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路忙应声。
如此一来,给菜园子引水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这日之后,赵路就挑了几个自己的死忠亲信,依着周岸的吩咐让人轮流值守。
可一晃数日过去了,也没等来动静。
“大当家,会不会是因为你在寨子里,那些人忌惮你,所以不敢动手?”
上回给殷齐清就是如此,瞅准了周岸下山的时机出的手。
“正好我这个月尚未下山巡看,倒是可以走一趟给他们腾地。”周岸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一个人巡看有些无聊,得找个人陪着。”
“寨子里总得留人吧?我是不能陪大当家的去了,要不你带着薛承举?”
“薛承举那人跟个闷棍似的,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带着我我得憋死。”
“那……你想带谁?”
“找个有趣的人带着,解闷儿。”
半个时辰后,季浮沉的住处。
“啊?大当家要带着我去巡看?”季浮沉一脸为难:“可是……我连马都不会骑啊。”
“不会骑马没关系,正好这回可以教你。”周岸道。
“大当家为何要带着我?”季浮沉心道,这人不是不待见自己吗?
“跟着我巡看是个难得的机会,多少人想去我都不愿带呢。”周岸道:“之所以带你,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你立了功,奖励你跟着我一起。”
“那地方我是和小暑一起发现的,也带他吗?”季浮沉问。
“他?想去吗?”周岸看了小暑一眼,目光看上去有些凌厉。
小暑福至心灵地道:“我不想去,我得留下来喂鸡。”
“那就这么定了。”周岸道。
不等季浮沉拒绝,他便为此事拍了板。
当天午后,两人便一同下了山。
周岸说要教他骑马,并不是糊弄他,竟真的在山下的联络站内帮他挑了一匹马。
“我当初学骑马的时候很容易,坐在马上,脚踩住镫子,身体保持稳定,手拉紧缰绳,一夹马腹马就跑了。”周岸一边摸着马的脖子,一边朝季浮沉道:“你试试,记住我说的要点,抓紧。”
季浮沉:……
这法子听着也太敷衍了。
但周岸既然都说了,他也不好不听,于是翻身上了马,打算试一试。
可没想到他太紧张了,刚一上去坐好,便忍不住踢了马腹。
那匹马反应倒是快,当即小跑了起来。
“啊……救命!”
季浮沉吓得够呛,一紧张将马腹夹得更紧了,于是那马越跑越快。
周岸大概也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么猛,急忙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匆忙追了上去。
“啊啊啊!”季浮沉吓得不住大叫,手里却牢牢抓着马缰不撒手。
直到路口转弯时,马身剧烈一颠,将他直直从马上摔了下去。
季浮沉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重摔却没有到来。他只觉腰间一紧,被一只大手揽住就地一滚,而后便跌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少年惊魂未定,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双腿都吓得发软。
他趴在周岸心口,男人的心跳声在他耳边一下一下地响着,就跟打鼓似的。
第26章
“吓着了?”
周岸一手在他后背轻轻顺了顺。
季浮沉翻了个身坐起来, 兀自喘息着,没有理他。
“摔着了?”周岸又问。
“你故意的。”季浮沉闷声道。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周岸坐起身,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见他双目有些泛红,长睫因为紧张轻颤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我当真不是有意的, 我学骑马时确实很容易,我只当旁人学起来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季浮沉道:“你那么厉害,谁会同你一样。”
“你说的对, 赖我。”
“……”
周岸难得这么低声下气, 季浮沉一肚子气又有些生不起来了。
他胆子再大,也只敢朝周岸抱怨一二,难不成还真翻脸?
“我想回去了,大当家自己去巡看吧。”季浮沉站起身,还不忘牵住了马缰,“我顺道把它送回去。”
“就这么回去了?”周岸问他。
季浮沉垂着脑袋,沮丧地道:“我不会骑。”
“你今日若就此放弃, 可能这辈子就很难再鼓起勇气学骑马了。”
人要鼓足勇气面对自己恐惧的事情,是很难的。
若不慎受挫,下次再想重新尝试, 就需要更大的勇气。
今日季浮沉摔了马, 若是不就此克服, 恐怕这阴影会伴随着他很久。
“可是……”
“再试一次,我们换一种方法, 保证不会让你再摔下来。”
季浮沉犹豫了良久, 尚未答话之际便觉身体一轻,竟是被周岸直接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我害怕……”
“有我呢。”
周岸随即跨上了马背, 坐在了季浮沉身后。
“腿放松,不要夹马腹,手握着缰绳,看前头的路。”周岸一手覆在他手背上,示意他握紧缰绳,“相信我,别怕。”
季浮沉身后是周岸宽阔劲实的胸膛,手背上是对方大而宽厚的掌心,这让他很有安全感,情绪也随之慢慢放松了许多。
“腿轻轻试着夹马腹。”周岸在他耳边道。
季浮沉依言轻轻一夹马腹,马果然有了反应。
这一次,由于他放松了很多,所以成功控制住了马的速度。
周岸耐心地陪着他,让他慢慢去适应着快慢,“记住,要学会去驾驭马,而不是让你的恐惧驾驭你。”
“嗯。”季浮沉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不自知的兴奋。
他深知在这个时代骑马是最快捷的交通方式,一旦他学会了骑马,将来遇到极端情况时,就等于多掌握了一门生存的技巧,这甚至比在他从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学会开车更重要。毕竟那个时代哪怕不会开车也可以打车,可这个时代,不是人人都愿意在马上搭一个累赘。
“要不要自己试试?”周岸问他。
季浮沉犹豫了半晌,似乎还是有些害怕。
“我会在后头跟着你。”周岸说着打了个呼哨,后头跟着的那匹马很快就跑了过来。
他从季浮沉的马上跳下了,跨上了另一匹马。
季浮沉的马背上,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走吧。”周岸道。
季浮沉偏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一抖缰绳道:“驾!”
一人一马飞奔向前,周岸随即纵马跟在了后头。
一开始,季浮沉还有些谨慎,不敢让马跑得太快,但他很快就不再恐惧了。因为他能感觉到,周岸的马就跟在自己身后,无论自己跑得多快,对方都能轻而易举地跟上。
就这样,他纵马狂奔了许久,这才在一个岔路口勒住了缰绳。
“我学会了。”季浮沉转头看向周岸。
阳光下,少年笑得灿然,眼底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他本就长得漂亮,纵情大笑时眉眼又多了几分平日少有的生动,周岸见之便觉心中怦然一动,竟是看得怔住了。
“大当家,这次你追我,咱们看看谁先到那棵树好不好?”
不等周岸回答,季浮沉便控马抢先朝着那棵树奔去。
周岸这才回过神来,一夹马腹追着那一人一马而去……
季浮沉刚学会骑马很是兴奋,一路上跑跑停停几乎就没下过马。
周岸乐得纵着他,连他走错了两次路都没说什么。
两人直到午后才到了周岸要去巡看的那处茶肆。
那地方在县城往东约三十里处,紧挨着一座驿站。
“这茶肆开在驿站旁边,生意能好吗?”季浮沉问。
“附近的官驿只供往来官员歇息,这茶肆是给过路的百姓准备的。”周岸道:“这地方看着偏僻,但每日往来的人很多,能收集到的信息自然也不会少。”
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处能供百姓落脚的地方,因此但凡过路的,几乎都会在此地停留。两人下了马进了茶肆,季浮沉才发觉这里不仅是茶肆,里头还摆了不少旁的吃食和小物件售卖。
“两位客官里边请。”伙计忙上前招呼他们。
“来一壶茶,再来一盘茶点。”周岸道。
不多时伙计就端来了茶和点心,并趁着倒茶的功夫朝季浮沉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
“往后就面熟了,不必避讳他,有什么就说吧。”周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