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瑜的喊声,让他恢复了点冷静。
他颦眉低沉说:“汤池怎如此之深,倘若没人在此,陛下岂不有生命之危。陛下的内侍官如此失责,该当问罪。”
“倒也不用。”
江白瑜搂着他的脖子,说:“平时多的是人在周围伺候,摔了也有人捞。”
晏瑾舟发白的大脑突然清醒,他意识到小皇帝这般柔美的身姿每天都有人伺候。那些内侍官们都会擦拭陛下的身体,抚摸他锦缎般的墨发。
他胸中憋闷莫名地升起着怒意,刻写在骨血中的君臣礼仪唤着濒临危险边沿的他,催促着他快些离开。
他把怀中的一团放在水中,垂眸冷声道:“臣失礼了,臣伺候不当,自当领罚,臣告退。”
“哦。”
江白瑜看着他慌忙逃去的身影,不紧不慢说:“先生出去时,把周统领叫进来伺候朕。”
晏瑾舟蓦然顿住脚步,冷眸回头:“陛下身边内侍们不会伺候么?为何要叫周统领进来。”
江白瑜游到池水边沿,一手撑着脸笑说:“朕喜欢他伺候啊。周统领身高体壮,朕若再落水了,他能像先生一样把朕抱起来。”
禁军统领周南--周统领,是最忠心于陛下的一个人。他若是想要谋权,第一个忌惮的便是此人。
他忽然想,周统领对陛下那么忠心,难道是也这样侍奉过陛下?
晏瑾舟眼眸冷意越来越重,再也不顾不上君臣之礼,凝望着水中欢快的‘小鱼’。
江白瑜奇怪:“你不走啦?那把衣服脱了进来呀。反正你那朝服都湿了,穿在身上不沉么?”
晏瑾舟站在哪里一会儿,最后遵旨走了过去。但到底没有把衣服全褪了,只留一套中衣衣裤穿在身上。被水浸湿的绸缎中衣贴在身体上,把全身的筋肉骨络都呈现了出来。
古时武人骑马拉弓射箭,身体素质比现代人好上几倍。这里的晏瑾舟更是如此,江白瑜欣赏着英俊美男的身姿和腹部凸显的一块块蓬勃肌肉,由衷赞美他:
“先生身材真好。”
晏瑾舟沉凝片刻,突然说:“臣记起来,陛下会水。”
江白瑜:“朕好像是会水,哈哈。”
晏瑾舟便不再问了。小皇帝要他伺候药浴,方才故作落水骗他下水,现在又如此轻浮地看着自己。
他再不明白,那就真的蠢了。
他可以离开,但是陛下会找周统领。
晏瑾舟咬着牙靠近小皇帝,垂眸问:“陛下想要臣怎么伺候?”
眼中的疏离冷然早已没了,只剩下克制着粘腻。
上钩了。
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他想追晏瑾舟简直不费一点力气。
江白瑜嬉笑着攀上他的肩头,看着他故作冷峻的脸说:“先生平时那么凶,朕甚是畏惧。”
一点没看出他那点畏惧。
晏瑾舟摁住那双不安分手,暗声问:“陛下也时常对周统领做如此之事么?”
江白瑜:“怎么?吃醋了?”
晏瑾舟警告他:“以往便作罢,从此以后,不可再对周统领做如此之事。”
江白瑜故意问:“为何?”
晏瑾舟深深呼吸,凝视着小皇帝的眼眸逐渐变得危险。
江白瑜凑近他飞快在冷峻的脸上亲了一下,“有先生在,朕自然不会再寻他人。”
晏瑾舟眼中怒意骤然消退,冷静的大脑失去所有冷静,浑身神经都在感受着脸侧上温软唇瓣留下的一点湿润的触感。
……以及小皇帝那句直白的话。
他猛然抬小皇帝的清俊的脸,在冷静反思君臣之礼之前亲上那片被水雾浸的嫣红的唇。
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晏瑾舟,只不过被这个世界的君臣伦理束缚,一旦被自己打破,还是那个衣/冠/禽/兽的晏瑾舟。对他也是看着凶,真弄起来特别照顾他的感受。
江白瑜自己舒服了,靠在人结实了胸膛里调整呼吸,故意无视水下摄政王的难受。
晏瑾舟也能忍,沉声警告:“陛下,这种事不许他人服侍。”
江白瑜:“周统领也不行么?”
晏瑾舟严厉:“不可!”
“那朕偏要他呢。”
“臣杀了他!”
还真是,跟晏瑾舟一模一样。吃醋时说得话都一样。
江白瑜眼尾泛着红,脸也泛着红。伏在隐怒的摄政王肩头软软的声音问:“那……每次都要摄政王来么?”
晏瑾舟紧抿着唇,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身体真实的反应让所有想要训斥教导的话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对他的小君主起了这般罪孽的心思。尽管是小皇帝先挑拨的他,可他忘不掉那一团软软的粉色,一步步地纵容到糟糕的地步。
可他若是不依,小皇帝就要找别的男人!
江白瑜见他不回答,在水下提起膝碰了碰,低声问他:“先生,你怎么办?要不要朕帮你。”
晏瑾舟头皮都快炸了,一瞬间他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礼仪廉耻的小皇帝揉碎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濒临在危险的边沿徘徊不定。
他转过身体背对着小皇帝深深呼吸,想要冷静缓解眼下无法控制的局面。
江白瑜却从背后抱住他握住他:“那我也帮你。”
大脑中一声‘嗡’地鸣响,晏瑾舟强撑着的最后一条冷静神经,彻底断了。
从药浴中出来时,一向严以律己的晏瑾舟竟分不眼下是何年月,何时辰。大脑中只有小皇帝软软的触感。
他也清楚从一开始小皇帝的目的就是如此,引他,诱他,掌控住他的心后再一步步夺走他的权力,到最后除之而后快。
明知如此,可悲的他竟轻易地沦陷到如此地步。
何必多此一举呢。
晏瑾舟望着无力软在他怀中的小皇帝心中悲凉冷笑:他自从摄政那日起便起过誓,忠心为君,鞠躬尽瘁。只要是陛下想要的,臣无所不从。
陛下您既然非要跟臣走这一步,那臣便随君吧,沦为佞臣,污名流传。
第94章 小皇帝×摄政王
入夜, 寝殿。
摄政王辅政四年,为了防止年少懵懂的皇帝被周围蛊惑,所有服侍皇帝的宫人几乎都是他一手挑选提拔出来。
既忠君护主, 也服从摄政王号令。摄政王想要进入皇宫寝殿也易如反掌。
只不过,他还是恪守臣道, 恭敬地站在寝殿外求见。
内侍官大监心惊胆颤,以为摄政王深夜造访必是想要教训最近行径荒唐的小皇帝, 吓得哆哆嗦嗦地劝导:“陛下,待会儿王爷说什么陛下且听着,万万不得再惹摄政王动怒。”
江白瑜冷哼:“朕才是一国之君, 可你们所有人却说朕若是惹了摄政王,这皇位就不保了?”
“陛下。”
内侍大监冷汗凛凛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他作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明白陛下想要除掉摄政王揽权亲政。
但他也知道这位少年皇帝根基不稳,心性单纯又被皇室宗亲挑唆才一而再, 再而三地刁难摄政王,可稍明事理的人都知道, 小皇帝再这么下去便真是万劫不复。
他哪怕是被定死罪, 也要劝阻幼帝跟摄政王硬碰硬。
大监眼泪直流, 苦心劝导:“陛下啊, 先帝英明,把陛下您托付于摄政王。摄政王不辅助托扶政四年,使得国泰民安, 朝臣稳固,其能力和忠心世人有目共睹, 陛下切勿听了旁人谗言, 误入歧途啊!”
“朕明白。”
江白瑜只是想试探下身旁人靠不靠谱,见他这么说安心了不少, 扶着他起来笑说:“是朕把摄政王叫他来,传他进来。”
内侍大监不解抬头。
“摄政王体贴,对朕甚好,朕今晚叫他来侍寝的。”
江白瑜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知道该怎么做吧?”
反正两人的事早晚贴身伺候的大监都会知晓,不如先告诉他,才能在背后更好地为隐藏他和晏瑾舟的事迹。
内侍听到了掉脑袋的事,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一脸惨白。
“别紧张。”
江白瑜拍拍他的肩头,“宣他进来,今晚不需要任何人进来伺候。”
“……遵旨。”
大监混混沌沌不知道小皇帝在开玩笑还是真的,面无血色地吩咐外殿的内侍宫女太监全都退下,留下一个清清静静的大殿,今晚无论皇帝寝殿里发生什么,保证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晏瑾舟等到圣宣,抬脚走进跨入寝宫外殿,步进内殿,一路走过看到寝殿内外竟然一个伺候守夜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看来陛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真想要睡他了。
寝殿那头烛光照亮,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救赎的光明还是无尽罪恶深渊。
寝殿内。
小皇帝手中拿着一份卷宗趴在宽大奢华的龙床上,姿态颇为惬意,一双白皙的玉足翘起晃动着,脚趾带着粉红的小肉垫俏皮地弯曲着,像一对灵动飞舞的粉蝶,看的人心都乱了。
床榻周围还放了许多卷宗,一看就是从御书房调出来的政事记录。
叫他来侍寝却调来这么政务卷宗?
果然是想夺权。
“陛下。”
晏瑾舟眼眸明暗不明,对小皇帝行了一个君主之礼。
江白瑜朝他招手:“你过来,来教教朕这个。”
晏瑾舟稍作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守着礼节侧身坐在龙榻边上。
江白瑜拍拍身旁的空间,“离那么远做什么,上来。”
晏瑾舟深深吐出一口气,褪去鞋袜上了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