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江家人上前时,老人略微浑浊的目光放在江白瑜身上,他缓慢开口问:“这是江家孩子吧?跟江老长得真像啊。”
江承逸,沈时怡客套陪笑说:“是的,晏老。小瑜长得确实像家父多一点。”
晏老和蔼地望着江白瑜,问:“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白瑜上前一步,说:“晏爷爷好,我叫江白瑜。”
“好名字。”
晏老爷子点点头,忽然笑了,“我跟江老是七十多年的往年之交,一生唯一挚友。可惜啊,江老走的早啊,留下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
江承逸:“您老说笑了。您现在五世同堂,枝繁叶茂。多少人羡慕您老人家的福气呢。”
“福气?”
晏老哼了一声,“我家这帮逆子逆孙们可是还没把我气死。”
说着,晏老跟江白瑜招了招,“孩子,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晏爷爷好。”
江白瑜走上前,很乖地被晏老握住了手。
老人家的干枯粗糙,但指骨修长有力。被握住时忽地有种不能造次的钳制感。江白瑜本能地心里一慌,抬头撞进了晏老的视线中。
老人家眼眸浑浊但幽深锐利,被这样看着似乎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好在,晏老很快松开了他的手,看似慈爱地说:“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谢谢晏爷爷。”
江白瑜勉强稳住情绪却不住心惊,原来这就是能控制庞大的晏家的家主的锐利。
晏老又问:“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江白瑜:??
他有些脸红,低声说:“男孩子。”
“我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但老友生前后辈联姻之约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上。”
晏老爽朗地笑了,望着江白瑜说:“孩子,我们晏家最不缺的就是孙子,你今天好好挑挑,看上哪个了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做主。”
江白瑜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原来他跟晏家的联姻是这么来的。
江承逸,沈时怡也愣了下赶忙解围,笑说:“哎呀,当年都是老爷子的玩笑话,您别记在心里。再说了小瑜他才十七,高中都还没毕业呢。婚事啊,还早呢。”
周围听到的几个人也全当老爷子在说笑,跟着附和恭维了几句后,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
寿宴过半,各界人士汇聚的宴会场也成了名利场。
成年人忙着拉拢人脉,加深人情。年轻人忙着扩大朋友圈列表,孩子们则被安排到偏厅娱乐室玩。
晏家宅院很大,江白瑜寻找偏厅时竟迷了路,在一条花园的幽静小路上越走越偏,安静到一点人声都听不到。
江白瑜慌忙寻找原路想要返回宴会厅,突然听到花坛的另外一头传来些沉重的闷声。
他下意识地走近悄悄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凝固了。
花坛的对面,一个男人被捆住了手脚扔在地上,被几名高大的保镖一样的男人凶狠地踢打着。一声声踢打的闷响,在幽静的花园里显得惊心骇人。
江白瑜呼吸骤停,大气不敢出。
他听说过晏家内斗激烈。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晏老的寿辰日也敢做出这样的事。
很快踢打声停下,一道男人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过来:“晏瑾舟,你还真敢回来啊。你以为你进了晏家族谱就是晏家人了?”
“我可告诉你,今天这只是小菜,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待着国外别再让我看到你。”
晏瑾舟?
被打的人竟然是晏瑾舟?
江白瑜瞳孔凝缩,再次往花坛那边望去。
一个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被保镖们踢打的晏瑾舟,讥讽说道:“下贱女人生出来的种也配当我弟弟?哼,简直有辱我们晏家家门。”
说话的人是晏书衍,晏瑾舟同父异母的哥哥。
男人穿着昂贵精致的礼服却说着最下品的脏话,肆无忌惮地羞辱着晏瑾舟。
地上,原本一身整齐西服的晏瑾舟,现在衣着凌乱全是尘土。他被反绑着双手用力挣扎,可怎么无法挣脱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压制。
他被踢打着肚子,后背......但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江白瑜咬紧唇齿,眼眶泛红。
来的路上,他大概知道了晏瑾舟的身世,也能推测到他晏家的艰辛和凄惨。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明白,晏瑾舟的经历和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凄惨壮绝。
可即便是这样,晏瑾舟还是能隐藏着所有痛苦,坚强地以他最好一面示人。
江白瑜想起他在操场上昏倒时,那个即使把他救起的温暖的怀抱,好听的声音,温润的面容。
他咬着牙齿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朝着花坛那边砸去。
“有人!”
“什么人?!”
......
江白瑜拔腿就跑。
他不会让晏瑾舟看到他的同情和帮助。就像他上一世最无助狼狈的时候,也最怕遇见以往的熟人朋友。
他想,既然晏瑾舟以后能成为晏家家主,被晏家人欺负的事他一定能对抗过去。
花坛对面,地上的晏瑾舟趁着保镖们追人的时候,终于挣脱了双手。
他像是终于获得自由的狼,带着蓬勃强悍的力量一跃而起一脚踹翻了晏书衍。
晏书衍的惨叫让保镖们赶紧回来救他,只是还没等出手,晏瑾舟好不费功夫地把三个人摔打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狠厉又招招击中要害。
晏书衍眨眼间就看到他的保镖们全躺倒在地上了。他一慌,顾不上疼转身就要逃。
“哥。”
晏瑾舟飞快挡在了他面前。
这个私生子的弟弟刚才还被他踩在地上,任他羞辱。现在脸上竟然还带笑,如无其事地跟他说:“哥,你想去哪呢?”
晏瑾舟的笑容非常愉悦,仿佛刚才被羞辱的过程都是享受:“哥,你送我那么一个大礼,我要怎么还你呢?”
好听的声音幽冷调笑,挑起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缀着魅惑的毒。
“贱,贱种.......”
晏书衍忽然浑身发冷,想要逃跑。
“别走呀。”
晏瑾舟修长有力的手抓住脖颈间的衣领,韧劲的手腕一把提着晏书衍的身体,重重地摁在花坛墙上。
“唔.....唔.....”
晏书衍悬空的脚尖不停挣扎,铮亮的皮鞋甩掉了一只。而被勒紧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一张脸被憋成酱紫色。
他想要掰开掐住他脖子的那一只手,但任凭他两只手如何用力,都掰不动晏瑾舟如铁钳般有力的手指。
晏瑾舟却悠闲地用空着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手看了看手表,说:“13点45分。”
他上挑的唇,凑近晏书衍的耳边吹气一般小声说:“哥,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杀我,要是你杀不了我,一个月后的15点45分我送你去死,好不好?”
那声音,如死神在他耳旁亲昵呢喃。
晏书衍望着刚才被他羞辱的弟弟满眼惊恐,手脚拼命挣扎。
晏瑾舟吃吃笑着,温雅地摸摸晏书衍的脸不紧不慢地说:“哥,你现在的样子,很取悦人呢。不过,怎么办呢?”
晏瑾舟那双魅惑的桃花眼中泛着苦恼之色,说:“我还想玩的更开心点。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不太够?”
保镖们挣扎着爬了起来,但看着这样的晏瑾舟谁都不敢上前。
他们不停替晏书衍求饶:“瑾舟少爷,求您快放手,会出人命的。”
“死?”
晏瑾舟扬了扬眉,小声笑说:“对哦,死得太早,就不好玩了。”
他忽地松手,被吊起来的晏书衍的身体,如同巨形的破布娃娃一样坠落在地,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
晏书衍瘫倒在地浑身发抖,惊恐低喊:“你,你......”
晏瑾舟抽出西服衣襟口袋中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擦手,换做他原来温润绅士的面容,说:“哥,好好保重哦。”
第7章
周一。
江白瑜早早来到学校,埋头开始复习之前的功课。
“小瑜。”
周南后桌趴过来,戳着男孩干净柔软发丝:“今天下午咱们年级篮球对抗赛,你来么?”
江白瑜偏过脑袋,躲开他的手:“我又不会打。”
“没让你打,你来给我捧场呗。”
周南手指戳空,撇撇嘴:“每次球赛那些女生们都大喊‘陆清辞!’‘陆清辞!’的,吵死了。明明我才是得分最高的。哎,今天比赛结束你也送我一瓶饮料呗。”
江白瑜自顾做题:“知道了,知道了。”
周南:“陆清辞今天不知道来不来?好像是因为他妹妹陆清初的病加重了,需要手术什么的。”
江白瑜笔尖一顿,侧目看了看身旁的空位置。
从时间上来看,这段时间的陆清辞为了给陆清初挣到更多的医疗费会在酒吧,西餐厅,甚至娱乐厅兼职,所以经常缺课迟到。
也是他抓住时机,正式追求陆清辞的开始。
那时的他多次去陆清辞兼职的西餐厅吃饭,故意点很多贵的菜单,想方设法给送小费,悄悄让老板给他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