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方面的,关于那些玄之又玄东西的。”
“听说过一些,但是我之前更关注谢老师的作品,对这部分,没去了解过。”
问完谭思思,边哲瀚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没遇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晚上做的那些噩梦,第二天起来也会遗忘大半,只隐隐记得,冰冷湖水没过头顶,灌入鼻腔、嘴巴,无法挣扎。
就好像在重演那天落水后发生的事。
天黑了。
边哲瀚看了会剧本,躺到床上,他没关灯,落水之后,他非常惧怕黑暗,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留着床头灯。
意识陷入梦境,熟悉的窒息感传来,冰冷湖水裹住他的身体,化为一只大手,将他往湖底拖。
边哲瀚手脚挥舞,用力挣扎,都是徒劳。
身体越沉越深,四周一片黑暗,无数水草仿佛活了过来,从水底往上长,缠住落入水中的猎物,往湖底拖。
“救……救命……咕噜噜……”
所有声音都被湖水吞噬,冰冷的水顺着他张开的嘴灌入,冷意随之侵入,边哲瀚的体温越来越低,身体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最终,挣扎的身体不动了。
失去所有抵抗力的边哲瀚被拖到水底,埋进水底的泥沙中。
不见天日。
“呼€€€€”
边哲瀚从一阵窒息感中醒来,身体仍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他挣了挣,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用被子把子牢牢裹了起来,刚才的窒息感,是因为被子盖住了口鼻。
还好,只是一个噩梦。
只是感觉过于真实了些。
好不容易将被子从身上解开,边哲瀚刚要松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感觉到,被子上有一层水汽,鼻腔充斥着梦中湖底闻到的淡淡腥味。边哲瀚抓住被子的手紧了紧,那不是一个梦吗?为什么自己还能闻到那股味道?
暖黄的光照亮房间每一个角落,边哲瀚感觉身下触感有些不对,他僵了一会,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说不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应该不会出现这么离奇的事吧?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缓慢低头,看向床铺。
本该干净干燥的床单上,多了一层细碎的河沙,和隐隐的湿意。
边哲瀚用手摸了摸,冰冷的,是梦中湖水的感觉。
他很肯定,自己根本没再去过湖边,为什么床上会有沙子?
边哲瀚连滚带爬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个房间他都不敢待了,更不敢睡觉,谁知道睡着后,他会不会又出现在冰冷的湖底。
凌晨四点,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边哲瀚打开电视,驱散屋里的寂静,煎熬坐到天亮,边哲瀚换好衣服就往片场赶。
他顾不上会不会被男神当神经病看待了,他必须找谢钦辞求助!
“谢老师!”
谢钦辞刚到剧组,就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喊。
一身常服,没化妆没打理过的边哲瀚冲到他面前。
边哲瀚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差。
眼下一片青黑,红血丝弥漫在眼白上,嘴唇乌紫,像是被冻狠了,最让谢钦辞侧目的,是他身上,浓到化不开的阴气。
昨天见,他身上还没有这层阴气的。
“谢老师,您救救我,我昨晚……”
谢钦辞看了眼四周来来往往不断侧目的人,打断他的话:“你过来,单独说。”
“哦,好。”六神无主的边哲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谢钦辞让身边的助理去跟导演告个假,带着边哲瀚往外走。
两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谢钦辞才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边哲瀚将梦境和房间里发生的异样说了:“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显然不是这样,如果是噩梦,我床上不可能出现水汽和湖底的沙,难道我以为的做梦实际是我半夜被抓到了湖底吗?”
说着,边哲瀚打了个寒颤。
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差一点,就要被埋在河底了?
“你做这个梦多久了?”谢钦辞问。
“就是那次落水之后,我晚上总是做梦,睡也睡不好,导演说我状态很差,我也感觉到了,我有早早睡觉,可一入睡,就是同样的梦境,醒来后,非常疲惫,感觉跟没睡一样。”
边哲瀚犹豫了一会,咬牙道:“谢老师,那天你抓住落水的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你抓住我的地方涌入我的身体,我当时非常冷,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冷,就像是被封在了寒冰里,当时,您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边哲瀚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唯一可能造成他如今结果的,只有那次落水。
“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你应该是被湖底的某个存在缠住了,你身上有很淡的阴气,我抓住你的时候,顺便把你身上的阴气祛除了。”谢钦辞当时不止做了这件事,还有那把小刀。
刀上,他覆了一层力量,当时这么做,是为了万无一失,确保缠住边哲瀚的水草能被顺利割断。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我这些天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总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要在那里拍摄,导演提前让人清了场,按理说,至少我掉进去的地方,不该有水草才是。”
为了保障演员安全,许多安全排查工作会在拍摄正式开始前进行,诸如水草这种可能造成安全隐患的存在,在正式拍摄前,一定会被处理掉。
“你还记得,落水后发生的事吗?”
“我记得。”
这些天,边哲瀚反反复复回想,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被龙套演员撞进水里,因为知道会被撞落水,他提前有心理准备,不至于真的和被突然撞入水中的人一样手足无措。
可当他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他发现,自己的一切准备都失去了作用。
他是会水的,可在那一刻,他成了一个完全不会水性的人,只能凭本能挣扎。
更恐怖的是,他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缠住了。
那东西缠在他腿上,双腿使不上力,只能双手不住扑腾,缠住他的东西隐隐有种将他往湖中拉的趋势,边哲瀚彻底慌了。
他奋力挣扎起来,大声呼救,可他自以为是大声,根本没传到众人耳朵里,如果不是谢钦辞出声提醒,都不会有人发现,边哲瀚状态不对。
“被救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我的腿被水草缠住了,我当时很想问,‘这个地方的湖底不的清理过吗,怎么会有水草’,但我发现,竟然没人觉得,有水草是一件奇怪的事,包括导演。”
“明明当初,是导演亲自下的命令。”
边哲瀚当时状态非常糟糕,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沉浸在脱离危险的欣喜里,没太在意这点细节,还是之后回想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
“谢老师,那片湖有问题吗?”
“我事后去看过几次,都没什么发现,湖里很干净。”谢钦辞说的干净,是指没在湖里发现阴气鬼气。
“那,难道我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个意外?”边哲瀚无法相信这些只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我要再去湖边看看,最好是晚上,那个东西盯上了你,白天它不敢出手,晚上一定会出手,你和我一起去。”
“好!”边哲瀚不否认自己很害怕,可比起直面湖中那物的恐惧,他更不想整日活在心惊胆战中,面对随时可能送命的可能。
约定好时间,两人回到片场继续拍戏,分别前,谢钦辞给了边哲瀚一张符。
“你将它随身带着,能缓解你的情况。”
边哲瀚接过符。
符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了,挥之不去的阴冷感被驱散了,暖融融的感觉从符上传来。
边哲瀚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将符放进贴身口袋,决定今天一天都不拿出来了。
有了符的作用,边哲瀚不再受到那股若有似无气场的影响,今天的拍摄很顺利,导演蹙起的眉头松开,将人夸赞了一番。
边哲瀚哭笑不得,看出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给导演带来很大困扰。
谢钦辞和傅明霁说了一声,留下来等夜晚降临。
边哲瀚不敢一个人待着,邀请谢钦辞一起,谢钦辞本来就要看着他,没有拒绝。
吃完晚饭,两人来到湖边。
公馆临湖而建,环境清幽,湖边,种了各种花草,微凉的水风吹来,闲暇时,在湖边坐一坐,是一种享受。
前提是,不知道湖底有可能要自己性命的东西。
边哲瀚站在湖边,曾经落水的位置,心里冒出种种想法,最终归于平静。
谢钦辞蹲下来,手伸入水中,无形力量自他手中蔓延,铺向整个湖面。
他感受到了,湖底的各种生命。
水生植物的,鱼类的,浮游生物的。
没有什么发现。
谢钦辞收回力量:“它藏得很深,看来只能等它主动出来了。”
边哲瀚紧张:“怎么让它主动出来?”
“跟往常一样,等你入睡,它会来找你。”谢钦辞擦干手上的水,“好有一个办法,重演那天的事。”
“是让我再落一次水吗?”
因为边哲瀚状态不好,落水戏需要补拍的镜头一直没进行补拍。
边哲瀚思考了一会:“我现在很怕水,可能跟那个东西有关,我想,就算是为了我以后的戏路,我也得克服这个问题,再落一次水,说不定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心理问题,往往是最难克服的。
“不是我故意让你落水,是因为那个东西标记的是你,只有你入水,它才会闻着味儿出来,不是你的话,十个八个人下水,都不一定能惊动它。”谢钦辞解释。
“我知道,谢老师是为了帮我。”边哲瀚定了定神,往湖边走。
谢钦辞见他打算就这么傻乎乎走到湖中,忙拉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边哲瀚呆愣愣站在原地,羞的脸都红了。
“我身上带的东西有限,你有黄纸吗?”谢钦辞打算,给边哲瀚剪一个替身小人。
“黄纸没有,白纸行吗?”边哲瀚小心翼翼问。
黄纸这个东西,真不是谁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