑先生,您的这个情况实际并不算很严重,如果早些年就开始复健的话,现在肯定早都好了。当然,现在开始也不迟,同样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桑取容轻轻笑了。
“不,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医生一愣。
桑取容看了他一眼:“麻烦医生,我复健的进度不要透露给别人。”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也不行。”
医生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们复健中心的客户定位,有一部分就是专门针对豪门有钱人的,医生资历已经很老了,有些豪门中的事情,他不说经常见到,也不止被卷进过一两次,眼下桑取容这样提出要求,他几乎瞬间就明悟了。
他想了一下,皱眉:“但桑先生,我们严格说来,要同时对患者和患者家属负责。”
桑取容笑了:“只是稍微减缓一下恢复进度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说负责就有点夸张了。”
“而且,我只是想给我哥一个惊喜。”
桑取容说着,眼睛温和地微微弯起,眸中情绪辨不分明。
医生依旧一脸为难。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护士探头进来。
“许医生,院长叫您去一趟。”
桑取容表情未变:“许医生先忙,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许医生深深看他一眼,神色犹豫:“桑先生后天同一时间,记得来复健。”
“会的。”桑取容轻笑,推着轮椅出门。
二十分钟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许医生一脸劫后余生。
他脚步凌乱匆忙地回了办公室,急急翻出桑取容的病历档案,用红色的记号笔,在右上角打了个不是很起眼的五角星。
收起病历后,许医生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
“没想到……这位桑先生,竟然和院里那位从没露过面的董事长有关系。”
他看了一眼病历上,家属一栏写着的[郁星禾],拧眉疑惑。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寄人篱下,还留在郁大少爷这样的人的身边……”
许医生摇摇头,为自己的职业前途着想,按捺住了自己的八卦欲。
-
郁星禾说晚上回家睡觉,就真的是晚上才回来。
他是十点多进的家门,桑取容坐在客厅看书,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桑取容回头看他,郁星禾开口第一句话:“猫呢?”
桑取容:……
他无奈笑道:“睡了,小猫觉多。”
有那么一瞬间,郁星禾觉得这个场景特别像忙碌一天的人回家,问爱人说孩子呢,爱人说已经睡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郁星禾猛地摇头,惊恐于自己最近越发不受控制的思路。
确实天马行空,但有点行过头了,这种危险的想法足以让他直接行上天堂。
他把装在小盒子里的手串递给桑取容:“你先拆拆看喜不喜欢……我推你上楼?”
桑取容难得没有拒绝。
郁星禾忽然问:“猫睡在哪儿呢。”
“在我房间。”桑取容说,“星禾哥不在的时候,我睡楼下的。”
郁星禾眨眨眼。
电梯在三楼开了门,郁星禾把人推出去以后,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偷偷狂按关门键。
桑取容回头就眼看着电梯缓缓合上。
郁星禾笑得十分心虚:“我……我想去和猫睡……睡下你房间哦!”
“晚安!”
电梯门关上了。
桑取容:……
他眉头一跳,低头发消息。
【S.:星禾哥。】
【开摆了:你房间床只有一米五诶睡不下两个人的!】
【开摆了:呜呜好想我的猫……】
桑取容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
随他去吧。
自己还能变成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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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星禾发现,猫第二天开始,基本都睡在主卧了。
他本想借此机会跟小桑同学分房,让孩子习惯一下一个人睡觉,计划才实施了一天就泡汤了,郁星禾只能指着猫鼻子叹它不争气。
心里已经把扯红线这事儿提上日程,郁星禾即使跟小桑同学两个被窝一张床,也有意识地减少着两个人过近的接触,每天早出晚归。
直到年初六,郁星禾都保持着白天去爸妈家,晚上再回家睡觉的走读状态。
初七一大早,郁关山打开门,又看到儿子那张阳光灿烂的脸。
江女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愉快道:“儿子来啦!”
郁关山深吸一口气,看着郁星禾倦鸟归巢一样,一进门就窝到他妈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江女士听说这东西是郁关山从儿子办公室抢来的,立刻主持公道,让人给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