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柏年拽得跟个王八似的,他也怕痛。
身为校霸,他很少亲自动手打人,能口头威胁的,尽量不动手。
而且他最怕打针,以前小时候打预防针的时候,针还没戳上来,刚涂完酒精棉球,他就开始紧张喊痛了。
尤其是纹身的针和打预防针的针有些像,又唤起他内心的记忆。
看到后妈痛得那个样子,他全程脚趾抓得绑紧。
最后一思索,还是算了,万一以后要考公呢?
纹了身,他爸那关也过不了。
因为实在太痛,沈清浅放弃花臂,只纹了个玫瑰。
从纹身店出来,沈清浅觉得自己的形象更加伟岸,走路昂首挺胸。
继子柏年獐头鼠目。
天气还有点凉,沈清浅将外套拿在手中,露出自己的玫瑰。
柏年讪笑:“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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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天天最喜欢坐商场一楼的小火车,坐了好几圈,后妈和哥哥都没来,天天要求更换游完项目。
天天长得圆润,不喜欢滑滑梯、蹦床之类需要跑动的游乐设施,他喜欢舀金鱼、玩沙子这类坐着不动,避免和人交流的游戏。
保姆给沈清浅发了条短信,带着天天去了二楼游乐场。
柏天天选了一根绿色的捞鱼网,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舀鱼。
鱼缸里密密麻麻全是小鱼,不需要技术含量,随便舀一下就能舀到不少。
天天舀到一条黄色的鱼,故意拿到保姆面前€€瑟了一番。
保姆拍手表扬,“天天真厉害!”
“哟,捞到一条要死不活的金鱼就厉害啊?”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保姆心里一咯噔,这不是张美娟吗?上次被沈先生绑到树上那个邻居。
张美娟是明星,虽然不火,还是全副武装地戴了副墨镜口罩帽子,手上牵着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了两个男人,耀武耀威地走进游乐园。
柏天天听见对方的声音,小嘴巴立刻抿了起来,肉唧唧的脸蛋吓得抖了抖,扭头去看保姆。
保姆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就被张美娟身边的男人抢了过去。
“相逢就是缘,大家都是邻居,好不容易遇到,一起玩玩呗。”张美娟放开手,在小男孩头上揉了下,“小雅,让天天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舀鱼技术!”
小雅兴高采烈地跑到柏天天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渔网,在水里胡乱搅动。
小雅上次被绑到树上,气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遇到落单的天天,他势必要欺负回来。
小雅六岁,力气大,拿着渔网在浴缸里一阵搅和,鱼没舀起来,水溅得到处都是。
柏天天吓得发抖,从板凳上站起来,哒哒哒跑向保姆。
保姆手机也不要,伸手去抱天天。
保镖男人挡在中央,将保姆推到角落。
小雅见天天逃跑,拿着渔网就追了上去,张开双手拦住天天的去路,“小哑巴,跑什么跑!一起玩啊!”
柏天天吓得牙齿打颤。
他才不是哑巴,他也不和坏小朋友一起玩耍。
胖胖的身体缩成一团,奶声奶气:“切€€€€”
小雅眼睛一转,“妈妈,他骂人。”
张美娟:“ 那你教教弟弟,告诉他不能说脏话。”
小雅坏笑道:“好!”
第17章
沈清浅和柏年赶到二楼游乐场,正好看到小雅拉着天天的衣服,把金鱼往天天衣服里塞。
保姆被拦在一边,急得直跺脚,“你们干什么,再这样我报警了!”
张美娟让男人拖着保姆,在一旁笑嘻嘻,“孩子之间玩耍,报什么警?大家都是邻居,开个小玩笑而已。”
保姆急得大叫,男人去捂她的嘴。
另一个男人则警告店主,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天天年龄小,被欺负只知道流眼泪。
胖乎乎的身体吓得微微发抖,可怜又无助地朝保姆伸出小手。
小雅拉扯着天天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哭什么哭,你妈死了?”
张美娟在一旁笑道,“小雅,你说的对,他爸妈早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克的,一车人,就他活了下来。”
小雅笑着拍手:“原来他是小克星。”
天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小声抽泣,肥嘟嘟的脸蛋微微颤抖。
他不是小克星,他的爸爸也没死,他还有后妈呢。
柏年和沈清浅找到二楼游乐园,正好听到这一句。
大少爷心里忽然燃起一股无名火,抡起路边的板凳就冲了过去。
爸妈虽然去世了两年,柏年时不时还会想起他们,夜里也会伤心。
更别说有人当着面欺负弟弟,咒骂死去的爸妈。
拦住保姆的男子正在看笑话,忽然,头上被板凳狠狠砸了一下,顿时脑袋麻了。
男子伸手一摸,湿漉漉猩红一片。
“你妈批€€€€”
两人扭打在一起。
张美娟身边另一个男人见同伴被打,赶紧过来帮忙。
保姆重获自由,立刻冲上去,将天天抱起来,藏到一旁。
天天衣领里塞了两条金鱼,此时还在活蹦乱跳。
保姆将天天衣服里的金鱼抓出来,天天吓得扑进了保姆怀里,肥厥厥的小手紧紧抓住保姆。
这家游乐园不是很大,大概二三十个平方,三个大男人扭打在一起,游乐设施散落一地。客人吓得跑了出去,老板也拨通了报警电话。
柏年虽然才十六,身高已经一米八五,比沈清浅还高,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打起架来那股狠劲儿,成年人看到都发怵。
和男子扭打在一起后,柏年一开始稳稳占着上风。
但面对两个男人,他还是有些吃力,身上挨了好几下。
沈清浅本就身娇体弱,纹身的时候又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时上去帮忙,除了送菜,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看向了一旁的张美娟和小雅。
看来还是得擒贼先擒王。
张美娟牵着小雅,看到沈清浅,下意识将孩子护在身后,“你干什么?又要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人推到了金鱼缸里。
“妈妈、妈妈!”小雅哭着去救妈妈。
沈清浅拎起小孩的后领,一起扔了进去。
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
鱼缸大概五六个平方,半米深,张美娟摔进去,呛了不少水。她的墨镜帽子被水冲散,脸露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坐起来,吐完嘴里的水,对着沈清浅骂道,“你别拽,等姓柏的把你玩腻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话没说完,又被按了下去,继续咕噜咕噜喝水。
小雅没想到沈清浅看起来柔弱,比上次还凶残,吓得哇哇直哭。
旁边两个男的见“主人”有危险,分心之后,狠狠地挨了两拳。其中一个要过来帮忙,柏年岂能让他们跑掉,捏着拳头就挥了过去。
……
半个小时后,几人因为聚众互殴,全被带到了警察局。
张美娟和小雅换了身衣服才来录口供。
“警察同志,我和小孩正在游乐园玩乐,柏年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们是受害者,还有这个沈清浅,他把我按进鱼缸,要把我淹死,他这是故意杀人!”张美娟带了律师,在警察局里哭诉。
“是你们先欺负孩子。”警察示意她稳定情绪,记录口供。
“孩子间互相玩闹,再正常不过,我们大人可没有欺负孩子,再说了,就算孩子被欺负了,他就可以杀人?”张美娟怒道。
沈清浅和柏年已经录完了口供,坐在长条凳上休息。
柏年脸上有些青紫,嘴角破皮,眼角也在渗血。
听见张美娟的声音,两人同时皱眉。
沈清浅当年年轻的时候也冲动,在学校没少打架,他爸也没少赔钱,为了不被开除,他爸还给学校捐过一栋楼。
现在他也冲动,但这俱身体不具备冲动的条件,遇事的时候这才下意识动动脑筋。
看到柏年一脸伤,沈清浅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怎么一下就冲过去了?”
柏年扯了扯嘴角:“他骂我爸妈。”
沈清浅一直以为柏年心疼弟弟被骂,想起刚到游乐场听到的张美娟的话,他笑了笑:“你爸又没死。”
要是骂两句能死人,这个世界不知道会诞生多少嘴强王者。
柏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沉默数秒之后,小声道:“我爸妈去世了。你不知道?”
沈清浅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