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看到一片湖泊,陆在霖有些惊讶:“你们家该不会还有马场、靶场、高尔夫球场之类的吧?”
齐屿摸了摸他的头说,“嗯,小时候我喜欢遛狗养鱼斗蛐蛐,再长大一点就是骑马射箭踢蹴鞠。”
陆在霖:“……我就随口一问。”
齐屿笑道:“家里人比较传统,喜欢以前那种生活方式,可能你会有些不习惯。”
两人散步来到湖边,陆在霖有些惊讶地指了指湖里的荷花,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能摘一朵给我吗?”
齐屿让管家弄来一条小船,他站在船上向陆在霖伸手,“我扶着你,不会掉到水里的。”
陆在霖有些害怕,但又很想玩。
最后还是齐屿让其他人抓着船,才让陆在霖稳稳地坐在了船上。
他乖巧地坐着,丝毫不敢乱动。
齐屿负责划船,陆在霖拿着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一二三,茄子。”
翻看着相机里拍到的照片,陆在霖忽然发现,只要他的摄像头对准齐屿的时候,齐屿都会露出微笑。
好像是上次逛水族馆的时候,陆在霖说他是个面无表情的拍照工具人,自从那次之后,齐屿有在配合他一点点去改。
感觉就是从面无表情的工具人进化到了面带微笑的工具人。
不过,他好乖。
在半小时后,陆在霖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哥哥送的花。]
配图是齐屿握着的那束荷花,还有一张是陆在霖靠在齐屿肩膀拍的照片。
中午的时候齐屿的母亲回来了。
她是专程来看自己的儿媳妇的,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Omega能把齐屿迷成这样,在看到陆在霖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安静乖巧的Omega。
与她以往看到的照片不一样,陆在霖说话是带着B市口音那种软糯感,小声说话的时候给人感觉像是在撒娇,安安静静的特别乖。
比照片上的他,还要漂亮。
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看出来很有教养,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就算是没有齐屿这层关系,其实齐夫人对陆在霖也是略有耳闻的,他爸爸是B市响当当的大人物,眼光独到的投资商,他们两家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也是知道彼此存在的。
陆在霖可是陆家独子,还是个Omega,被陆家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也难怪她听闻自家儿子还未进得了陆家的门。
陆在霖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漂亮,气质优雅的女人,看着她大量自己的目光,紧张到甚至屏住了呼吸。
齐屿在一旁安抚地拍着他的手,皱着眉毫不犹豫地开口:“您吓着他了。”
陆在霖立刻摇摇头,说:“没有。”
然后他狠狠地捏了一把齐屿腰间的软肉。
齐夫人看着小两口之间的小动作,不禁笑了笑,说:“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好些了吗?”
陆在霖:“没什么大事,劳您费心了。”
齐夫人让管家将一个小盒子呈了上来,说:“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那是一件昂贵的珠宝,价值连城。
因为家里的原因,陆在霖从小就对奢侈品比较敏感,他在想要如何婉拒的时候,一旁的齐屿替他接了下来,将盒子里的手链戴在了他的手上,说:“谢谢妈。”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陆在霖有些懵,跟着说了句:“谢谢妈。”
“诶。”齐夫人应了声。
话说出口,陆在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涨得通红,尴尬地想找个洞钻起来。
午饭的时候,齐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江南小菜。
齐老夫人打趣道:“孙媳妇一来,我就有口福尝尝你做的菜了。”
齐夫人把桂花鱼放到齐老夫人的面前,嗔道:“妈,我哪次回家不是亲自下厨。”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悄悄地观察着陆在霖和齐屿。
陆在霖皱着眉看向碗里的芹菜,暗暗地踩了一下齐屿,他一定是故意的。
齐夫人见他迟迟不动筷,温声细语地说了句:“是不合胃口吗?”
陆在霖连忙说道:“不是,您做的菜很好吃。”
说完他就把碗里的芹菜夹起来吃掉了,齐屿再次给他夹的时候,陆在霖踹了他一脚。
齐屿无奈地哄着他说:“医生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一起吃饭的还有两位长辈,陆在霖也不好挑食,只能吃了许多不喜欢吃的菜。
齐屿给他挑好了鱼刺,把鱼肉放在他的碗里。
齐夫人在一旁感叹,自家的儿子都会照顾人了。
看着他旁边的Omega,齐夫人笑了笑,这么多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吃完饭后,齐老夫人找个理由将齐屿支走了。
只剩下齐夫人和陆在霖。
齐夫人提议要和他散散步消食,陆在霖笑着应允。
“我听管家说,你昨天去了藏书阁一趟?”
陆在霖:“嗯。”
齐夫人莞尔一笑,说:“那你一定也看到了那两间锁起来的房间,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陆在霖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选择坦白。
“是有一点。”
齐夫人颔首,微笑道:“我和他爸爸还有他奶奶,当时看到这两间房里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他爸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从小就严加管教。我作为他的母亲,是与他最亲近的人,他从小就没对什么人或者事如此上心过,可我竟然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偏执的时候,我那时候大脑一片,反应过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惧怕。”
齐夫人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担忧,然后说道:“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陆在霖有些发愣,他不难想象当时的画面,听着齐屿母亲的这番话更是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齐屿当时一定是害怕的吧,就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最亲近的人撕开,就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他理解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儿子如此疯狂时那种不可置信又不安的心情。
陆在霖小声地说:“我理解您的意思。”
他其实在看第一眼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他好像窥探了齐屿藏在心底里的秘密,那些对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那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像隐匿在黑暗角落的眼睛。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齐屿发现他时说的那句“抓到你了”,其实他有害怕也有不安。
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疼的感觉。
齐屿好像默默地在背后爱了他很久很久。
陆在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感觉到别人对他如此汹涌的爱意,那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而且即使齐屿对他有些偏执的想法,也从未伤害过他,从来没有出格的行为。
齐夫人看他的略带缓和的神色,松了口气,“当我知道齐屿将你带回来祖宅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的是你是被逼迫的,但是我又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陆在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齐夫人笑了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烟味?”
陆在霖点点头,“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齐夫人摇头:“在齐屿高一的时候,学会了抽烟,他几乎是每天抽一包烟,那时候他的情绪太糟糕了,我甚至不知该如何训斥他,让他戒烟,直到忽然有一天,他没再抽过烟了,身上永远放着几颗薄荷糖。”
齐夫人看了他一眼,说:“他抽烟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想要发泄情绪,那一整年他都是一副很颓废的样子,可那时候忽然间说戒就戒了,不带一丝犹豫的。”
陆在霖低头踢着脚边的的小石子。
齐屿抽烟是因为他,戒烟还是因为他。
齐夫人:“就是因为他对这份感情太过偏激,我和他父亲都很担心继续放纵他的话,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在他高中毕业之后,打算将他送出国,可是他拒绝了。”
陆在霖:“我听他说过这件事。”
齐夫人叹声:“他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他父亲为了让他出国,给了他一个难题,那个项目一直持续亏损的状态,原本都已经打算要关停的了,没想到齐屿竟然让那个项目起死回生了。最后,我们妥协了。”
听齐夫人说的这件事,陆在霖才知道,为什么齐屿那段时间这么忙,为什么总看到他很累的样子。
齐夫人带着他绕了几个院落,来到了一片花田。
广阔的视野让陆在霖双眼一亮,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看着花田种满的铃兰花,齐夫人无奈地说:“我原本在这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忽然有一天回家才发现竟然被那孩子全拔光了,还种下了这么多的铃兰花,那时我就猜到,这花一定跟你有关,要么是你喜欢这种花,要么就是因为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是,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陆在霖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垂吊下来的花。
齐夫人:“我听管家说,这是齐屿亲手种的,这里的每一棵铃兰花都是他亲自种下的,每次回家第一时间就是来到这花田,去看他种的这些花。”
微风吹拂过花田,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陆在霖静静地看着,如鲠在喉,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齐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孩子,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像齐屿这样的爱,你能不能接受,我甚至无法想象一旦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这孩子可能会失控,我很担心。同时作为母亲的我又有几分私心,想要将他这份热烈的爱意告诉他的心上人,希望他能够幸福。”
陆在霖:“谢谢您,齐屿是我经过长时间考虑的答案,在答应与他交往的时候,就代表我会和他走到婚姻,携手到老。”
齐夫人笑着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齐屿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齐夫人打趣道:“快接吧,他该着急了。”
在目送齐夫人离开之后,陆在霖接起了齐屿的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
听着他着急的声音,陆在霖哼笑一声:“我在长满了铃兰花的地方。”